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35.那一年》颱風來了,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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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升學班的國三生,每天每天就是日出而考,日落而習(晚自習),風雨無阻,風雨怎麼能是阻。

這一天,颱風來了。

那時候,新聞資訊還沒那麼發達迅速,天氣預報也還不那麼準確,另外一個重點是,停班停課的標準與法規還沒制定頒布。

這天是8月22日,約莫七點,雨滴滴答答,風陣陣涼涼。撐著傘,穿著雨衣,我們一如往常地進到教室,放下書包坐定,一如往常的從小考開始這天的日常。

七點半 雨滴串聯成水線,陣風換上3檔。沒事沒事,繼續考試。

七點四十五分
小考結束。雨開始並聯成密密麻麻的瀑布,看不到縫隙那種,風也開始咻咻呼呼的拉高音頻與速率。

此時訓導處廣播響起:「因為颱風來襲,學校今天暫停上課….」。
聽到這裡,底下一陣騷動。大家開心地收拾起桌上的文具書本,準備回家。沒想到,剛拿起一支原子筆要放進鉛筆盒,訓導主任的聲音繼續傳來:
「….如果各班導師認為同學沒有交通障礙的話,可以繼續上課」。

這…..這是什麼理由? 不懂,不懂,很難懂!沒有社會歷練的人,就是不懂。

無所謂,在升學班打滾,風雨都不是阻了,交通哪時候有過礙?班導當然幫我們選了後者,於是“沒有交通障礙”的我們只好低下頭,交換批改考卷。同時間,其他年級班級都解散了,聽著窗外熙來攘往,各班學生的烘鬧聲混在風雨聲中漸次遠去,整個學校只剩下我們班在教室裏就地掩蔽。

時間來到八點
雨水已經集合連結為粗大的麻繩,搭配上5000轉的全速強風,從四面八方正反上下,搓揉沖洗著裸露在地表的一切。強風在走廊外面嘶吼,暴雨不只潑打在窗戶玻璃上,也試圖侵灑進教室內,一波波一陣陣,來來回回。即使躲在窗戶後面,也看得大家心驚驚。

停電吧~~快點 停電吧~~ 這是唯一能讓班導放人的理由。
(大家暗暗祈禱著….)

「我們開始檢討考卷,看到第一題…」,班導一臉淡定。

啪!! 真 的 停 電 了….
還好當時是白天,不至於昏天暗地。

大家靜靜的盯著教室外面,混戰的樹葉滿天狂舞,喔,還夾雜了…水桶?掃把? 垃圾袋?椰子樹、柏樹、羊蹄甲樹都歪了,好多盆栽倒了一地,攀著九重葛的花架被摧殘到歪七扭八,教室外頭荷花池裡的水像發生地震一樣,波瀾壯闊。

如果你覺得,這樣怎麼上課? 怎麼念得下書? 總該放我們回家了吧?

並 沒 有 !!

都 什 麼 時 候 了? 啊啊啊~~
沒錯,就是這個時候,班導竟然叫我們輪流上台講笑話,還要玩遊戲。

根據史載,我講了兩個笑話,但是都沒人笑 (誰還笑得出來?)。

至於團康遊戲,據說還是嚴肅的班導想的。
這遊戲是,在三個籤筒裡,分別放進人名、地點跟動作的籤條。每個人都要寫。遊戲就是隨機抽籤,搭配出每個人的地點跟動作。

然後就會出現 「廖董」在「校門口」「裸奔」、「主任」在「女生廁所」「偷吃便當」、「ㄚ佩」在「訓導處」「唱情歌」之類的....笑話。

ㄜ..哈..哈..哈哈....

很遺憾,當時的內外部條件都不允許,不然這遊戲應該用真人實境的模式來操作,才夠震撼力。

真心不騙,我們就這樣玩了....一個半小時。

九點半
外面的狂風暴雨不只沒變小還越演越烈。不知為何,學校要我們換到第一棟校舍,可能那一棟光線比較好吧。背著書包經過走廊,我們看到校園裡,一棵棵樹木倒的倒,歪的歪;掃把橫倒、水桶垃圾桶滾來滾去;好多間教室玻璃破了,長長廊上破碎一地,中間穿廊上的鐵皮屋頂也飛走好幾塊….。有幾位女生結伴去上廁所,差點被困在走廊回不來。

上午十點多
好不容易捱到這時候。眼看已經沒人還有心情繼續待在教室,這時窗外風雨總算似乎好像,小了那麼一點點,導師終於同意我們今日掛休撤退。趕忙收拾,大家都想快快回家。

萬沒想到,出了學校,外面空曠的街道才是挑戰。難怪學校要詢問同學們回家途中是否有交通障礙,難怪班導要我們留在教室裡輪流講笑話玩團康。

踏出校門,頂著無邊際全方位掃上身來的暴風暴雨,別說女生,男生都快站不直。這時,雨傘已經失去作用,雨衣只能用來減少被雨繩鞭打的疼痛,我索性用厚厚的帆布大書包擋在頭上,要回家,至少得看得到路吧。就這樣一手撐著書包,一手拎著鞋襪拽住裙子,赤著腳一步一步用力小心地走…免得踩到路上四處翻滾的碎石玻璃或斷枝瓦礫。

途中經過街角的文具店,幾個比我早衝出校門的男生,牽著腳踏車躲在騎樓下,也是動彈不得。顧不得他們了,在這樣的狂風跟雨水阻力係數下,理化不及格的我都算得出來,我可能還得走上十五分鐘才到得了家,快快快…。

這時,突然身邊有一輛小發財車駛過,輪起水花噴濺在我已經濕透的身上。車子停下,我騰出手指頭撥開被雨水貼在眼睛上的頭髮,仔細一看,車身上XX電器行的字樣,後面車斗上蹲著好幾個同學,他們招著手要我上車。原來是廖伯伯擔心颱風天路上危險,開著小貨車,義務護送同學們回家。好喔好喔,雖然我家離學校很近,但這風這雨這滿目瘡痍的馬路,有車接送當然更好。感激啊~~

幾分鐘後,我第一個跳下車,揮手感謝道別後,廖伯伯的娃娃車繼續開往幾隻小蛙蛙的家。

根據史載,那天我回到家的時間是接近十一點。

這個颱風,叫韋恩。
你也經歷過這個颱風嗎?

嗨~同學 , 你好啊~


註1:1986年8月22日清晨6點40分韋恩颱風在濁水溪口登陸,通過雲林南投,下午 1 點左右由花蓮北方出海。它打破了許多台灣氣象史上的紀錄。是臺灣氣象史上首次由中部登陸的颱風,而且造成中部縣市嚴重災情,並有人員傷亡。

註2:依據全國法規資料庫,天然災害停止上班及上課作業辦法於1990年7月12日發布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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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的小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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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鬆平常的生活中,還是有些微風輕拂的波紋粼光,有些霎時而過的飛鴻雪泥,總讓人想留點滴涓,方流匯成人生,不回頭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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