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從九月開始,也該在九月結束。永遠不知道原因,但不想再探究了,就算知道答案又能如何?讓自己難過或是失望到底嗎?持續在意著沒有在一起的人是為了自己的不甘心,還是純粹還沒找到那一個死心踏地。
白色的三菱停在高鐵站前,車窗搖下,就看見紀允的笑臉。一如往常壓低身往副駕駛座幫我開了門,我捧著裝了換洗衣物和隨身物品的托特包坐進車裡。
到達高雄的時間已經是八點,我和他都還沒吃晚飯,決定先將車停進旅館附設的停車場,找間附近的餐酒館填飽肚子。
選擇了旁邊一間美式餐廳,是老師身分又因為要開車平常不沾酒的紀允,今天難得點了一瓶啤酒,配著花生醬牛肉漢堡。
「隔一週見一次的感覺好像滿好。」他笑著。
破例的擁抱,讓我決定要馬上見面,確認紀允的想法。不過見面到現在我們都沒有人提起。
下午搭車前,以衡送我到車站。和以衡坦白了這長久的一廂情願,他說會尊重我的決定,早已經知道明信片中大量的相同地址對從來都懶得搭理別人的我來說,一定很重要,說若我依然存在著疙瘩,他也沒有信心能讓我幸福。
雖然今天是要來將這七年的疑惑終結,可我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可是每週這樣奔波會很累的吧?怎麼突然說又要回來了?」
又是這種不上不下的溫柔問話,到底是希望經常見面還是不希望我累著身子也要回來見你呢?
紀允從來沒有北上找過我。
突然能理解前一個男友的心境了,也突然明白自己那時真的是被愛著的;現在也是,男友任我和另一個男人見面是希望我能快樂。
我總是辜負別人的喜愛。
最後我們都沒講到重點,只是閒聊,能感受到紀允也在逃避著。
回到旅館內,輪流盥洗,開電視躺著;同一張床同一條棉被,場景一樣都是旅館的白色,右手邊依然是不會對我越過界的男人。
電視中播放著熱門的談話節目,可我無法認真,腦中跑過無數個破題的句子,都快能寫成一片文章了,卻怎麼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紀允關掉電視,轉身朝向我。
「這麼早就要睡了?看來是真的累啊。」他伸手拍了拍我的頭,我的瀏海扎在緊閉的眼皮上,原來我不小心思考到閉上了眼睛。
意識到自己想再多也沒有用,再只是這樣繼續想下去我可能會什麼也沒做就真的睡著了,只能鼓起勇氣,向前將雙手環繞住紀允的脖子。
似乎被我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可紀允沒有脫離,只是愣了下,原本側著身的身體,翻了圈改為俯撐,我圈住的雙手也讓我順勢仰躺著。
「妳這是在考驗我嗎?」鼻子幾乎碰在一起,他用食指撥開我的瀏海,讓我能更清楚、更理所當然地直視他的雙眼。他的眼珠子顫動著,好像也正想著下一步該如何。
「我喜歡你。」
「咦?」
「我說,我喜歡你。」堅定的,相信只有這句能讓他懂我這些年的心意,綜合了我這幾天所想的所有語句,只有這句最清楚明白「我一直以來都喜歡你。」
紀允親吻了我,輕輕地,只是吻著沒有其他的更多的觸摸,即使想讓我們緊貼的身體更加溫熱而將他圈得更緊,也只是吻著。
以為自己還在曾夢過好幾次的相同情境,我枕著他的胳臂直到隔日早晨,半睡半醒,第一次在紀允身邊如此不安,明明身體更靠近了卻感覺彼此變得陌生。
把臉燜進他胸口,無法呼吸,直到他也甦醒,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般地整理自己,一如往常的早晨例行。
「待會就載妳去車站吧。」旅館有附自助早餐,我們吃完後回到車上。
結果到最後還是沒能知道紀允的想法,到最後,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走到這一步了卻沒被騙走身體,紀允到底要的是什麼,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回到台北後才剛過中午,思凌在高鐵站出口等著,左手拿的是一瓶卡本內,像是預知我需要酒精般,另一手竟是裝滿罐裝啤酒的透明提袋。
我笑著走向思凌,她抱著我,然後我哭了。
和以衡分手,不願讓懷疑或猜忌再影響著原本乾淨的關係。
再次打開臉書,已經完全找不到紀允,LINE聊天室也消失了,思凌幫我打了電話則是無人接聽,他完全在我的世界消失了。沒有原因的。
「喝吧,就酒精。喝完打給紀老師,問清楚。」思凌讓我喝下幫其他客人調製後餘下的酒。
在餐酒館的角落,我趁著酒意撥出電話。
「喂?」
「怎麼啦?怎麼回台北就打來?」
「我想你了。」
「......妳是不是喝酒了?」
「我說,我想你了。」
「思凌在旁邊嗎?讓她看著妳回家好嗎?」
總不正面回答問題,總是用看似溫柔的話語迴避,被壓制了的我也無從再說更多來讓他說出我想聽的回應。
「我怎麼樣才能不喜歡你?」
「妳喝醉了......我們是不是不要再見了。」
可能這段感情只有我單方面的在意吧?被愚弄了七年,如今都結束了。和他的回憶從九月開始,就也該在九月結束。
永遠不知道原因,但不想再探究了,就算知道答案又能如何?讓自己難過或是失望到底嗎?持續在意著沒有在一起的人是為了自己的不甘心,還是純粹捨不得曾經的死心踏地?或是忠貞的認為電影裡所的的初戀必定得影響著人生呢?
要記得,初戀、一見鍾情、專情於你,這些浪漫的童話故事情節不存在,請面對現實,面對現在在身邊愛著自己的人們,家人、朋友、誠實且無條件愛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