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怡緩緩推著輪椅回到了寶華天,穿過虎踞堂一眾弟兄,重新回到廂房內,只見寶老爺眉頭深鎖,滿面愁容,先前堆滿的笑意此刻已然一掃而空。寶老爺見姚齊安去而復返,連忙站起身來,拱手作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
「姚公子,適才多有得罪。只因柳子楚此人城府甚深,若是不行此險著,只怕他可能因此看出破綻。」
姚齊安見狀,也拱手還禮,微笑道:
「不礙事,我原以為寶老特意發帖相邀,只是為了想查清,到底是誰把『東州秋水一脈』和『蘆花劍譜』這兩條線索洩露給騰蛇君知曉,順便替我那可憐的大哥出一口惡氣。想不到,寶老竟是連番妙著,先是贈劍賀壽,又是奸細潛伏,只怕過了今晚,丹籤樓內又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姚公子謬讚了。今晚就當作是,寶華天先賣與姚公子兩個人情。日後,若姚公子僥倖能在丹籤樓裡留得性命,那小老兒也算是有了幾分微功。」
「寶老過謙了,姚齊安是知恩圖報之人,若有來日,大恩自然不敢或忘。」
寶老爺抬頭凝視著姚齊安神色,隨即搖了搖頭,長嘆道:
「姚公子何許人也,放眼京城大小幫會,如今想賣與公子人情者,可說是多如牛毛繁星,數不勝數。今晚小老兒仗著幾分小聰明,替公子獻力,為的便是手上一件急如星火的要緊事,要請公子幫忙。」
姚齊安略一皺眉,似乎微感意外,但旋即一閃而逝,微笑道:
「寶老,但說無妨。」
「公子若有意相助,還請您立馬隨小老兒往偏廳走一趟。」
寶老爺說罷便站起身來,領往寶華天後院偏廳前去。坐在輪椅上的姚齊安,甫來到後院偏廳,只見廳堂內燈火通明,寶華天的曲掌櫃,連同著幾名京城內赫赫有名的大夫悉數齊聚於此,團團圍著廳中的一張檜木圓桌,每個人臉上都是愁容滿面。
姚齊安定睛一瞧,只見一個滿身血汙,衣衫襤褸的男人倒臥在桌上,臉上一點血色也無,胸前更似乎有一道深深的劍傷,從右肩斜至左脅,從包紮好的傷口上,仍不停地滲出鮮血來,有如一條赤紅色的長蛇盤據其中。
等到姚齊安看清對方的長相,神色頓時一變。
只因倒臥在桌上的男人,正是酒徒。
「姚公子,大約兩個時辰前,飛星堂勾陳君派人將他送至寶華天。說是與血案兇手惡鬥之下,身負重傷。當下我立馬讓曲掌櫃遣人喚來京城內的名醫,但這道劍傷委實太重,尋常藥方難以濟急,但這大半夜的,又能到哪去尋藥救人?」
「丹籤樓既為京城第一大幫會,自然坐擁奇人異士和靈丹妙藥,還請姚公子看在寶華天賣與兩個人情的份上,出手救上一救。」
寶老爺一揖到地,朝著姚齊安懇求。
「寶老,您說錯了一件事。」
姚齊安扶著寶老爺起身,緩緩說道:「今晚,寶華天算是賣給了我三個人情。」
「大哥的性命,就交給姚齊安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