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的那張手作卡片,寫滿鵬程萬里、心想事成的祝福,當成大學畢業禮物以及實習畢業禮物送給你的那張卡片,還夾在那本物理課本第一頁,對吧?
時間過得很快,好像才剛期中考結束,又要迎接壓力最大的期末考了。
說壓力大是因為,明明下學期或至少現在就該開始做學測考試的準備了,我卻每天放學練團、假日練團,連偶爾上課都在默記和弦或歌詞,實在不是一個準考生該有的狀態。
若回家之後還有心讀書那倒還好,殊不知我回家後滿腦子都是期末考過後,學校準備要辦一場實習老師感謝會,說是要全體師生一起感謝這學期為我們學校盡心盡力的實習老師們,卻讓老師的粉絲們如我天天無法讀書,只有絞盡腦汁在想要準備什麼離別禮物。
陽光穿進旅館房間裡,吵醒還想繼續賴床的我和紀允。
我率先起床,到浴室刷牙洗臉後還穿著睡衣就又躺回床上,沒再鑽入棉被,就只是躺上去,面向紀允,看他不願起床閉眼皺著眉頭的臉龐,忍不住掀起他額頭上的瀏海想將他的臉看得更清楚。
紀允睜開眼,緊縮的眉毛展開,笑著。那跟著彎起的眼角,已經開始出現魚尾的痕跡了啊。
他將手抽出棉被,疊在我的手上,讓我盡情撫揉著他的柔軟細髮,散出昨晚使用的洗髮精的馬鞭草香氣,我不自覺多吸了一口,只有這時候的自己能夠擁有的氣味。
「突然想到妳在我實習結束的時候哭得唏哩嘩啦,然後也沒說什麼就只是給了我妳的課本就跑走了。竟然丟我一個人要應付接著擠上來的一群小朋友......」
紀允說起那時校長致詞完,祝大家寒假愉快後的情景,真的是一大群小迷妹們蜂擁而上啊。
我送的那張手作卡片,寫滿鵬程萬里、心想事成的祝福,當成大學畢業禮物以及實習畢業禮物送給你的那張卡片,還夾在那本物理課本第一頁,對吧?
我從來不問卡片或是明信片的下落。
記得沒多久,思凌在一次練團時把一張紙遞給我「整天像失戀一樣沒有靈魂的來練團,我真的是快受不了了......才想起有這東西,好險沒用丟。喏,紀先生給妳的。」原來是紀允他找不到那天跑走的我,只好找到我最好的朋友思凌,把寫上電話、臉書、家裡地址的紙條請她轉交。
這之後我每次出去玩,只要有寄明信片的機會,都不忘寫一封,寄到紙條中寫著的地址。每次同遊的朋友看見這個地址和收件人,都會好奇是寄給哪個男友以外的男人,我也總說是一個認識很久的哥哥。
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份感情的我,遲遲沒有加入紀允到通訊錄裡。
直到三年前,我和高中畢業後交的男朋友分手了。
才剛在臉書上將穩交狀態改成單身中,就收到了一個交友邀請。是紀允的英文姓名。
手忙腳亂按下接受後,馬上傳來想和我見面的訊息。即使是他先開口提出邀請,但我知道自己想見面的心情一定比他強烈。不過他在南部教書,我在北部唸書,還是學生的我攬下了很多青春時期才能做的事,系學會、社團、打工......等的把時間全都排滿,根本沒辦法回去見他,或是回去了也只將時間留給家人。
不希望紀允特地北上後卻因為我的繁忙瑣事而被晾在一旁,所以也沒讓他來找我。我們只能在訊息中說著彼此的近況、遇上的困難和每天的心情。
就這樣在訊息中來來回回確認時間過了半年,我交了男朋友。
對方和我就讀同系所,因為同修了一門選修課而認識,在我恢復單身後勤奮地追求,準備早餐、接送上下課,甚至經常到我打工的地方探班,同事們也幫忙他向我表達喜愛之情,持續半年後我也決定試試看和他交往。
紀允知道後,希望我能和近在身邊的男友好好相處,決定避嫌,不再和我分享工作上的事、他的生活、他的想法。
沒再用訊息聊天,也沒辦法見面,只剩下一張張我寄去的明信片。而且就像報復般的更頻繁,連節日卡片都寫上地址丟進郵筒中,就算只是寫著祝你快樂。
我又回到那時失了魂的模樣,即使身邊有人陪伴。
以為我再也不會和紀允有交集,卻在一次帶室友回南部旅遊的途中巧遇。當我們再次見到彼此時,沒有擁抱,也沒有任何肌膚碰觸。只是像現在一樣,同睡一張床、同蓋一張棉被,身體覆蓋的香味都一樣是房間提供的沐浴,近距離面對面,卻因為對像是紀允而不用擔心越界,應該說是越界了也無所謂。
一直以來這樣的見面方式都讓我安心。晚餐,然後過夜。就只是過夜。
很慶幸他從來不是像別人說的渣男一樣和女人睡了就丟,紀允從來不觸碰我。我總是自我安慰那是因為他的珍惜,或是不希望我還在非單身的狀態就和別的男人上床而帶著愧疚感,雖然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我們沒做什麼,被發現也說不清了。
但我更害怕,他只是將我當作妹妹一般對待。
現在他將手壓住我的手,是這幾次見面的第一次曖昧觸碰,甚至接著,他將我擁入懷中。
隔著一條被子,誰也不敢移動,卻能知道自己正被他的雙手控制著,直陷進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