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1 黑貓

世界的末日，我與黑貓坐在屋頂上，默默看著街道的黑色粒子逐漸淹沒每個角落。此時的世界比黑色還要寂靜，我們什麼都不說，忽然之間我感覺到黑貓的內心獨白⋯

我聽得懂貓語了。

這就是死亡來臨前，人才能接受全部的世界的感覺嗎？

街上末端，有一隻巨大的乳牛發了瘋似的撕咬著人類的屍骨，然後在短短幾秒鐘之內，乳牛被黑色吞噬，砰一聲倒下了。黑色迅速地吸取乳牛的生命，接著黑色的範圍又擴大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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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對我說：「沒有人能活下來，你也快死了。」我知道即使我躲在屋頂上也逃不了死亡的追趕。

「我知道，我的心裡很平靜。」

「真的有人能平靜的面對死亡嗎？」

「就是毫無恐懼地，用溫柔清澈的眼睛看待自己。」

黑貓低下頭來舔了舔腳上的毛。

「在世界的末日，能跟你這個人類相遇，也挺不錯的。」土地上的黑色好像又蔓延上來了些。「人類也不是全部都很愚蠢嘛。看看這個世界吶，人類摧毀了世界，也摧毀了自己。你聞得到空氣的味道嗎？這個味道，就是死亡的氣息啊。」黑貓淡淡地說著。

「對不起，我們害死了世界。」

「現在還說對不起嗎？對仇恨來說，道歉已經是無濟於事囉。」

天空和草原已是黑壓壓的一片，藍色的月光讓世界顯得更加詭異，好像萬物都要凝固似地，世界停滯不動，寂靜無聲。

「只要我們還活著就有希望嗎？」我看著貓垂下來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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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色的盡頭，始終找不到亮光。只有藍色的月亮，月光照在黑色上，一下子就被吸走了。

「我總是相信，有著黑暗的地方肯定也會有光。」我看著黑貓一對閃爍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喔！你的眼睛是橘色的，給人很清澈溫暖的感覺。」

「因為我的毛是黑色的，眼睛才看起來很鮮明嗎？」

「所以說呀，黑暗與明亮是並存的呀。是黑暗在保護著光喔！」

空氣隨著黑暗的吞噬越來越重，我的臉頰、肩膀和雙腿沈甸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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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都什麼時候了，名字還重要嗎？」

「說的也是，現在就只有我跟你。」

「我以前有很多名字歐。」黑貓的鬍鬚抽動了幾下，好像回想到過去的什麼事，眼神柔和了許多。「以前到處散步的時候，遇到什麼人，對方就用他以為的我的稱呼叫我。究竟名字是屬於我，還是屬於對方的意識呢？」

「不過，你也有個自己的名字吧。」

「我就是我，不需要什麼名字呀。你跟自己對話的時候，會以什麼名稱稱呼自己嗎？你就只是你自己而已。」

我看著越來越圓的月亮，快要遺忘了自己的名字。不過名字已經不重要了，此時就只是我而已，我存在在這裡，並不屬於誰的呼喚。

「小心月亮會吸取你的記憶。」有一隻鳥兒在臨死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