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是祝福，是詛咒》1
『昨晚，佛洛依德舞團首演的《天鵝湖》，獲得空前的成功。此舞團對傳統舞碼的詮釋，一直有其獨到見解；雖然他們的想法有時太過獵奇，難以令人接受。
但昨晚的表演完全顛覆我之前對他們的偏見。從齊格飛王子的角度來詮釋《天鵝湖》，並非頭一遭。弗洛伊德舞團的首席舞者，因內斯‧謝苗諾娃，帶領觀眾從齊格飛的性心理角度，重新看待《天鵝湖》的故事，讓我們摘下聚焦天鵝公主的眼鏡，理解一直作為配角的王子，他的心中世界。
因內斯精心打造的齊格飛內心世界，假如沒有肖揚的詮釋，一切都是徒然。擁有亞洲臉孔的年輕男孩，絲毫沒讓西洋王子失去味道，反而讓觀眾聚焦在齊格飛的靈魂，而不是舞者的外貌。
年紀輕輕的肖揚，在舞台上展現出藝術的野心。第二幕與白天鵝的共舞，精準地呈現「完美在他方」的意境。當他向黑天鵝許下承諾後，理想的破滅，現實的殘酷，完整地表現出齊格飛的精神崩潰。
肖揚，將會是令人期待的芭蕾新星。
克拉克 』
一大清早，在佛洛依德舞團的練習室內，舞監、因內斯、肖揚以及其他早到練習的舞者們，全都擠在電腦前面讀著這篇舞評。讀完後，大家都失去形象地尖叫歡笑。
「成功了！太成功了！我們昨晚首演成功了！！」因內斯和舞監抱在一起一邊笑，一邊跳，因內斯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在歡笑的顴骨上滑落。
「恭喜你，因內斯！終於你的理念獲得認可了！」舞監大力的拍拍因內斯的肩膀說，因內斯捂著臉，激動了好一陣子。
「謝謝你，謝謝你，肖揚。」因內斯哭得很厲害，肖揚從來沒見過她這樣。一直以來，嬌小的因內斯總是散發女王陛下的氣場；這是頭一遭，肖揚看見因內斯像小女孩那樣哭泣。
「真的很謝謝你，你讓我的夢成真了。」因內斯很想開開心心地對肖揚說這些話，可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克拉克先生是重量級的舞評，也是最毒舌、最難取悅的舞評。常常一篇文字，能定生死。」舞監走過來，緊緊抱住因內斯，讓她慢慢地冷靜下來。「佛洛依德舞團是因內斯和我發起的，因內斯這位小姑娘，腦筋裡總是轉著不一樣的東西。肖揚，你不知道，一開頭的《睡美人》、《唐詰軻得》，受到多少嘲笑和批評。其中，這位克拉克先生的評論，最惡毒刻薄。」
因內斯好容易才把情緒穩定下來，她擦乾了眼淚，紅腫著眼睛，對肖揚微笑道：「你很幸運。你應該知道，在藝術圈子裡，光擁有實力是不夠的。天份和運氣，這兩樣東西超級重要。有了克拉克對你的賞識，接下來，你應該會接到很多邀約，你要好好把握住機會。趁剛綻放光芒的時候，盡力地去綻放，不要留下一絲後悔。」
「該撈的，趕緊撈。」舞監幽默地加上這一句，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肖揚，在你被別的舞團簽走之前，要不要考慮一下，做我們舞團的長期客座？」舞監鬆開冷靜下來的因內斯，摟住肖揚的肩膀，慈愛地說。「未來如何，我們都不知道，但是我和因內斯都很想和你繼續合作。你有詮釋因內斯想法的能力，這對佛洛依德舞團很重要。」
「好啊。」肖揚興奮地立刻回答，因內斯和舞監忍不住笑出來。
「他真的是個baby。」因內斯轉頭對舞監說，「這麼快就答應了。」
「你說好，那當然是好。我們會擬個合約出來，大概先簽你五年，怎麼樣？」舞監盤算著。
「好。」肖揚點頭。
「你先別說了，你說什麼，肖揚都會說好。他什麼都不知道，這太欺負他了。」因內斯笑著指了舞監的臉說。
「還有，肖揚，你最好開始找位經紀人。當來找你的人多了，讓經紀人處理比較好，你可以專心練舞。」舞監忙說。話音剛落，舞蹈室門口傳來敲門聲，其中一名舞者過去開了門。一名打扮時尚的男子站在門口。
「你是誰？找誰？」舞監大聲地問那名男子。
「我是V時尚雜誌，想來跟肖揚談談。」
「嘿，你的時刻來臨了。」因內斯推推肖揚說。
言語飛哈著熱氣，背著雙肩背包，扛著畫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打量著雪花覆蓋的街樹，滿心愁著個人展還要添加什麼。他的手機響了。
「喂？揚揚？」言語飛露出溫暖的微笑，笑容的閃耀，讓經過他旁邊的路人們不禁回頭。
「飛～你今晚沒有事吧？」肖揚從練舞室走出來，將圍巾圍得更緊一些。
「沒有啊。幹嘛？」
「我從舞團拿到第一筆錢了！我請你吃飯！」肖揚抑制不住興奮地說。
「哦？恭喜你啦！」真的，言語飛由衷替肖揚開心，親眼看見他利用自己熱愛的舞蹈，賺進第一筆酬勞。
「你想去哪吃飯？我去你學校接你。」
「讓我想一想啊，看看怎麼削你一頓。」言語飛開玩笑地說。「等你變成大名人，我再來削你幾頓貴的。今天，就饒你一回。我們去中餐館，好久沒吃中餐館，我嘴饞了。」
「好啊！哪間？」
「王叔開的。」
「你說我們的房東？」
「是滴。他對我們挺照顧的，有餘力，換我們去照顧一下他的生意。」肖揚想起王叔餐館裡的一些菜餚，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好啊，那等一會兒在他那裡碰頭？」
「嗯，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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