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甚至忘了要回電給吳小雯,直到下班後才想起。
接到這通遲來的電話,吳小雯依然婉約定靜,只問他今天會不會很累?要不要先回家休息?因為她知道事關病患隱私,小強有很多事情「不能說」、「不該說」,因此很體貼的從不多問。
小強很愧疚自己竟然利用這一點,順勢表達今天真的很累,選擇不見面而直接回家。這是他們相處以來的第一次,只是不知道吳小雯有沒有發現不對勁。
回家打開電視,新聞播的還是小舞參加活動的報導,緊接著就是中正機場SNG連線,小舞正準備搭機離台。
某個記者用英文丟出一個犀利的問題,直接問起小舞昨晚去哪兒了?是否有什麼「特別」的安排?
原本經紀人想幫她擋掉,當作沒聽到逕自出關,不料小舞反而主動停下腳步,回答了一個令眾人不解的答案:
「I was very happy last night.」
然而,這句話聽在小強耳裡卻是萬分訝異,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小舞明明整晚被「關」在精神科病房的保護室裡,為什麼還會說自己「很快樂」?
總不可能是因為住院而覺得快樂吧?那難道是因為自己離她不到二十公尺,只隔著幾面牆的緣故?
小強不敢這麼想,但是看著皮卡丘摺紙上小舞娟秀的字跡,卻又讓他不能不做此推測。
其實他倒也不是排斥這個可能性,甚至應該說還有些欣喜,畢竟他對小舞一直心存曖昧難明的情愫。但從現實面考量,立刻就會發現四個大問題:
首先,與小舞才見過兩次面,而且都只有短短的幾十分鐘,其實沒比陌生人熟悉多少。更別提兩次見面的場合,再怎麼解釋都很難讓人覺得「正常」。
其次,當然是語言隔閡。雖然小強在大二時曾經選修過兩學期日文,少數稱得上朋友的同學中,也有兩位是日本僑生,但是經過十多年以後,現在還記得的日文單字應該不超過10 個。
再來,台灣與日本相距數千公里。自己過去最遠的遠距離戀愛經驗,也不過是台北、台中相隔兩百公里,而且事實上根本只能算單戀!
最後,卻也最殘酷的一點,當然就是小舞的職業了。雖說她已經轉換跑道,但除非換一張臉,否則以這幾天的新聞熱度來看,大概全台灣超過一半的人都認識她了。再怎麼樂觀考慮兩人的將來,都看不出會有什麼好結果。
不過想到這兒,小強忍不住要挖苦自己一番:連麵都還沒放下去煮(甚至應該說連麵條都還沒買),就在想著舌頭會不會被燙到,實在是想太多了!
而且他發現自己還忘了一個最大的問題:
吳小雯。
吳小雯什麼時候變成一個「問題」了?
這顯然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