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的人 愛上另一個我!] 第十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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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話 Please forgive Me

你嚐試過等待一個人嗎? 若果那一個是值得等下去的人,哪怕等一世,又何妨?

清脆的耳光,使Wink少面頰如遭火灸,痛楚瞬間傳入腦髓,像一股神秘的力量,侵入神經系統,像打開早已埋在下層抽屜裡的老舊USB,重新上載一頁一頁的舊照片,如排山倒海似的流出Wink少的念海,從入學時初相遇、初中時兩人如貼錯門神,直至因學校演出話劇而令兩人被月老所牽,所有情節歷歷在目,光影如流,讓Wink少跌進了曾經的時空。曾經,幾許快樂的青蔥歲月。

王小妹一擊得手,發出了牽動傷勢的呻吟,拉回被子,哭聲一發不可收拾。與Wink少背貼背的陸志偉,首次聽見如此悲慟的哭泣聲,開始明白及洞悉人類的情感反應。耳光沒有擊在他面上,不知為何,右手學著Wink少,撫著面頰。

Wink少垂首撫臉,這一記耳光,是活該的,當初的不辭而別,傷透了眼前的小戀人。呆立半晌後,以低沉的聲線道: "是我不好,那時候一走了之!" 究竟何來天大的苦衷,使他一夜間消失在眾人的生活圈子之中,更能狠心撇下王小妹而不顧? 他一直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這一記耳光,跚跚來遲,不可能就此減輕眼前王小妹對自己的怨憤、蝕骨之恨。他內心的歉疚,如苗火在草原般燃燒。

直至此刻,Wink少還沒弄清楚,王小妹一直在苦苦單思,等待消失了的他再次出現,或許,他壓根兒不相信天長地久的愛情。甚或,自從他踏足科技金融後,與王小妹的情感早已如春霧朝露,消失於爭名逐利中。縱使Wink少早已是八掛周刊惹火的目標,王小妹卻重來不看那些報導,沒意識到一頭火紅色的金融才俊,和她熟識的陸志偉扯上任何關係。兩人一直分隔天崖,直至陸志偉的出現。

隔著被子的王小妹聲歇飲泣,沒能說話。這時,門外傳來了守夜護士問候的聲音: "王小姐, 妳怎麼了?....噢,你是.....!" 黑沉沉的病房內,護士看見了是面向著她的陸志偉,卻因光線太過微弱,僅能看見灰色的病人服,更看不穿陸志偉身後,隔了一道圍簾的Wink少。

Wink少駭然心裡暗罵,別過頭向垂簾後的陸志偉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他心中盤算著,若護士走近床位,是否要躲到床下。

護士正猶豫間,王小妹隔著被窩子,提高聲調,以沙啞的聲線道: "我沒事,剛才發了一個惡夢而已!"

護士怔了一怔,道: "但這位先生...他...!" 還沒有說畢,陸志偉己學著Wink少的語調,截住她說下去,道: "我是陸志偉,馬上為王小姐轉住我鄰近的私家病房,要最好最大的,馬上去!" 他還是首次裝模作樣,以發施號令的方式說話,吩咐後伸了伸舌頭,毛管也倒豎了起來。守夜護士一聽見是大豪客陸志偉,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應了一句"知道了",急步離去安排房間。

Wink少不容王小妹有意見,在竭力控制波動的情緒下,低聲道: "May May, 轉了房後我們再好好的談一談!"

王小妹躲在被內,那會想到前後是兩個不同的陸志偉在說話,揭開被子,狠狠咬牙,罵了一句: "談什麼談,死人頭陸志偉!" 罵過後,她還是沒有勇氣直視眼前的Wink少,把淚痕縱橫的面龐埋伏回被子內。她現在不僅是醫院的傷者,心靈上更是歷盡酷刑的無辜罪人,創傷把她折磨得如失去了憑藉的孤雛,不想被任何人接近千瘡百孔的心靈。

不管如何牽腸掛念,但當所愛的人在夢境中化為實體,驟然真切的站在面前,王小妹內心是非一般的迷亂不堪,撫心自問,根本不知道如果面對。最揪心的是,重見的一刻,才確定了自己一直以來,原全放不下這個負心小子,掉下了愛與痛的崖岸,絕對可以使人粉身、碎骨,難以回頭抽身。是否不如不見?

另一邊廂,不知為何,被打被罵的Wink少,心頭如釋重負,如罪人被懲治後,卸免了刑責般,可重新做人。但隨之而來的惱人問題是,我還愛眼前人嗎?

Wink少強忍心中的無奈,輕聲說道: "轉了房間好好養傷,我會再來看妳的!" 說罷專身,與身後的陸志偉對視了一眼,才短暫的一時三刻,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剛才的重聚,好像重溫了一輩子的遭遇,曲怪離奇。

Wink少腦筋轉動,慢慢扶著陸志偉,準備踏出叁一零房間時,看見了靠近門口的洗手間,靈機一動,拉開了把手,半擠半推的與陸志偉一起進入了洗手間。帶上門後,低聲道: "一會我們對調身份,明白嗎,暫時在這裡躲一躲!"

陸志偉童心未盡,竟覺有趣好玩,道: "你扮我,我扮你嗎?" Wink少輕按他的嘴巴,示意不要作聲,把耳朵貼近門縫,靜心留意房內情況。一如所料,五分鐘後,三名護士進入房間,啐啐細嚮,猜到正為王小妹收拾細軟,安排上私家病房。

待病床的滾動之聲遠去,確認王小妹已被推送離去,兩人靜悄悄的離開叁一零病房。Wink少壓低紮在頭上的繃帶,鬼鬼祟祟,半遮半掩下,兩人來到陸志偉剛才買零食的休憩處,現在才剛過零晨五時,不會有閒人來買零食。Wink少兩眼一翻,重重的吁出一口氣,軟攤在長椅上,心忖多麼想狠狠的睡一覺。

陸志偉放好拐杖,終於按捺不住,問道: "爸爸,你為何能來到醫院?" 他曉得自己借用了他的澳門身份証。

Wink少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道: "還不是為了你!" 祖兒的樣貌隨之浮現,心中的下一句是:也是為了她。

Wink少看一看手錶,時間不容許他悠閒地坐著,他算一算時間,道: "小陸,爸爸給你一個任務!"

陸志偉眼中精光一閃,興致勃勃問道: "是什麼?" Wink少道: "爸爸想你躲在王小妹的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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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下午,醫院的飯堂。

Wink少背向著Friday及另一名護士朋友,暗中竊聽她們的交談。

Friday悅耳動人的音質傳入耳中,使他神馳往回白金號甲板之上,共對夜空的晚上。"CiCi,這是妳大獻殷勤的難得機會,Wink少出手闊綽,人又長得帥,是難得投懷送抱的良機!"

CiCi嬌笑一聲,喜不自禁,笑語相譏道: "Friday姐,妳認識了Wink少多久了?還沒弄上手嗎?" CiCi正是揩陸志偉買零食的護士。

Friday嘆了一口氣,道: "唉,半年前我已向他表示了,也被爽快的拒絕了!"

CiCi打蛇隨棍上,道:"是什麼原因呢? Friday姐是當今時裝界灸手可熱名模,身邊不乏拜妳裙下之臣,Wink少沒眼光吧!?"

Friday不欲說出自己與Wink少純粹Weekly Partner的關係,道: "Wink少與其他二世祖不同,他一手創辦的基金風頭一時無兩,雖說他背後有美國的老板支持,但也要有真材實學才能給人家賞識。他好比草原上的獵豹,外表斑麗悅目,內裡野性不羈,如伴在他身旁,永遠不會寂寞。"

一座之隔的Wink笑聽得心花怒放,卻自嘲: "唉,我那有什麼真材實學!" 繆然想起了祖兒,她才是貨真價實的尖子,不可多得的人材。

CiCi啜著飲管,盯著愈說愈陶醉的Friday,道: "所以妳來醫院看他呢?"

Friday瞟了他一眼,道: "我剛好在澳門工作,看見了網上新聞,發了訊息問侯他。反正辦完了正事,便來看看吧,想不到那麼多記者在場,只好避一避風頭。"

CiCi道: "幫Friday姐訂一個花藍送給他,如何?"

Friday搖一搖頭,擺動的捲髮把香氣送進Wink少的鼻子,道: "不用了,他明天有記者會,大忙人那有心情看花藍。" 轉過一副面色,輕拓香腮,凝視CiCi道: "今晚制造一些機會給自己,知道嗎?"

Wink少心中暗笑,知道沒什麼好東西,不想聽下去。便移往遠一點的位置,目前最重要的,是想法子如何混進病房,突然間靈機一觸,回頭一瞥,CiCi。

他伺在飯堂的角落,待Friday與CiCi用完餐後,拉低帽子,悄悄的躡隨在CiCi後方,與她保持十來步的距離。從剛才CiCi與Friday的交談,Wink少已猜到眼前這標緻的小護士,是負責病房的姑娘。他緊隨其後,來到了人流如鰂的東翼大樓電梯大堂。儘管Wink少己載了Cap帽及口罩,心中作賊心虛,閃縮地以人遮擋,與CiCi保持距離。

一分鐘後,CiCi進入了電梯,其他客人魚貫而入,Wink少緊隨一名男子身後,避開CiCi的視線。廂中擠滿了有十多人,經過了三層病房,叮,電梯到達第五層的私家病房,最後只剩下CiCi與他。在不到一分鐘的升降旅程,Wink少發揮了天賦的急智,思考如何混入樓層。

私家病房的保安較其他樓層嚴密,CiCi往Wink少一瞥,按著開門的鍵,禮貌地問道: "先生,請問你到什麼病房?" 因為此時Wink少不是穿著病人服,故CiCi有此一問。

Wink少擺起款兒,嚴色道: "我是陸生的私人助理,醫生正在為他動手術,我來為陸生房間保安的,麻煩姑娘帶我到他房間檢查。

CiCi唯唯諾諾,領Wink少到前枱,CiCi拿出了WorkPad,道: "請填寫病人資料,但...." Wink少搶過WorkPad,以不耐煩的語氣道: "陸生的資料我怎會不知道,這裡....要最靜的房間!" 邊說邊遞了一張黑色馬會信用卡給CiCi,CiCi低首一看,駭然真的是陸志偉的公司預用信用卡,眼神異彩漣漣。另一名當值的姑娘正欲說話,Wink少早一步補充說: "是李祖兒小姐吩咐的,剛才是她簽字動手術的吧!妳大可致電給她確認一下。"

CiCi核對了資料無誤,Wink少裝作工作嚴謹,以重其事,道: "姑娘帶我到房間檢查,我們負不起保安有任何漏洞。"

不一會,當值的醫院保安主任也奉召來到,陪同Wink少巡視了一遍房間,Wink少心裡暗讚這私家樓層確實豪華舒適,設備先進,心忖陸志偉走運了。

就是這樣,Wink少以保安為由,一直守候在病房門外,直至陸志偉手術完成被推入病房。他苦撐至晚上十一時許,陸志偉還沒醒來,累了一天實在支持不住,曉得毗連的套房沒有病人,便到沙發打蓋睡去,怎知道一覺醒來,查看之下,陸志偉的病床空空如也,嚇的睡意全消。

這時陸志偉已現身,不能再假扮他的保鑣,因為只要兩人站在一起比較,只從口罩蓋不往的地方,也可以認出兩人是翻版的一樣。遂到洗衣房偷了一套病人服裝,順手牽羊拿了卷繃帶,深夜裡扮作病人,找陸志偉去。適逢來到三樓時,重遇上CiCi提著三大籃滿滿的零食,便猜到陸志偉來下層病房找王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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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時半,王小妹的私家病房,正好是Wink少偷偷地在沙發上睡覺的豪華套間。

王小妹睡得正酣,陸志偉搬移了一張椅子,靠在床邊,以肘支膝,拓著下頦,含笑默默的看著王小妹。昨晚他一直沒機會一睹王小妹的盧山真貌,此刻,他可以盡情地飽餐秀色,細心比較真人和腦海中的影像,有何出入。

王小妹,一副杏子面,配上一對彎月眉,桂圓眼,額如小山丘伸延至鼻尖的曲線,如山川秀峰般好看,合攏的兩片紅唇如破開的桃子,嫩澤嬌柔,整張臉就如鄰家的小女孩般親切,縱使說不上大美人如祖兒,也是百看不厭的玲瓏別緻,如非血氣不善,更引人入勝。陸志偉在咫尺間,傻呼呼地"研究"了一個多小時。

Wink少深思細密,想到醫院最安全的地方,便是高級的私家病房,一切可以私人為理由,不接受探訪,或任何外界搔擾,他更向院方耍了一招,明早特別安排了專科醫生來看王小妹,不用當值醫生來負責王小妹的傷勢,霸氣迫人,其背後深意,是把陸志偉悄然地接走。把陸志偉安排在這裡,萬無一失。唯一要考慮的,是吩咐了陸志偉,無論王小妹對他說什麼也好,做一個啞巴,當一個稱職的聆聽者。

直至此刻,Wink少及祖兒均不知道,王小妹的出現,令陸志偉的記憶起了翻天的變化,在房間內,悠然靜觀王小妹的睡姿時,校園夢幻般的情節,與王小妹一起的稚氣光陰,像快車外的浮光掠影,活現腦海,綿綿暖意,浸入心田。一幕是二人穿著校服,在戲院外排隊等侯入場,轉眼是一起追逐在巴士之後,眨眼間一塊兒吃著五彩繽紛的刨冰,下一刻,看見兩人互相抄寫對方的功課,盡是小初戀動人的小點滴,使人會心愉悅,像聽到真摰的青春舞曲。

驀地,如遊樂場裡獨木船已到盡頭,曲終人散,一句說話,硬生生打斷了陸志偉如真似幻的思潮。 "為何要離開?"

語氣是冷冰的,淡涼中透出刻骨銘心的恨、因愛而恨、被離棄的恨、被欺騙的恨。

陸志偉先是一呆,隨之一股莫名的陣痛從陸志偉的腦髓穿至心房,一把尖酸惡毒的聲音縈迴耳際: "離開陸有貴,否則打斷你兩母子的狗腿,明天起不准踏入澳門半步,臭雜種!" 陸志偉極力想把聲音排出腦外,可惜如附骨之蛆,愈是努力,愈是響亮。

陸志偉雙目模糊起來,淚盈滿眶,喃喃自語道: "原來爸爸是被迫的,被一個有權有勢的女人迫的!" 他口中所指的爸爸,是Wink少。

怨目含恨的王小妹,目睹陸志偉七情上面,雙目泛起紅絲,真情流露,不禁愣住。

陸志偉從難言的苦惱回復過來,伸出白膚如雪的手掌,握住王小妹的手,忍不住滴下了一行熱淚。這一道,是感應了Wink少當年忍氣吞聲的血淚,但看在王小妹眼中,卻是另一回事。

陸志偉精神所至,想為爸爸做點事,竟衝口而出: "原諒偉偉猪可以嗎?" 他把當年只有王小妹專享的稱呼直說出來,這一句話,完全把王小妹準備要痛斥的千言萬語,沖洗得無影無縱。

王小妹任陸志偉握著自己的右手,左手掩面,已哭不成聲。但這一次,純潔的陸志偉能感應到的,是喜悅的哭聲。

晨曦的憩靜並不持久,門外爆響:"May May....May May...!"

大熊貓駕到!

第十五話完

預告: 第十六話 School Boy 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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