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奇遇(六)

阿水奇遇(六)

黎明，日初升起。公雞還沒有來得及「咕咕叫」；一陣急促的電鈴聲，擾人清夢！

「叮鈴~~~叮鈴鈴~~~~」

「阿萍，快開門，你媽找到了！快…」

阿萍和其老公聞畢，輕裝快履的出發。

「在哪兒？」

一片竹林後，一座小宗祠！

只見阿嬸婆，穿著旗袍，身上一件件薄薄的褥被，安靜的沉睡在山林鳥語之間，而這間小宗祠，也不是別人家的，正是阿嬸婆家的宗祠。

安詳的…

從容的…

自在的…

恍若一切都沒有發生般…

「媽…」阿萍正要縱情大哭之際，一雙大而溫暖的手，緩緩的抱住。

「眼淚擦擦，不要在媽面前哭！」這一雙手輕輕的，柔和的撫去淚水。

「就讓他，好好休息吧！」阿萍的老公，輕聲安慰道。

「媽，謝謝您！您，辛苦了，先休息吧；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一行人默默的退離宗祠，彷彿一齣好戲散場，緩緩的拉下布幕，曲終闕盡，意在言外。

阿水的報告出爐了，盡是滿滿的紅字，像極了小學生考試不及格的慘樣。

阿水看了看報告，心情自是跌落至谷底，雖看不懂，但也知道紅字的意義。院長也看到了報告，只需要看報告一眼，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刻把阿水的病歷和檔案轉至癌症中心接手處理。

「讓專業的來！」是最好的選擇。

「阿水伯伯！」醫生是一位女輕的女醫生，說話溫柔而客氣。

「現在請你聽我說哦！」

「你的癌症指數過高，所以，你的身體目前肯定是發炎的狀況，但是，會不會是癌症，還需要進一步診斷哦，所以，接下來…」

前半段，阿水聽了就下意識的不想聽後半段，就直嚷著，「為什麼會是我？」

「早期發現早期治療，我們可以和癌症和平共處！」

原本，已是谷底的心情，再往向探一層，柔和的陽光變成刺眼，風，清揚的拂來，也變成擾人的焚風，一切，不再美好，熙熙攘攘的行人，就如同被隔絕的噪音，所有的一切皆與我無關；心像被挖了一個洞，無止境的下沉，下沉。漫無目的在街上排徊，意識到時間流淌時，已夕陽時分，紅通通的太陽，正好卡在兩棟高樓之間，像是被架起來烤的大餅，紅通通的一如血色。

「難過嗎？那，就跳下來吧！」

「來吧，跳下來吧！」

「就跳下來吧！」

「跳下吧！」

「就跳！」

「跳！」

波光瀲灩的河床上，就緩緩的道出，「來吧，我等著你！跳下吧，一切就會變好！」

「是誰？是誰在說話？」阿水，忽然意識到這一段話，是有人直接傳遞給他，轉頭看看四周，四周車水馬龍，而自己一個人正獨自在橋中央的人行道邊。

「別猶豫了，就往外邁一步，就可以了！」

再看看四周，爬上欄杆，阿水想弄清楚，聲音的來由。

「對了，就這樣，再一步，再一步，再一步！」

抬頭望橋下看，聲音越發清楚，然而，還是尋不找半個人影。

「阿水叔！」阿二當好路過此橋，一把就把阿水拎回橋上。

「你，在幹嘛？」

「不知道，有人叫我跳下去，我，就想找找看，是誰叫我跳？」

「你？有沒有發燒，還是，遇到魔仔神？要不要去收驚？」阿二的臉上爬滿了擔心。

「你，腳，好了？」

「是啊，那一天，抬棺後，我的腳的知覺就回來了，應該算好了吧。」

「那就好，就好！」

寒喧了一陣，阿水帶著滿腹的疑問，心情低落的回到家中，把這個不好的消息轉答了家人，女兒阿君，老婆阿英一聽完，險些暈厥。

「要不要換家醫院檢查？」

「不要這麼悲觀啦，早發現早治療！」

「阿爸一定會常命百歲的！」云云總總的事，紛紛沓來！此時，阿水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此時，留給自己獨白是最合適的了。

又是夜半三更，叮鈴~~~叮鈴鈴~~~~，電話三長二短的又響了起來。

阿水，下意識的又衝起來，接起電話。

「我是阿水，請問何事？」公事化般的客套，禮貌般的詢問。

「我爸，我爸，指名要見你？他，他，他；快不行了！」對方一陣嗚咽的語氣，聽起來，時不待人。

「慢慢說，慢一點，不急！您府上何人？」

「阿財啦，我爸是阿財啦！」

「好！我立刻到！」

一樣公事包一拿，西裝一穿，皮鞋一上，就趕忙前去。

「等一下！」阿君檔在通道上！

「你有三個兒子，三個小老闆，這種事，還需要大老闆處理，叫你大兒子去就好了！」

「唉~小孩子，你懂什麼？他可是阿財啊，阿財叔叔啊，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你昨天忙到三更半夜，今天三更半夜，又要去忙什麼？」

「唉，小孩子，不懂啦，我沒有時間了啦！」阿水一付急不可奈！

阿勳倒是很理解父親，「姐，我跟去就好了，你，不用擔心啦！」

「可是，院長有交代，你爸要多休息啦！」

「好！勳哥開車，我在車上小瞇，小瞇一下！」

父親的拗脾氣，全家人自是清楚的很，檔只是一時，一定還是拗不過的。

一路上，阿水催促到：「快一點，快！」深怕一個萬一，看不到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