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和妻去威尼斯玩。在當地訂了一個B&B,跟對方約了雷雅托橋附近的一個聖母教堂。
拉著行李,坐到公共渡輪,到了那站下船。教堂廣場前,迎面一個年輕人,看到我們很高興,問我打哪來,我說台灣,他說太好了。
他要我們跟著他走,我說噢好。結果,拉著行李在石板路上不太容易,小巷弄左彎右拐的走迷宮般,中間又上上下下好幾座橋,走了二十幾分鐘,我的衣服都有點汗濕了。
終於到了,門一開,一位婦人蹲在地上用個大鐵桶洗著菜,遠遠地跟我們打招呼,年輕人說在樓上,我扛著大行李箱,勉強走上狹窄的樓梯,門打開,是個開放的房間,兩排床,大約有二十張,單人床。讓人想起電影裡的戰地醫院。
我看著,心想,威尼斯果然是世上物價最高的城市呀。因為我們已經在歐洲一個多月了,妻說,最後這個點的住宿,最貴。
這麼貴還要跟二十個人睡,我想起當兵被別人呼聲弄到睡不著,心想我一定要早點睡,乾脆現在就睡。
回頭看妻,妻的表情怪怪的。
我問說,那要睡哪一張呢?
年輕人很開心地跟我說,你們可以先選,你們最早到。
那當下,我想到的是,早點入伍,梯次前面當學長。
妻小聲跟我說,呃,應該是一房一廳一廚的B&B
年輕人聽到了說,沒錯啊, 你們不是看到了嗎?
我心想,確實沒錯。剛剛樓下那廚房雖然黑暗髒舊,但確實是廚房,而且超大的,類似中餐廳後面的廚房。
妻從包包裡拿出之前印好的資料,遞給我一看,嗯。
我說,呃,不好意思,想請你幫個忙
年輕人說,什麼?
我說,麻煩你再帶我們走回剛剛的地方。
年輕人說,你們不能這樣,要付錢的。
我說,不是,我們有訂房的,你看。
我把手上那資料照片給他看,我說,你看,是不是長得不太一樣?
照片裡,就是我們在歐洲電影中看到的,美麗優雅的客廳,溫馨雅緻的廚房,舒適細膩的臥室。
年輕人看了看說,哎呀,那你們還跟我走?
我說,啊?
雖然還得再走二十分鐘回去那聖母教堂,但我心甘情願地拉著行李,步伐都輕快了起來。
回到原來那個地方,眼前一位衣著高雅的義大利中年男子正站在那等我們,那年輕人不好意思地跟我們再見,一轉身,身影就隱沒了。
真正要住宿的地方,就在教堂旁邊,一分鐘就走到了。我確認了跟照片一模一樣後,立刻到一旁的小店買了義大利冰淇淋犒賞自己,瞬間覺得這個簡單的B&B,豪華無比。
我永遠記得,走出那二十人的臥室時,我有種退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