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種最簡單最純粹的戀愛才最折磨人,如果可以完全從腦中、從心裡消除,那可能是再好不過的了。
再次和紀允聯絡上後,我和他不停想敲定見面時間。
老師的上班時間和我的上課時間都是一到五,但若到了六日,我又有打工和社團活動,紀允偶而也會有學校會議或其他學校活動,就算想見面也是只能吃個飯,我們都不願意讓對方特地南下或北上。
從九月開始磨磨蹭蹭了半年後,又斷了聯繫。
因為我交了個大學同系所的男朋友,周以衡。開學後在通識課上認識,因為這堂課的時間是在下午兩點至四點,一起修課的同學們包括以衡經常一齊吃午餐。
熟識後,以衡在每天課程結束後都會約我單獨吃飯。我一開始不以為意,認為只是一般朋友之間的交往,但卻漸漸的感受到對方不同於友誼的貼心,像是幫忙帶早餐、接送上下課之類的。
相處了半年後,以衡也明白我的生活過於充實,總是將行程排滿,除非一個月前排定旅遊,否則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即使是這樣的狀態,他還是向我告白了。
但我還沒有辦法確認自己的心意。
「有一個男孩子可以就近照顧妳挺好的。妳看,如果心情不好馬上就可以找到肩膀哭、突然想任性、想出門玩馬上就能找到人陪伴,真的滿好。妳要好好對待他啊。」這話是從紀允口中聽到的,接著還說「在一起之後如果我們還常常這樣打電話或用訊息聊天,對人家很不好意思吧?雖然妳有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找我,但身邊有人可以依靠,妳就多多依賴他吧,別再太操忙太獨立了。」
還以為可以得到挽留,或是不同於以往的溫柔安撫,想聽見你說出像是在吃醋的話,生氣也沒關係,只要不要笑著讓我到別人的懷裡。
身邊的人們也向我說了許多以衡的好話,共同朋友營造了我和以衡早已經在一起的情侶氛圍。我對以衡也不是沒有好感,再加上現在這種群體告白的情勢,短時間這熱度應該降不了,實在沒有什麼理由拒絕。
我沒來得及讓以衡知道我難以放下的另一份心情,手就已經給人牽了,嘴也給人親了,這就是不同於遠距離戀愛的速度,快得讓人無法退縮。
思凌在我交新男友後,外帶義大利麵和牛排跑到我的住處要大肆慶祝,連蛋糕和仙女棒都準備了。
「笑死。有什麼好慶祝的啦?買太多了,雖然我們一定吃得完。」但我明白,她是看著我好幾年的摯友,其實是希望我能在吵鬧之中知道自己現在是否真的快樂「請問仙女棒?」
我和思凌硬是在住處附近的公園點了一人一支仙女棒,在噴發的細碎火光下許願,願望都是世界和平,然後抬頭邊盯著最亮的星星邊走回家,看了一整晚愛情電影。
慶幸上週網購了超大懶骨頭沙發,我們躺在上面陷進深灰色的軟爛,明明已經用她帶來的食物撐飽肚子,卻還是繼續拆開洋芋片配著。
「我覺得這樣很好。」思凌說。
「什麼很好?」
「和現在這個男的在一起這件事。」她不忘在句間塞一片洋芋片進嘴裡「要嘛就是妳會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要嘛就是妳會完全忘了紀先生。」
完全忘了嗎?如果可以完全從腦中、從心裡消除,那可能是再好不過的了。不想再忍受無法確認的心意,也不想再讓自己對一個沒在一起過的對象匱乏。
就是這種最簡單最純粹的戀愛才最折磨人,因為明白這種放在心裡的愛戀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就算有,可能也不會有人發覺。
「只是關鍵還是在妳,如果忘不了也沒關係,不要傷害到周以衡,更不要傷害到妳自己。反正妳做啥決定我都支持,看看我也是男友一個換一個,總得找到一個自己最想要的才留在身邊對吧?」
啊......可能一直以來在理工科的直線邏輯中太久,我都忘了身邊還有一個思凌,如此自由奔放的愛情獵頭者。
「怎麼上週回去,這週又要回去了?」以衡隔著邊桌坐在我對面,吃著我從思凌店裡打包回來的燉飯當午餐。
大學時租下的套房,住到現在出社會了房東還是讓我留下,租金沒提高,一切都還是維持著原本的樣貌。只是大一還住校時的室友搬到隔壁,偶爾會在下班後來串門子。
我和思凌都開始工作,以衡則是成為碩班學生要繼續完成學業。
知道我不喜歡別人在家裡放著不屬於我的東西,以衡雖然經常留宿這裡,但還是租了間學生宿舍當作倉庫以及臨時住處;連思凌都沒有我的房間鑰匙,以衡自然也不會開口向我拿。不過倒是有藏一把在信箱下,是思凌才知道的機關,因為是她硬拿去放的。
昨晚喝得太快導致睡到中午還是有些頭痛。
「沒什麼。怎麼了?你這週沒事,要約我出去?」
「只是問問,你這陣子回去得很頻繁,就怕是妳家發生什麼事,想說如果有能幫忙的就幫。」
我搖搖頭。
以衡起身,突然迅速走來將我抱起,放到床上,再壓制我的雙手,粗暴地吻著。我如同死魚一般,沒有回吻,也不嘗試掙脫。
他停止親吻,向下擁抱住我。
「我都知道。」聽起來像是快哭了「是那個哥哥吧?那些一定要寄的明信片上的哥哥。妳隔壁室友告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