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聊齋渡疫情：考城隍

最近「東大特訓班」第二季開演，阿部寬時隔10年再扮魔鬼特訓班的掌門人，要帶放牛班學生進東大。看完第一集滿頭問號，以為在看校園版半澤直樹，校務理事長何苦一臉討債臉，幸好第二集後拉回有效學習法路數，放大特寫的幾個學生被收服後的優點漸漸顯露（要跟山下智久、長澤雅美、新垣結衣尬人緣實在很高難度，不過誰沒有嫩過？這批年輕演員中，高橋海人和梨奈還滿耐看的啦……），也就繼續追下去，不過我已經對所有熱血宣言和斯巴達特訓沒有耐性，說起來把考上某間大學就視為開啟人生勝利旋轉門的想法本身就超級恐怖，人生只有一種選擇的話，性格會變得多扭曲呢。 （BUT，咱們現在就是靠全台灣許許多多的第一志願和榜首救命啊.....）

今天要講的就是一個最好不要考上的故事，《聊齋志異》開宗明義第一話「考城隍」，就是天庭私下招考城隍爺，考上了就沒命了。雖說是被徵召當神仙啦，享有永生的福利和裁判鬼界司法的職權，但死是免不了的，得告別人間的一切，家人、朋友、身份、頭銜，去享一個名為顯貴，實為神級社畜的虛榮，在人間不爽能不要做，被投訴或被罷免還可以選擇離開，可以上網爆料或改當網紅，當神仙可以嗎？故事中的宋先生沒想過這個問題，說不定現在還在河南當城隍呢。

故事的主角叫宋燾，是廩生，也就是領公家薪水的讀書人，國家養著預備當官卻沒說到底要負責什麼工作的一種職等，但仍須經過重重考試才能獲得食廩的資格。有一天他感冒發燒迷糊之際，看見穿官服的人牽著一匹白眉毛的馬來，叫他上馬，考試囉。考什麼，官人不回答，考就考吧，反正他都考一輩子了，也就跟著到一個像是豪華皇宮地方，台上坐著十幾個看起來也像官的飄然之人，台下只有兩張桌子，一個人已在那寫個不停，他只好坐下跟著考，只有一題：

宋燾回答：「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神明這是什麼意思呢？如果你是為了得到好處才做好事，不能得到獎賞；如果你沒有犯意卻導致壞事發生，那也不罰你。這種模擬兩可，看起來豪氣，細想很恐怖的造句獲得殿試委員的一致好評，馬上說：「河南城隍的缺就是你的啦！」

這下宋燾才知道自己被騙了，馬上下跪說別讓我死啊，我媽還需要我——那個平常那麼有心的要考科舉都沒上，無心考的卻過了，但這個獎賞太驚人，承受不起啊！

眾神明也不是不能商量，他們一向很賞識媽寶，不然怎麼會青睞這句「無心為惡，雖惡不罰」，君不見多少社會新聞都是媽媽出來喊：「我孩子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故意的。」好像不是故意的就是免死金牌一樣。總之，生死簿一查，宋媽媽還能活九年，那麼就這樣吧，隔壁那個姓張的，這次考上的是他，但人家有媽要孝順，這九年你先幫他代班吧！難道張生沒有娘？

看來天庭十分彈性，給假很爽快，考上後可以先留職停薪九年後再上班。（因為任期也很長吧，是說這樣怎麼會出缺呢？）

果然是要當神的，宋燾竟在自己的喪禮中醒來，驚壞了前來弔祭的親朋好友，原來他已經死了三天，人都裝進棺木中了還能起死回生，而且眾人竟也默默接受了，沒多說什麼，可見復生不是什麼神聖意義的大事，可能只是誤診，畢竟聊齋裡還陽的例子太多了。

九年後，辦完母親後事的隔天，據說他就上任了。這事怎麼知道呢？又是一個夢，他岳父夢見宋燾身穿華麗官服，坐八扶大轎前來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