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好評下,一天追完《魷魚遊戲》,然而期望愈高,失落感就越深。不是説《魷魚遊戲》不好看,而是先前類似題材的影片已不少,從日本早期的恐怖漫畫《漂流教室》(楳圖一雄1972年漫畫連載,中文版1996年才出版)、《大逃殺》(2000)、《飢餓遊戲》(2012)、《要聽神明的話》(2014)等,劇情不外乎人為食物、財、生存得互相廝殺較勁,震憾度閾值早提高,驚奇感自然減少。
不過儘管類似劇情、畫面重複,大眾仍十分買單,十幾年過去,絲毫不減其熱度,可見對於探討、揭發人心險惡仍是許多人關注的話題。
雖非先例,《魷魚遊戲》仍有自己的賣點,以南韓傳統兒童遊戲為主要構發,帶著一點殘忍的童趣,從123木頭人、椪糖、拔河、彈珠、跳房子、魷魚遊戲,令人驚覺兒童遊戲是社會競爭的縮影,像專為兒童準備社會化而設計的遊戲。
最初123木頭人,像法律、社會規範、價值觀。人一踏入社會,就得恪守規矩,從檯面上的規定,內部潛規則,主管婚喪喜慶,公司誰不可得罪,要幫誰跑腿買飲料等,若不慎稍有差池,被列入黑名單,難以挽回,如同影片中犯規被一槍斃命的淘汰者。
遊戲雖強調公平,可是不論在現實或劇中的椪糖遊戲裡,根本不可能做到公平,人人遇到的困境難題不同,但總會有些人多了點小聰明,他們往往洞燭先機(韓美女、醫師、尚佑),明明可以選擇做別人的貴人,卻因利害關係寧願袖手旁觀(一人的生命約一億韓元),冷眼看著別人失敗、淘汰。
除參與白天生死交關的遊戲外,夜裡更有一場腥風血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為求生需得組團合作,輪流守夜。信任是把雙面刃,團隊內自相殘殺不少見,就算歹毒的德秀亦也懼怕被自己人做掉,而過於純良無戒心之人,自然易被利用淘汰,像善良憨厚的阿里被奉為大哥的人騙去玻璃珠。
當對劇中人殘忍行徑嘖嘖稱奇時,不免也回想到從前職場所見,確實人會為己身利益而結黨營私,對主管逢迎諂媚,進而侵占他人權益。
乍看之下,《魷魚遊戲》強調人性貪婪、殘忍,但我想提醒,他還是透著一絲光芒。遊戲初始就表明,組織並未強迫玩遊戲,參加者有拒絕遊戲的權力。從最初收到名片那一刻,你可以選擇不打電話,不被所謂功成名就、金錢財富所惑,甘於自己的人生(那怕是過壞);甚至後來因半數投票中斷遊戲,又給了參賽者第二次選擇機會,隱然透著人要活在世上,非僅只有競爭一途,從初時的參加、不參加,到過半的人數同意都可中斷遊戲。
不可諱言同現實環境,456位參賽者中善良的人少數,特別是抬頭望著豬公撲滿日漸高築的財富,更鞏固冒死求財意志,誰不想求勝?在資源有限下,少一個競爭者絕對是好事。但凡人性沒有純然醜惡,總會遇見一、兩個貴人,一句簡單指引,拉你一把,助你安然度過難關,像原本不信任的姜曉,不也在過程中逐漸學會信任、合作,而在彈珠遊戲,智英自願輸掉遊戲,成全姜曉片段也讓不少觀眾落下眼淚。
最終遊戲的贏家456號成奇勳並非無瑕,他曾在剛布裡不得已騙走吳一男的珠子(其實是對方裝傻放水),卻始終保有人性,對犯下的錯能悔恨、羞愧、反省,不像尚佑幾乎無法回頭,一路黑化下去。如同人生中某些階段,我們不得已,別無選擇進入殘酷的社會遊戲,請保持一種清明,能自覺犯下的錯,並不要忘了人是有選擇權。
《魷魚遊戲》的成功,也莫名燒到台劇,批評台灣n年內拍不出類似作品,其實文化背景不同,為什麼要拍出類似作品?美國喜英雄主義,財力實厚,適合拍漫威系列;亞洲擅拍成人社會競爭的日韓,社會階級制分明,從《愚行錄》《寄生上流》可見端倪;台灣生活、文化較傾向小確幸(由日文演化而來,在台灣發揚光大),雖鎮日在網路上叫苦連天(很忙的人才沒空當網路酸民),但相較下還是比日韓安逸多。
台日韓文化、社會議題不同,創作風格本就不同,且台灣市場在獲利估算下,投資成本有限,較適合小巧的故事,而近年亦也產出許多不俗作品,《與惡的距離》《俗女養成記》等,多給點支持,多些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