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奇遇(四十七)

阿水奇遇(四十七)

昨天，阿水被許佬帶著團來繞去的，折騰了一天。次日，工作排空，阿水本想可以放空好好休息一下，只想懶懶的躺在床上一天。無奈，人算不如天算，那一端阿水的女兒－阿君，早早把其老爸的行程排滿。

天還未全亮，好不容易在痛潮侵襲下的阿水，正準備進入熟睡，房門外又是一陣陣「扣扣扣」作響。

「誰啊？」

「爸，今天，要上北部去檢查身體。」

「有這件事？」阿水，壓根都記不起，有這麼一檔子事。

然而，知父莫若女，阿君早清楚阿水的個性，若不是直接趕鴨子上架，阿水，這個病況，不知會拖到何時；他老人家才願意乖乖的去看個醫生。

清晨的高速公路，車流量稀稀疏疏，阿君開著車，載著阿水奔馳在公路上，時速也是貼著極限在跑著；來到一所以防癌為招牌的醫院，號稱全台最大且最好的癌症醫學中心。其外觀樸素典雅，直白的外貌一如醫生的白袍，就直接予人一股威嚴直陳的權威感。

卯時剛到，天邊的彩霞早已褪去，留下一顆大大的驕陽，晒得讓人難以直視。飢腸轆轆的兩人，尋了一下四周，怎麼全部都是美式早餐店，偶而夾雜著一兩家豆漿店；阿水，看完有一些小小的失望。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要吃一碗很純粹的焢肉飯，就是那種只有滿滿的白米再搭配上一整塊半肥半瘦的大焢肉；退而求其次，來碗肉燥飯，也不好找著。更遑論魚皮湯，牛雜飯，熟魯肉，米粉羹等，鄉野的家常小品。

「看來，這種地方，我住不習慣，看看四周，早上連賣得清粥的店，都沒有？」阿水喃喃的說道。

「清粥小菜哦！應該有啦，只是，要找一下啦！」阿君，不置可否的說著。

「對啊！就是要找嘛？」阿水，嘴嘟嘟的說著，想想老家巷口的早市，一大早，想吃什麼就點什麼，甚至連鴨肉羹都找得找，至於火雞肉飯，就不在話下了。基於肚子也餓了，阿水也就不東挑西揀了，吃個簡單的三明治，就算是草草一餐，若能將其中的美乃滋換成花生醬，應該會更好吃，阿水如是想。

日頭上爬，好在，阿君已事前預約，排隊號碼是1號，理所當然的是第一位入診間，醫病雙方互相介紹了一輪，主治醫生即開宗明義的點出，癌症治療的四大策略：1．阻絕癌細胞；2．保持器官功能；3．維持好的生活品質；4．關懷療程。

「好吧！我就直接說亮話了！」主治醫生推了推眼鏡。二人立刻豎起耳朵。

「根據阿君小姐轉過來的資料，我們團隊的判斷是－「膽管癌」！」

「什麼？膽管癌？那是什麼？可以治得好嗎？我，會不會死掉？剩多久？有沒有，我要注意的事情？」阿水，轟的一聲！直覺得五雷轟頂，剎挪間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要搞清楚。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醫生親口說出的那一瞬間，還是，不免覺得出離了現實。

「爸，你！惦惦！」阿君，直接霸氣的制止了阿水。

「來！接著說…」

「因為，阿水先生轉過來的資料，算是非常的齊全，所以，前置作業的流程，我們是可以省略，直接以這一份資料為基準來判讀；若阿水先生不同意，或是，不認可這一份資料，我們也可以重新再安排一次檢查。」

「檢查，就不必了！然後呢？請繼續。」

「好的，外科手術為優先選擇，手術難度高，且預後不佳；若輔以化學或是放射性療，效果有限。」

「那，治癒率或是存活率是…」

「要看看癌細胞所在位置，如果是在肝臟裡，外科手術五年存活率為25-30%，若是在總膽管，或是在肝及膽管的交接處，預估低於20%。」

「那…醫生的建議。」

「我們這邊的建議，安寧療程！」

一聽到，這四個字，阿水，頓時語默。而，阿君似乎猜到這個結果，對其而言，沒有多大的情感波動，因為，早以作好心理建設及心理準備了。

「我，會．死？」

「爸，醫生，話還沒有說完！你，先惦惦(安靜)。」

阿水像是做錯事的小孩，憋扭的委屈在一旁。

「醫生，請繼續。」

「以阿水先生的狀況，我們團隊的建議：安寧療程，當然，如果，要尋求外科手術也行，但是，我們的建議是已沒有這個需要。」

阿君，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醫生草草的開了藥單，雙方禮貌性的道別。

「2 號，陳先生，請入診間」護理師，已開門送客，並且迎接下一位病人。

只見，主治醫生坐在人體工學椅上，眼神露出了一絲無奈及無助，旋即又繼續翻閱著資料，準備治療下一位病人。

偌大的陽光照進了走廊，只映出了兩條長長的人影，在廊間孤緩的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