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噬頭女的真身原來是那個!
「今晚月色古怪至極。」禽滑換回平常看慣的艷紅窄袖束腰繡花長袍,仰望夜空雲氣流動,司庭蒔一時之間很不能接受禽滑的裝扮:「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隸屬組織嗎?」禽滑展扇半遮面,天外飛來一問:「我俊美嗎?」司庭蒔一愣,呆答:「俊美。」禽滑滿意地微笑道:「依本質屬性而言,我們算是組織。」解釋墨薔家的黑歷史既麻煩又複雜,我索性提出官方說法:「總之我們不是壞人。」司庭蒔點頭,說:「我知道啊,只是感覺你倆時代似乎相隔千年,彼此氣息卻又莫名協調,有些好奇罷了。」這女人直覺真有夠準。
和姬朦煙打了場沒營養的架之後,直到與司庭蒔見面期間,我和禽滑在貼近遊樂區域邊界的樹林,邊飛躍萬樹樹端,邊施術「尚同六之術──宇命為證,久逆流轉,心鏡同鑄熔!」,即指空間裡所有生命擔任驗證、證人的工作,迎向時間的遞嬗,藉由生命心中那面明鏡,以探究事實真相,達成共識。說起來抽象,簡易點的理解,便是施術者能將實體肉身、虛體精神,融入各種環境內,感應到各種動植物、無生命物的情緒及生理反應等狀態,當然也可測量妖氣。
太陽下折騰的體力活,終於離帝際飯店東北角將近一公里遠的矮丘陵處,聞到噬頭女稀薄的妖味。「會同路徑來嗎?」因雲頂高原緯度偏高、樹種純粹,利於攻擊,是以我無法判斷噬頭女會否同路徑來襲。禽滑忽深吸氣,略仰頭朝一棵枝葉較茂密的高樹說道:「烏龜佬,你覺得?」我臉瞬間抽搐了幾下,驚訝地大聲說:「嬀大哥來了?」但見整簇葉片抖動,數聲咯咯詭笑,嬀盤從葉隙竄下,落地向我施禮:「小淳鉅子。」我喉頭一哽,比連續吞入十個茶葉蛋嚥住、還更難受,趕忙抱拳回禮說:「嬀大哥辛苦了。」
由嬀盤容貌削瘦、輪廓稜角銳利中不難看出,其性格陰險冷騭、腹黑苛刻,視覺年齡大約四十出頭,總穿著精細非凡的西裝,我個人私下推測,他連西裝的皺褶都十分有機率拿量角器去量度數,以力求每片皺褶的比例相等。凡人眼中,典型的睿智精實企業家,隨時會從波音或灣流的私人飛機走下來。(當然依我角度來看,包括禽滑在內,祂們俱是些不折不扣的千年老妖。)
嬀盤別名田盤,史稱田襄子,亦曾任墨家鉅子,算禽滑晚輩、我的大大前輩,嬀音同「龜」,故禽滑給他起綽號「烏龜佬」,乃我鐵錚錚之熱血陽光男,最不懂如何相處的類型。
但是!世間法則一物降一物,百鍊鋼終化繞指柔,大姐墨薔梢秀麗溫婉、聰慧知禮,恰恰點中嬀盤死穴,他很慕戀大姐。嬀盤愛大姐、二姐愛禽滑、禽滑卻愛跟我到處亂跑,真虧得爸媽安心,放生我們三孩子鎮日和護神們廝混。大姐恬靜文雅、二姐嬌蠻任性、我這小弟則懶散胡鬧,三人個性迥異,真不懂爸媽怎麼教育孩子的,套用一句舒爺喜歡掛嘴邊的玩笑話:「電影台詞不有一句『生命會自己找出口』。」靠,聽來格外辛酸苦澀。
「那邊。」嬀盤竟指著完全相反方向,帝際飯店的西南角。禽滑眼神斜睨,問:「你們查出端倪是不?」嬀盤低笑:「禽滑,你幫襯著小主子週繞了幾日,竟一事無果。」慘了,禽滑和嬀盤會開始說起文謅謅的語言,就代表加重心結,他們兩人積恨已久,從先秦時代延續而來的恩怨,加之說了會令舌頭抽筋打結的古語,不是咱們拿著智慧型手機和平板的現代人能解決。
我緊急插話:「嬀大哥,我們在此聞到噬頭女的妖味,怎麼會從西南方來。」嬀盤冷淡打槍我:「能成妖,必千百年修為,其心思奸險狡詐,你還太年輕,被矇蔽也不怪。」幹,那言下之意是怪禽滑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