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在霧中出現的,當然僅有雲頂聞名世界的怪談傳說──噬頭女。
司庭蒔怎樣也沒料想,與符鳳銜之間的小插曲,竟導致被我倆盯上,畢竟她和符鳳銜失蹤案毫無半點關聯。禽滑朝我說:「小淳,你狗屎運向來好得舉世無雙,學校成績爛得掉渣、沒被退學便罷,隨處遇個女生也能找著案件線索,不叫旺旺狗屎運又該叫什麼。」我用力吸了口芬達汽水,說:「你禽滑公子爺也甭太客氣,不遑多讓啊,啥鳥事你也能屁顛屁顛地、不顯山不露水地參上一腳。」司庭蒔見我倆鬥嘴有趣,噗哧一笑、掃除陰霾情緒。
「妳還沒釐清『請可憐她是個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妖怪』的理由。」禽滑心細如髮、補上一句:「聽起來⋯⋯妳貌似十分熟悉噬頭女。」司庭蒔眼光閃避禽滑,猶豫著要否說出真相,此時我藉著酒吧獨特的鵝黃暖光,觀察司庭蒔。她稱不上美女,神情和舉止卻慧黠靈動,尤其圓潤雙眼和黑亮及肩的學生型短髮,透著精神飽滿、充滿活力希望的朝氣,於俗世動盪、社會蒙塵的紛亂中,得算清流。我常思考,現今光怪陸離之事源源不絕、眾生病態,直逼古時戰國時期,乃禽滑最熟悉的生態,太爺爺在世時口頭禪為:「末法之世,菩薩閉眼,魑魅魍魎橫行。」幼年不懂,長大後方解其意。
司庭蒔終於下定決心、全盤托出:「噬頭女應該非一般怪物。雲頂居住或工作的人,多少都曾遇過噬頭女,她從未主動攻擊任何人。我見過她兩次,她總獨望月亮悲鳴。」我不倫不類問道:「像狼嚎?」司庭蒔開始能適應我和禽滑,高度缺乏營養素質的言語表達方式,微笑點頭:「對,像狼嚎。」
「傳聞雲頂冉昇妖霧時,噬頭女即現身,我則認為少一項元素,就是圓月。」司庭蒔點明一項關鍵點,圓月。我和禽滑恍然大悟,噬頭女雖為怪物,但凡普天下物種,必具其性⋯⋯欸?噬頭女難不成狼人?我立馬駁倒自己的白癡想法,不過⋯⋯心中隱約勾勒起,噬頭女會不會有其他身份的形象。禽滑說道:「簡言之,初一、十五圓月夜,噬頭女定現身,今晚是十三,她現身是因我們於符鳳銜出事處誘騙她,那她下次出現,該是後天晚上。」
我摳摳頭,乾脆拿出手機查陰曆日期,噢,今晚真是農曆十三號,禽滑的日期時辰觀念非常精準,不若我吃飽當蟲、糊塗過一天。司庭蒔繼續說:「以下是我的直覺和猜測,你們能體會嗎?要當上一流荷官的人,直覺總得比旁人強大,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感覺符鳳銜刻意來找噬頭女處理某些事,不可告人的秘密⋯⋯符鳳銜主動、噬頭女被動。」
假如我現下說出,「符鳳銜其實來泡妞噬頭女妹子」這冷笑話,八成遭受禽滑、司庭蒔翻白眼吧,又猜不出符鳳銜何以主動找噬頭女,唉,全案彎彎繞繞、挺複雜的。禽滑仰頭飲盡伏特加,態度忽轉折,道:「辛苦妳了,我們後天晚上會再來找妳,放心,只要找到符鳳銜,我們不會添堵任何麻煩。」我和禽滑默契極佳,曉得他態度轉變,定是察覺某等隱密。
離開酒吧前,我好奇問:「妳到底為什麼不從正門進飯店?」司庭蒔忸怩回答:「因為我上班遲到啦,走捷徑囉。」
出帝際飯店,東方已泛白,禽滑分析道:「看來所有人都說了謊,有注意到司庭蒔一直避重就輕嗎,根本沒說清楚噬頭女『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原因,且此說法,像描述人類;再者,倘使司庭蒔說法為真,那麼擺明符元亨對我們撒謊。」我說:「符元亨沒有對我們撒謊的理由。」禽滑搖頭,道:「表面上沒有,如果⋯⋯他要利用墨薔家來對付噬頭女這種等級的怪物,就很難講。」我訝異說道:「符元亨沒事對付噬頭女幹嘛?」禽滑冷冷一笑:「符元亨、符鳳銜父子倆玩啥花樣,有必要查明,哼,該揭穿符元亨的隱瞞與計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