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總統普丁2月24日發動飛彈攻擊與砲擊,兵分三路炮打烏克蘭。戰事持續二週,已造成上百萬烏克蘭人逃離家園,歷經多次談判破局,超乎普丁預期的,烏克蘭撐了下來。
地緣政治基本格局
首先,解釋一下冷戰結束後,歐洲與北大西洋地緣政治的基本格局:蘇聯解體,以蘇俄為首的華沙公約組織也瓦解;但與之對抗的軍事防衛體系: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在美國的領導下,與歐盟不斷東擴一樣,一些前華沙公約組織的成員國,加入了北約,基本反共的捷克、波蘭、 匈牙利不說,波羅地海三國(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連羅馬尼亞、阿爾巴尼亞等蘇聯昔日的附庸國,都加入北約。
對俄國來說,可以說北約東擴的腳步,踏到蘇俄的前院,加上美國意欲在波蘭等國佈置飛彈防禦系統,讓俄國如芒刺在背,「孰可忍孰不可忍」,2014年蘇俄併吞了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就是嚴重警告美國為首的北約。普丁2021年底重兵布署烏、蘇邊界,並且強調與烏克蘭同屬一大家庭,同文同種(烏克蘭民族主義者並不這麼想),亦是清楚表明蘇俄的立場──不要讓烏克蘭加入北約,為捍衛其國家利益,不惜動武併吞烏克蘭。
烏克蘭:與俄漸行漸遠
從地理位置來看,烏克蘭位於俄羅斯西側,北面鄰國是白俄羅斯,南方緊臨黑海,具有重要的戰略地理位置。
從歷史的脈絡來看,烏克蘭在18世紀起一直被俄羅斯帝國統治,由於遭到徹底俄羅斯化的統治,不只全面禁止使用烏克蘭語,並鎮壓烏克蘭的民族主義。
烏克蘭於1991年,隨著蘇聯解體而獨立建國。但烏克蘭縱使獨立後,國內一直存在著親俄的莫斯科派,與反俄的基輔派。
還記得2004年烏克蘭的橘色革命嗎?2004年,烏克蘭總統大選時因一系列貪污與選舉舞弊,烏克蘭境內爆發一連串抗議和政治事件,顯露出烏克蘭人希冀民主,傾歐的候選人尤申科最後勝選。2013年冬天,烏克蘭首都基輔亦出現了一場親歐盟民眾示威運動,Nexflix 發行的紀錄片:《凜冬烈火:烏克蘭自由之戰》,烏克蘭民主化運動,卻擺脫不了俄國將其視為禁臠的陰影,令人噓唏。
《明斯克協議》俄烏各自解讀 讓俄國出兵有理由
2014年,烏克蘭東部的頓巴斯地區,以俄語為主的頓內茨克與盧甘斯克,單方面宣布脫離烏克蘭。為此,烏克蘭政府派兵鎮壓,掀起的戰火造成1.4萬人喪命。
2014年9月在法、德居間斡旋下,俄、烏與頓內茨克、盧甘斯克等各方簽署明斯克協議(Minsk agreements),允諾賦予烏東居民更大範圍自治。2015年,又再簽訂《明斯克協議Ⅱ》。
遺憾的是,不僅協議未落實,但俄國與烏克蘭各自解讀,尤其對俄國來說,烏克蘭違反協議,靠向北約,一旦加入,俄國失去安全緩衝區,直接將國土曝露在北約威脅之下,依現實主義的考量,國家為求生存,要自救,當然要採取行動。但對烏克蘭來說,俄國支持烏東分離分子繼續對抗烏克蘭中央政府,當然要鎮壓分離叛亂份子到底。
普丁2022年2月21日宣布承認,頓內茨克人民共和國(Donetsk People's Republic)與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Lugansk People's Republic)是獨立國家,並且作為入侵烏克蘭的理由,其實是有明斯克協議支持的。
普丁:不淮踏入我的前院
此次烏克蘭全力抗俄,民心向背,大大打臉說「大家是一家人」的普丁。
對普丁而言,他完全將烏克蘭以及白俄羅斯視為其勢力範圍,絕不容許他們倒向歐洲,更何況加入北約,這也是他2014年併吞克里米亞半島的理由,他用行動證明,烏克蘭是蘇俄的勢力範圍。(在蘇聯時期,1954年蘇聯領袖赫魯雪夫將克里米亞半島割讓給烏克蘭。)2008年俄國入侵喬治亞,也是普丁告訴世界,「踏入我的前院,我就動武。」
俄國2014年併吞克里米半島,在國際社會引發的餘波,包括俄國從G8被踢掉,現在變成G7。還有馬來西亞航空空難事件,馬來西亞航空MH17班機從荷蘭阿姆斯特丹飛往馬來西亞時,在烏克蘭領空被一飛彈擊中,在併吞事件之餘,多了298個罹難受害者。荷蘭事後調查,發現是俄國支持的烏克蘭叛軍所發射。
烏俄之戰的三大影響
開戰以來,縱使美國、歐盟紛紛祭出金融制裁、劃定禁航區,與武器與財務的支援,但無法直接出兵襄助,面對軍事大國俄羅斯,烏克蘭能撐到現在,已獲得全世界的掌聲與無限的敬佩。
但炮火無情,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莫斯科研究中心主任Dmitri Trenin清楚指出,烏克蘭並非北約的成員,美國與歐盟出兵軍援烏克蘭,並沒有正當性,再加上俄國是歐盟三分之一天然氣與石油的供應國,歐盟與俄國反目,實施經濟制裁,歐盟吃虧在先,目前全球油價漲至14年來最高點,在全球經濟互賴的今天,所有的損失,大家一起吸收。
此外,俄羅斯是全球最大的小麥出口國,烏克蘭是小麥和玉米出口國,目前兩國開戰,已經影響農産品價格飆升,尤其是依賴兩國糧食的中東地區,全球通貨膨脹的壓力或將進一步加大。
除了船堅炮利,還有網路戰、資訊戰
俄國善用網路攻擊,大規模網路攻擊烏克蘭政府網路,分化民主國家;戰爭發生以來,俄國亦發布許多干擾民心的假訊息,真真假假,連科技巨擘Google 與臉書(Facebook)決定,移除俄羅斯國營媒體等新聞相關功能與將全球能見度降級。
然而,普丁掌控俄國輿論,得到國內民意的支持,美國智庫布魯金斯研究所(Brookings Institution)研究學者Fiona Hill也說得明白,川普執政四年與北約的齟齬,以美國優先,撤兵阿富汗所留下國際事務的權力真空,讓普丁認為美國國力衰退。再加上普丁邁入他執行的下一個十年,他不惜窮兵黷武,也要恢復俄國昔日全球霸權的榮光,與寫下他在俄國統治地位的歷史。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知道普丁的想法,如果美國總統答應退讓一步,承諾北約東擴不擴及烏克蘭,讓普丁有台階下,這是止戰的方法。反之,美國與歐盟宣布軍援烏克蘭,明顯陷入國際關係理論所說的安全困境(security delimma),雙方為了安全考量紛紛增加軍備,使得戰爭無法避免。
普丁若真的併吞烏克蘭,歐盟與北約一定會重新思考其安全防衛戰略,並且可能吸引芬蘭與瑞典加入北約,將會改變現有地緣政治的現況,更會加劇美蘇的仇隙,牽動全球政治的棋盤。尤其是,戰爭在你願意時開始,卻不會在你樂意時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