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將要過去,昨天起床時爸爸將遠方朋友寄送的吊飾放到我面前,打開來翻看,還附上一捲紙膠帶。謝謝爸,然後我寫訊息謝謝朋友。
手上重複使用的吸墨式鋼筆是她送我的,有天約在我的城市碰面,她將新的墨水瓶、一支她用過的吸墨鋼筆當作驚喜。之前也寫過鋼筆,我說,只是覺得丟卡匣的不能重複填充,有點可惜。後來我愛上那支筆,將自己手邊兩支筆也改成吸墨式,文具店的店員拿起我冰封三年的舊鋼筆,告訴我一個型號的吸墨器確實合用,一百多元,但是可以耐久。
不知何時開始對於生活中不可耐久之物感到難忍。
大學青春時覺得一切像飾品可拋可棄,衣服通常經過一季掉色崩垮,有時購置手中下水一次旋即洗出染色。平價的飾品如耳環,幾下失去他們的光彩。展演所及如曇花一現流變,市容也是,人們跟隨風尚永不過時,久之我對自己的留下深深困擾。後來我病了,休學回家開啟寫作生涯,要與病的痴呆緩慢無法驅逐,只有這個緩慢的城容受我的緩慢。
那些哀傷的人們,常哀傷我失去許多,如今鋼筆陪伴我;孤寂、朋友來訪、寫作、練琴陪伴我,這是本要踏上的寫作路,所以反而在某處,比任何求學的時期都更開心。
也因為如此,漸漸對生活中不可耐久之物感到難忍。
我找尋有負責品牌的衣鞋,將它們一天天磨平再用進廢退,壽命短的物品使人心痛。這是古老的採集藝術現代化,找尋永續可行、固定的銷售、生產、店員,與之對話、常相左右的藝術。朋友送鋼筆時說:「妳應該喜歡實用的、用來書寫的墨水色號吧?」我說是的。
我找尋適合寫作的活頁紙,橫紋的、無任何記號的各半。規律的在寫作的茶樓坐下寫字、寫詩、散文、小說、劇本等。我還沒殘廢,還未被拋棄,吸滿生活的新墨水,又是一支好鋼筆。我會對這樣的物品棄之不用嗎?城市緩慢,她容忍我的緩慢、邀請回家,她教我用眼淚填墨、裝進期待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