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想到,此生會兩度造訪威尼斯。
第一次乘風破浪搭水上計程「船」前進威尼斯,是2007年盛夏八月。八月南歐高溫酷熱、陽光異常毒辣,坐在有屋頂的計程船船艙內,即使頭上有船頂罩著依然能感受那股逼人太甚的灼熱。
相隔近17年後,我在春天尾聲的四月初上船,是日上午陽光燦爛但戶外溫度不冷不熱,典型春天宜人氣候,於是我跟旅伴一跳上船就不知哪來的默契、兩人默默直直往船尾走,選擇並肩一屁股坐在最尾端露天的座位--於是我們的頭頂毫無遮蔽,就這樣將自己完全敞開在陽光底下,一路乘著風向著陽,直視船尖衝起陣陣細綿雪白的浪花,我懷著宛如初見的悸動,前進水都...
威尼斯既然長期被喚作「水都」,顧名思義是一座蓋在水中(精確點說,是蓋在潟湖的泥灘上)、與水共存的都市。威尼斯全境裡擁有117條水道、118座小島、401座橋梁,是全世界唯一不能通行汽車的城市,在威尼斯能用的交通工具就只有水上走的「船」了! 其中,最負盛名、也最受旅人期待的情境與行程之一,莫過於乘坐威尼斯傳統船隻「貢多拉」(Gondola)緩緩穿梭運河水巷、近距離貼近體驗與觀察威尼斯人的水上生活場域。
又名鳳尾船的貢多拉,數世紀以來行走威尼斯大小水道,如今是超級重要的觀光財,來威尼斯沒搭貢多拉、彷彿無法對人說你來過威尼斯... 我們的行程安排很smart,一大早大概上午9點就登上威尼斯、迅速寄放過夜行李在下榻的飯店,稍微整裝後就一身輕快地走向貢多拉登船處,是當天貢多拉船伕們一「上班」就接待的第一批乘船遊客。在大批登島遊客尚未湧上來之前,我們得以耳根清淨地遊船,晨光與清風徐徐照拂下,搖啊搖地飽覽水都風光,比起17年前第一次搭貢多拉是被排在下午遊船,因為是旅遊大旺季八月加上下午感覺所有遊客都來了~全程擁擠吵雜不說、貢多拉駛到太窄小的水道過彎時必須勉強暫停「會船」險象環生有點窘;這次,因為是早起早到的早鳥首發船客,一路暢通無阻、船夫剛上工於是精神氣力狀態也最佳,加上天清氣爽,大家都很滿足而盡興。
愜意的貢多拉遊船結束後,我們隨領隊左彎右拐繞小巷弄走了一段路,一行人行至「威尼斯德國商館(Fondaco dei Tedeschi)」--之所以特意繞來這兒,是因為這幢商館建築的頂樓,是眺望威尼斯大運河全景最理想的觀看地點! 這幢建築歷史非常悠久,始建於13世紀初期(西元1228年)、16世紀初毀於一場大火後又重建,是具備典型義式文藝復興風格的四層樓建物。德國人在13世紀以降乃至拿破崙攻佔威尼斯(西元1797年、拿破崙率領的法軍入侵已衰落的威尼斯)期間進駐於此,一直是實力堅強的商人群體,古時商館建築的功能主要是市場兼倉庫用,現在搖身一變成為高檔百貨,佔盡地理位置紅利的頂樓,分梯次限時開放給遊客,進行15分鐘一輪的觀景服務。我們這一行非常幸運,包場在頂樓,趁著日正當中,正午陽光將眼前的大運河景致照映的一清二楚,百貨工作人員還說,前兩天其實都在下雨,根本無法開放讓大家上來看風景;我們抵達的這天徹底倏地轉晴,天氣好到出奇、景色也是過分的美! 曾在以前老畫家油畫中勾勒的經典威尼斯場景,真實地躍然在眼前,不畏豔陽地拼命找各種角度(幾乎是360度了吧!?)拍照,很興奮、很感恩、很珍惜這份幸運~~
午茶時光過後,開始感受到的不只是陽光過度熱情產生的熱意、還有大批遊客紛紛靠岸上島摩肩擦踵的嘈雜--威尼斯,是一個每年迎接至少300萬名遊客的城市--根據2023年統計數據,該年約有320萬人次在威尼斯市中心造訪與留宿,而當地市中心居民僅5萬人,簡直天差地別、顯見當地人每天都要面臨觀光客的大軍壓境。
最能感受這一支觀光大軍氣焰的地方,首推嘆息橋邊的碼頭--多數匆匆來此半日或一日行的遊客,上岸地點就在這裡,下船後從這邊走幾步路,就可以瞥見境內眾多橋梁中的最有名的一座: 嘆息橋(Ponte dei Sospiri)!
嘆息橋長著精雕細琢、藝術氣息滿分的外型,卻有一個浪漫又哀怨的名字與身世。橋的兩端,一邊是總督府、另一邊是監獄--這座橋,是監獄的死刑犯們在行刑前,行至人生盡頭的最後一段路--走在橋上的死刑犯,得以邊走邊斜著頭望一眼橋外的岸邊風景、然後或許會就此發出一陣死之將至的嘆息,因而得此名。
嘆息橋也是參觀總督宮內部的遊客,一定會走過的。第一天我們從碼頭邊努力越過人頭遠探嘆息橋;第二天進入總督宮時,我們則是站在橋裡以古代刑犯的視角、透過橋上雕的細小嚴密的花式窗格、窺向外面的世界,恰好跟第一天的視角來個相對,這種一個景點兩種角度的遊歷,非常有意思、感觸也特別多。
傍晚前有半個下午,是沒有排團體行程的自由活動時間。我跟旅伴如願實現了在出發前做好的功課,抓緊了這段浮生半日閒的時光,找到聖馬可廣場旁邊的百年老咖啡店--Florian花神咖啡,坐在裡面喝杯咖啡,悠哉放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