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柚子貍
照顧失智老人很辛苦，但您可能沒想到，照顧失智老狗狗一樣可以讓人抓狂，誰都不知道會有這一天，但當它降臨時，正是考驗的開始。
這隻小黃狗原是校園裡的浪浪，被兩任主人先後認養，但牠都選擇不吃不喝表示「謀架意」(台語)退了主人的貨，東挑西揀才認定這個媽媽可以依賴，這麼有個性的一隻狗狗，卻在16歲左右出現失智症狀，也展開了媽咪的辛苦照顧之旅。失智狗狗的症狀之一，就是半夜低鳴，好像哪裡不舒服，卻又沒事，媽咪常要起來查看，每天睡不到幾小時，白天又要上班，一開始還可以儘量調適自己，但經過半年後，只能靠意志力支撐，就像所有失智老人的家屬一樣，難免有情緒崩潰對病患大吼大叫的時候，但最終曲終人散時，家屬又總讓懊悔自責繼續煎熬。
媽咪來預約離世溝通時就是這樣的心情，列出的十個問題裡面就有高達八題都是在問狗狗失智後，在互動的許多細節裡面小黃的心情與感受。
像是「媽咪忍不住對你講話比較大聲時，你有沒有被嚇到？」「放你上床時有時比較用力，有沒有讓你很害怕？」「洗澡時你不受控，媽媽要趕時間，結果對你比較粗魯，你會怪媽媽嗎？」主人期望透過離世溝通，讓小黃體諒她當時快崩潰的處境。
畢竟失智狗狗無止境的夜間嗚咽、日夜顛倒、坐在車車裡莫名低吟等等，身為主人的要怎麼面對，沒遇過的人可能無法理解。
溝通時小黃狗狗說，牠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對於身體失去控制也感到力不從心，這讓牠變得沒有安全感、焦慮、恐懼。從媽咪提供的失智前後照片對比來看，狗狗的眼神真的不一樣，失智前看起來雄赳赳的，失智後眼神極度沒有自信。小黃說當時牠渴望媽咪給予更大的愛心安撫牠，但顯然媽咪因為蠟燭多頭燒而失去了耐性。
就像多數離世毛孩都不太喜歡主人一直問很多生前的事一樣，小黃狗狗一開始對於媽咪的愧疚還耐心地回答，但是後來發現媽咪一直繞著類似的主題打轉，也逐漸失去耐心：「這些對我都沒有意義了，為什麼媽媽不問問我將來會去哪裡？」
我怕傷心的主人更傷心呀，只好委婉地傳達：「媽咪怎麼都沒問問祂的未來？」「哎呀，我自顧自地陷入自責中，真的忘記問了，可是，祂會知道自己未來要去哪裡嗎？」媽咪說。
的確，這種問題有可能離世毛孩也給不出答案，但對祂來說這樣的詢問，接收到的就是一種關心呀。離世溝通不只是主人單方面想傳達愧疚，離世毛孩也很希望再聽到主人的關心。後來跟媽媽聊開了，我才敢跟媽咪說：「你的問題一直陷在過去的細節裡，小黃都快翻白眼了。」
「對，祂生前就是一隻很沒耐性的狗狗」，原來媽媽早知道自家毛孩的個性，害我還幫忙隱藏半天。還好小黃最後說了一句讓媽咪很感動的話：「失智後小黃有很努力很努力，不讓自己忘記媽媽！」
小黃失智後常處在清明跟混淆之間，一下認得眼前的主人，一下又不認得，而這讓牠非常焦慮，媽媽回想起當時獸醫也是這麼對她說。
「但，我有儘量不表現出來！如果媽媽知道小黃連她都不認得，一定會很傷心。」這就是媽媽口中的小黃，雖沒甚麼耐性，但始終還是最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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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是一隻很有個性的狗狗，陪媽咪走過許多不安歲月(照片:小黃嬤嬤授權)
#離世溝通 #失智狗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