涵虚混太清

我竟然寫不出任何有關自己的東西了，說來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近日在南方報系有一組文章，大標題是這樣一句話：“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內容沒有看，但單是這句話，給我帶來了不小的觸動，它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一巴掌扇在了我這個裝睡的人臉上，帶給了我清醒的片刻。人或者，或多或少總是需要偽裝的，說得好聽了，這是門生存的藝術，說得露骨了，那就是陰險。小打小鬧的偽裝，頂多也就是說個謊話、騙騙旁人，太深的偽裝就是陰險，一如某些時候的“我”，連自己也要騙。這個時候的我，已經不消用任何謊話一類的小伎倆，就騙過了所有人。

但也就是在這些時候，我也被我騙了，然後我又可悲地相信了這些該死的鬼話，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真實的我在哪裡？若他存在，他在哪兒？若他不幸消失了，那他又是從哪句謊話中走失掉的？

於是，我常常感覺有精神分裂一樣的症狀。

前些日子在網上和《兵馬俑》的詞作者來回寫了幾次留言，表達了我的崇敬之情。我的崇敬在於，三分崇拜她的文學修養，七分敬佩她作為一個作家的純淨。一個中國頂級的作家，在成功的巔峰上還能保持著一塊乾淨得讓人不忍玷污的心田，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境界，而且我想，正是這樣的境界才造就了她獨樹一幟的成功。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她似乎並不對人設防，反而暢所欲言。她言語的範圍，都在她鍾情的文學上，她沒有咒駡信仰的式微，沒有督促當政的弊端，僅僅是喜歡她的文學。

為了做一個純粹一些的人，我曾嘗試著做了一些改變。但是，人格是暗湧，所有的改變都是浮萍。

不清楚究竟需要做什麼樣的改變，也說不清我究竟在哪些地方騙了自己，但是總覺得現在的自我不是真實的。

最近終於完成了多年來的一個大作業，認真學完了馬哲，然後把所有中學時候的政史知識都串聯起來了。現在才發現，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智力水準在不斷發展，不能辜負了這種前進的趨勢，而要順勢多學點東西。以前晦澀單調的歷史政治，現在看來，居然詳實而有趣，又加之用哲學做串聯，反而把所有的知識點都連接成了一張大網，我把這稱之為“大文科”——我當然知道，這些在文科生面前該是小兒科的東西，但還是忍不住戲稱：以後再文科生面前，我再也不是傻了吧唧的莽夫了。

現在的我，和幾年前相比，應該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了。因為，外在的世界已經改變了。當年崇拜的好幾位老師，現在也漸漸失去了頭頂的光輝，翻看當年捧為至寶的一些筆記，也顯得小兒科了。但是，有一句話卻不曾改變：如果用小圓代表你們學到的知識，用大圓代表我學到的知識，顯然，大圓的面積是多一點，但兩圓之外的空白都是我們的無知面。圓越大其接觸的無知面就越多。

2012、8、29 午後 隨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