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同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祝世和蒼老卻柔和的聲音,令原本吵雜的筵席重新恢復了片刻平靜。
「這姑娘修習了『蘆花劍譜』固然是真,但想來其中必有難言之隱。今日她既是隨著蘇泓而來,想必蘇大少爺定然能給諸位同道一個完美的解釋,咱應當先聽上一聽,也才好論斷誰是誰非。」
轉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蘇泓的身上。只見蘇泓望向父親,望向爺爺,跟著讓阿雲先把手中揚起的劍尖放下,緩緩開口道:
「諸位『秋水一脈』的前輩想必知曉,自從多年前,『化外劍宗』的司馬冥取得『劍聖』名號以來,凡是『蘆花劍譜』的傳人,無不肩負打倒司馬冥的重任,然而,家父與司馬冥交鋒多次,無不飲恨吞敗,如今,這個責任就落在了我與胞弟的身上。」
「這些年,晚輩出外遊歷,曾潛心研究過司馬冥的『傍生七劍』,希望能找出剋制之法,但『傍生七劍』確有獨到之秘,非晚輩窮盡心力可破解,正當晚輩心如死灰,幾欲放棄之時,突然想起來當年,司馬冥與爺爺初次交鋒時的對話。」
「據爺爺所言,當年司馬冥雖然勝了,但卻留下一言:『若是我倆年紀相仿,此戰合該是你勝出,可惜了。』換言之,『傍生七劍』並未勝過『蘆花劍譜』,只是蘇家後繼之人沒有爺爺的天賦資質,因此無法勝出。」
言及至此,蘇泓偷偷瞥向父親,卻見蘇江寒臉上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半分憤怒,只是有些耐人尋味的苦澀。
「因此,晚輩甘犯蘇家先祖鐵律,走遍天下,只為尋找天賦異稟,能傳承『蘆花劍譜』之人。皇天不負苦心人,晚輩在北州之地,因緣際會遇見了阿雲。」
蘇泓牽起了阿雲的手,兩人相連的手心不自覺地發燙起來。
「阿雲,不只有超凡的劍術天賦,我倆更是情投意合,願共結連理。晚輩也曾問過她,是否願意嫁入蘇家,依循先祖規矩,改為蘇姓,加入宗家,也都獲得了她的同意。因此,晚輩才敢傳授『蘆花劍譜』予她,此次回到『江燕門第』,也是希望把改姓入宗的事情給辦了,以不負先祖教誨。」
「不過,晚輩知道,在改姓入宗之前就傳予『蘆花劍譜』,終究壞了先祖鐵律,也違背了『秋水一脈』的規矩,其中罪過,與蘇家無涉,晚輩願一人承擔。」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祝世和連連點頭,對著蘇鳴泉微微一笑,說道:
「泉公,想不到蘇泓所言所行,竟與方掌門所說的不謀而合。說起來,還是年輕一輩的眼光,看得比咱這些老骨頭遠了,為了『秋水一脈』的將來,不願藏私劍譜,反倒是擇才而授。泉公身居一脈之首,也該聽聽年輕子弟的心聲。」
「不如這樣,眼下『秋水一脈』的同道悉數在此,蘇家長久以來『不外傳劍譜』的鐵律,在今日就廢了吧。如此一來,看在蘇泓為了宗脈的這份心意上,身上的罪名也可免去,『秋水一脈』的發展也將更加不可限量,可說是兩全其美,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