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耽美】重嵐(ABO)(第十一章)

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我之前就說過的,肉乾要備最好的,怎麼到現在還缺這麼多!」
  「少當家,我們真的盡力了,這種品級的肉乾在京郊倉庫裡的存貨不多,這清單上的已經是全部。今年的新品還在製作中,去年的庫存除了這些、也只剩江南的倉庫有,一時半會兒真的拿不過來……」
  「好吧,沒有也沒辦法。那多備些大餅跟麵吧,糧食一定要足。對了,那水袋跟桶……」
  「水袋跟桶都是夠的,少當家請放心。去年破損的舊桶也都換新了,保證此行路上絕對不會缺水。」
  翰宜行的少當家林祐嵐皺著眉頭走進翰宜行倉庫旁的小室,身邊跟著不住彎腰道歉的掌櫃,和一位面露無奈的青年。青年似乎是被迫跟在一旁的,臉上表情透著些許無奈,卻又必須乖乖跟著。青年見掌櫃手上時不時拿來擦臉的帕子都快被汗給沾得全濕,嘴吧也乾得屢屢舔唇,他便好心地伸手拍了林祐嵐的肩膀,開口試著轉移他的注意力。
  「夠了夠了,弟弟你歇一會兒,劈哩啪啦一直說,你嘴不乾嗎?」
  「哥,不是我在說,這都準備一個多月了,東西還這樣散得一蹋糊塗,缺東漏西的……」
  「我知道、我知道,都怪我沒有經驗,準備得不夠充分……」
  「不是,哥,我不是要怪你,我只是……」
  眼見弟弟的話題成功被轉移,青年連忙搭著他的肩膀,引他往不遠處的桌椅走去。青年靈敏的耳朵遠遠聽見似乎有人尋到了倉庫外,正著急地大聲呼喚掌櫃的名字,他便悄悄向掌櫃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回去前面忙,這裡他來應付就好。
  林祐嵐也不是笨蛋,早看出了哥哥的意圖,但看在他的面子上只是哼了一聲,就順勢跟著施在肩膀上的力氣坐下。林祐嵐最終只是悶悶地看了哥哥一眼,乖乖接過他倒好、遞過來的茶。
  「哥,不行,此去路遠又危險,不好好準備的話……」
  「你親自去過嗎?」
  「……沒有。」
  「也是,家裡就你一個尻,不說爹那個老頑固,你娘也不會讓你去的。」
  「我想跟你去的……」
  「別,這話出了這兒你可再也別說,不然可就連我都走不了了!」
  「……我只是關心你。」
  「我知道。只是真的不用這麼孜孜計較。店裡掌櫃、夥計們都很忙,此行也是行裡半年一次慣常走的商,不可能不用心的。我也只是跟著去長長見識而已,你就不用這樣逼他們了。」
  後腦被輕輕拍了拍,林祐嵐忍不住撇了撇嘴,心底忍不住反駁:哥,你不懂。他知道哥哥一向是很有主意的人,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擔心。
  青年見林祐嵐不說話,便打開放在小室中小几旁的食盒,把夥計替他們準備好的簡單午飯拿出來。兄弟倆面對面吃著便飯,偶爾話兩句近來的生活,倒是這一年來極難得的情景。林祐嵐吃著吃著便有些不捨,想刻意放慢咀嚼的速度,卻又發現哥哥早就餓得將碗吃得底朝天,他便也只好悶悶不樂地囫圇將碗裡的東西吃得一乾二淨。
  林祐嵐的不開心完全寫在臉上,青年本來是想吃飽就把人趕回去的,這下不得不停了念頭。青年轉而關心林祐嵐近來生意上經營得如何,也說起自己在家中、在父親跟前的溫情與摩擦,說著說著便不經意說起了於自己而言恍若隔世的將軍府。青年見自己提起將軍府時,林祐嵐回望他的表情平淡,便知道他已經恢復冷靜。
  是時候了。
  「好了,你差不多該回去了。」
  林祐嵐看見哥哥那雙漂亮的眼睛瞇成了纖細的彎月。自他第一次見到哥哥起,他就是那樣笑,彷彿世界一切皆暗,只有他始終發著光。
  「剛得了賞賜,他一定急著想告訴你。」
  青年的笑容明媚,林祐嵐試圖從中挖出一絲傷感、猶豫或是不捨,但再怎麼努力睜大眼,他卻覺得他眼底都是全然的喜悅。面對林祐嵐赤裸到近乎無禮的目光,青年也只是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頭。
  「記得連我的份一起恭喜他。」
  哥哥這簡單的一句話,讓林祐嵐從離開翰宜行本舖、直到回將軍府的一路上都在愣神。
  甫坐上回程的馬車,林祐嵐猶豫了半晌,選擇延後回將軍府的時間,改為隨機到其他爹、娘分給他管理的店舖裡去逛逛。他看著店舖裡的生意場上的來來往往依舊,並不因為他的暫時缺席而亂了陣腳,不禁有種難以言喻的驕傲,又有種無法告人的失落。
  回到將軍府時已是日暮,林祐嵐卻連下馬車都慢吞吞地拖著。
  林祐嵐才剛剛踱入後宅的範圍,便看見不知哪裡得來消息的馮孟璘遠遠朝他大步走來,看起來急匆匆的。他老覺得馮孟璘比他想像中還要毛躁,甚至不像一個名滿天下的將軍該有的樣子,剛開始認識他時,他還因此而不自在了好一陣子。
  直到近來他才恍然大悟,不是他不穩重,是他在「林祐嵐」面前,沒有辦法穩重。
  「今天怎麼樣?賞賜的事情都還好吧?」
  「也就那樣。」
  「……哪樣?」
  「就是賞了一些東西……喔,我給你帶了禮物。」
  「咦?什麼禮物?」
  馮孟璘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說,便決定直接帶林祐嵐去瞧瞧,於是大手一伸便拉住他的手腕,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馮孟璘既是契、又是個練武的武將,步伐自然比平時四體不勤的尻快很多,一時間林祐嵐被他禁錮著手腕半拉半拖,腳步追得非常辛苦。林祐嵐一度刻意用力踏步想提醒他慢一些,但馮孟璘這個木頭就是沒注意到他。
  ……哥哥怎麼、怎麼就看上了這種笨蛋!
  「腳榻上放的是聖上賞的一些布料,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便自作主張挑的。桌上是我從賞賜的頭面盒中特意挑起來另外裝的,也是想說你或許會喜歡這些小玩意兒。你自己看看。」
  「好多……這些還只是一部分?」
  「這還算少的。我已經推掉一些了。」
  那幾匹布料林祐嵐只瞥了一眼便置之不理,其中一、兩匹的特殊之處他曾從其他商家子弟口中聽過,剩下的則都是從自家的商行選出、上貢的品項,他理所當然地參與過討論,也就不覺得稀奇。倒是那些頭面引得林祐嵐多看了兩眼,畢竟是宮中貢品,官製的東西有種別樣的精緻感,林祐嵐即使平日在商行中見多了好東西,亦甚感稀奇有趣。
  林祐嵐看得太認真,最後竟將頭面盒抱了滿懷,之後逕直坐到銅鏡前。他竟沒發現馮孟璘此時正在他身後觀察他。
  其中有件銀製的項鍊入了林祐嵐的眼,素色的細鏈條約有他半指寬,整體看起來平平無奇,可實際上手轉動時卻能發現整圈項鍊是一體成形的,表面有一整圈細緻的雲紋雕刻,且在雲朵與雲朵之間藏了碎小而透亮的寶石。林祐嵐確定自己是第一次看到它,卻對它的款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是不是……在誰的身上看過類似的東西?
  「林祐嵐,我有件事想問你。」
  「是?」
  林祐嵐沒有回頭,也沒發現馮孟璘正盯著自己的脖子看。馮孟璘見林祐嵐似是打算試戴那條項鍊,很順手地將長髮撩起、集中披到一側的頸間。他愣了愣,突然才發現他的脖子上圍著一圈細細的布料,尺寸明顯是量身訂做的,顏色有些陳舊,布料表面上還有著長時間使用才有的細小毛球,布料外圈鑲著的深色皮質也明顯是使用久了才會呈現的顏色。
  馮孟璘深吸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要騙我?」
  「……什麼?」
  馮孟璘確定此前在家中遇見林祐嵐時、或是更久以前他能直接摸到他的頸項間時,他都從未見他戴過這條頸圈。
  為了美觀、為了保護、為了自律……這是一條尻才會習慣戴著的頸圈。
  「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是凡子?」
◆◇◆
  林祐嵐就這麼看著馮孟璘,微微瞪大的眼睛裡有著明顯可見的驚訝,但轉瞬間便恢復如常,彷彿一切只是馮孟璘的錯覺。馮孟璘的心臟跳得飛快,雙眼時刻盯著林祐嵐的雙唇,深怕自己錯過從中迸出的任何一個字。
  彷彿此刻整個世界的所有都緊繫在那雙唇的一闔一開之間。
  「元隱,你從來沒有問過我關於性別的問題。我以為你並不在意。」
  「是,我是沒有問過你,可、可是你明明說過……」
  「我說過什麼?」
  「你以前跟我說過的,說你因為凡子的身分而成為姨丈店裡的學徒……」
  在許久之前的那個雨夜裡,雙腳的重傷使馮孟璘痛得恍惚,只能依靠林祐嵐柔和而溫暖的聲音,將自己拋遠到陌生而煙雨朦朧的江南。馮孟璘原以為自己早已忘記病中的漫長時日,如今他才發現,那些他原以為早已連同痛苦一同拋棄的、帶著甜味的細節,其實只消張口便能召喚。
  原來他從未忘記林祐嵐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或許是馮孟璘這近日累積的滿腔疑問好不容易有機會宣洩出來,激昂的話語須臾間便將空蕩的房間給填滿,沒人插得上話。林祐嵐默默抬手把門邊服侍的下人們揮退,依舊文風不動地背朝銅鏡坐在凳子上,他原本為了試戴項鍊而被集中到一側的頭髮,此時因轉過身的動作自然而然地全部披散在肩頸處。面對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且動作神色激動的馮孟璘,林祐嵐整個人顯得平靜得過分,他就這樣抬眼回望,靜靜聽著,手上無意識地轉著那條閃爍溫潤亮光的項鍊,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在思考。
  那雙眼睛裡沒有心虛、沒有懷念,有的只是思考。
  當馮孟璘終於一口氣將想說的話給說完,他才猛然讀懂了林祐嵐的眼神。
  「元隱,有一件事我能夠很確定地跟你說。」
  林祐嵐放下項鍊,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馮孟璘跟前,無奈即使他很努力地仰頭,想要坦蕩地讓視線對上馮孟璘的,但普通的尻想要與練武的契平視,還是有莫大的難度。倒是馮孟璘在低頭看向林祐嵐時,才突然發現他似乎比他想像的來得矮,在他們兩人大約距離兩個手掌的此刻,林祐嵐的頭頂卻只勉強抵到他的肩膀處。
  此時馮孟璘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之前倚著林祐嵐練習走路的日子,猛然覺得這個高度有一點微妙的不對勁。
  「無論什麼時候,林祐嵐都不會對你說謊。」
  「哈!不會說謊?是、是,我連你是翰宜行的少當家都不知道!因為你根本連說都不說,何來的謊!」
  「元隱……」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來將軍府,不知道你為何留在我身邊,不知道你從哪裡來,不知道你的過去,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從來不告訴我,那又何來的謊!」
  「……我很抱歉。」
  「抱歉什麼?你確定你真的有感到抱歉?哈!」
  「我……」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說真話?」
  林祐嵐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彷彿有什麼將要脫口而出,卻又戛然止步,完全不像是過去馮孟璘說一句、林祐嵐便頂三句的樣子。他的沉默令馮孟璘突生不安,卻又拉不下臉圓場,只短短幾秒他便忍不住用力撇過頭,主動退了一步拉開距離。馮孟璘這才發現自己正急促地喘著氣,努力了半晌卻還是壓不下胸口熊熊燃燒著的怒意。
  於是一個不知該怎麼開口,一個不知道怎麼追問,房內只餘沉默。
  最終是林祐嵐嘆了口氣,一把拉住馮孟璘的袖子,把他帶到桌邊坐下,替他倒了一杯茶。馮孟璘本來還在氣頭上,氣得不想理他,卻又怕自己的拒絕會讓他難過,這才勉為其難地抿了一口。
  「好吧,為了表示誠意,那你就問吧。」
  「……啊?」
  「想問什麼就問,我盡量回答。」
  馮孟璘瞬間抬起頭瞪向林祐嵐,他立即而乾脆的反應打得他有些怔愣,原本蓄滿力量的怒氣被他突來的話語一衝而散,使他一時間慌了手腳。林祐嵐的臉上掛著無奈的淡笑,雙肘靠在桌上,雙手交握抵在下巴處,瘦長白皙的臉蛋微微歪斜著靠在緊繃的手指上,就這麼毫不迴避地看向他。
  看起來不像在說笑。
  「你是……江南人?」
  「從父輩的血統來看的話,我是。我爹是江南人,年輕時因為往西域走商的關係而離開祖籍,走了幾年後在京中開了翰宜行。我娘是土生土長的京中吳氏么女,家裡是做布料買賣的。我從小在京中長大,所以或許說是個京中人比較準確。」
  「你是家中獨子?」
  「我有一位兄長,是爹在江南的髮妻所生。」
  「……你見過他嗎?」
  「有。」
  「那為何眾人提起翰宜行時,都未曾提過你兄長?」
  「說來這是家醜,我外祖家頗強勢,所以……兄長這些年的確是受委屈了。」
  這些問題可以說是在窺探林家的隱私,是馮孟璘當初令部下盡力調查林祐嵐時,都未曾查得的。縱然林祐嵐目前所說的仍舊使馮孟璘懷疑暗生,但這樣輸誠般的坦白,多少使得他的話語多了幾分可信。但畢竟這些問題涉及林家隱私,馮孟璘並不打算在此時過多糾結。
  正當馮孟璘要繼續開口時,他的眼角忽然瞥過堆在腳榻上的布料,剛剛林祐嵐進房時只瞥了一眼,便不曾再細看。那堆布料是馮孟璘特意挑選過的,匹匹鮮亮顏色,茶白、嫩黃、嫩綠與水藍等色都有,是他忖度著想起視線還朦朧時,曾經一瞬睜眼時那抹出現在林祐嵐身上的綠色而選的。
  馮孟璘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下午他剛回房時,曾命小干、小戈帶著院中奴僕們將賞賜品搬進房內。那時他交代完後便自顧自進了書房處理雜事,但透過半開的窗,他仍隱約聽見了小干、小戈兩人閒聊的那些話。
  「宮裡的賞賜就是不一樣,這麼正的顏色可少見了。」
  「就是,這布摸著就不容易洗。」
  「哈,又輪不到你洗,你擔心什麼?」
  「兄弟你不知道,漿洗的王大娘老愛抱怨了,每次她把洗乾淨的衣服送來,都愛拉著我說這說那的,一下跟我說少爺的衣服下襬沾到教場的灰很難洗,一下說老將軍的袖口老是磨破……」
  「哈哈哈!難怪你每次拿衣服都拿那麼久,回來還一臉悶!」
  「可不是嗎?這布難洗她也抱怨過,之前林公子不是有次突然換了好幾身新衣嗎?那個布我摸過,摸起來就像這種的。王大娘第一次還洗壞了一件……後來是把剩下的都送去替夫人們漿洗的江大娘那邊,才終於洗好了的。」
  「原來有這事兒!不過不說材質,光這顏色……這些倒像是現在的林公子常穿的。」
  「是呀,之前的哪愛穿這麼多黃呀綠的……」
  「好了好了不說了,咱們快搬……」
  馮孟璘那時正在回信給太子,專注於信件內容的他也沒多想,只是聽過耳去。此時他卻突然覺得,自己捉到了某些一閃即逝的線索。
  「我看你剛剛直奔飾品去了……那些布料,你不喜歡嗎?」
  「嗯?喜歡呀,都是好東西。」
  「有比較喜歡的嗎?」
  「唔,裡面有些是我家商行上貢的布料……嫩黃這件料子最難得的,從西域少量買來,全都貢進宮中了。我自己有幾件再次一級的料子,不過次一級的料子混了點雜色,沒這麼好看,我前幾天穿的那件便是……然後方家的這兩匹布是織法特殊……」
  馮孟璘見林祐嵐熟門熟路地說著,仔仔細細地替他比較布料間的差異,聽著聽著他竟忍不住恍惚,所有話語都成無聊的過耳雲煙。馮孟璘恍然覺得眼前的林祐嵐有著從未有過的陌生感,在他的記憶裡,林祐嵐不曾如此像一個生意人,饒富興致地說著眼前的物品,卻沒有發現他其實根本沒有仔細聽。
  林祐嵐總是可以很快察覺他的狀態、他的情緒。
  他彷彿時刻都在看著他。
  「……林祐嵐。」
  「所以說這個顏色……嗯?」
  「你真的是尻嗎?」
  「啊?是啊。」
  「那麼,今天最後一個問題。」
  「是?」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後頸嗎?」
  「啊?什麼意思?為什麼要……」
  「就這一次就好。」
  「呃,呃……」
  「我想看。」
  「……那你只能坐在那裡看,不能靠過來。」
  「好。」
  被打斷的林祐嵐沉默了一會兒,才妥協似地慢慢轉身背對馮孟璘,但他頓了一下又猛然側身回頭,見馮孟璘真的乖乖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才終於放心似地完全轉過身去。他細長白皙的手指直往後頸處的繩結而去,僵硬地摸了許久才終於將頸圈的皮繩給拆開,他就著這個姿勢又側身往後看了一下,見馮孟璘還在原位,才緩慢地將整個頸圈拿下,並微微拉開後頸處的衣襟。
  此時房裡的光線已極為昏暗,但沒有主人的召喚,下人們不敢擅進房內點燈。唯有一點傾斜射入的暮黃日光,恰好照在林祐嵐身上。尻的後頸有一小片微微突起之處,除了極親密的親友,誰也不被允許看見。其實一般不仔細看的話,並不會發現尻後頸的與眾不同之處,但此時的光卻恰好襯得那塊突起更加明顯。
  林祐嵐的後頸處一片光滑,潔白細嫩,彷彿稍微用力就能掐出水,輕輕一刮就能留痕跡。整個人已沒入暗處的馮孟璘直直盯著看,那裡連一點近似於傷口之處都沒有。
  沒有他留下的痕跡。
  「好了,夠了。該用晚餐了。」
  林祐嵐慌慌張張把頸圈戴上,比剛剛拆卸時還要快、更靈活。他才剛戴好就急著站起,往門口處邊走邊喊,向外喊人準備送來晚膳,並吩咐小干、小戈進來收拾這些亂糟糟擺了整個房間的御賜物品。馮孟璘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看著他忙碌的背影。
  「你說你不會對我說謊,是嗎?」
  沒頭沒尾的問句本該令人摸不著頭緒,但林祐嵐的背影只輕輕頓了一下後,便趕在小干、小戈兩人推門而入前,用如輕煙般的聲音回了一句。
  「……林祐嵐對馮元隱,不會說謊。」
13會員
46內容數
留言0
查看全部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楓君/微光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看熱鬧的老兵們原以為這不過是個自己跳出來送死的年輕人,誰知道他不但艱難地扛下了國之關卡,也在絕處等到了皇帝的一紙冊封。   當下看似衝動的應承,只是他的傳奇之始。
  馮孟璘的雙眼要拆繃帶,於整個馮家來說是件大事。   撇去脾氣不太好之外,馮孟璘的人緣的確是不錯,當日想來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略有點難辦。多方協調之下,余氏命人開了間稍大的空房,讓想參與的家人可以一同參與。   唯一頗有微詞的是馮孟璘自己。   因為拆繃帶的時候,他本來是想牽著林祐嵐的手的。
  馮孟璘和林祐嵐兩人的病養了一整個冬天。   林祐嵐身體不錯、又不是什麼大病,其實養了幾天就好了,但余氏仍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便也只能摸摸鼻子聽話。對病人來說冬日難度,兩人直接被余氏下令要關在房裡不准亂跑,只有在春節間的熱鬧之中被放出房來稍稍透氣。
  蕭辛再次被喊入將軍府時,是在中秋過後沒幾天。   動身前他順手拉了路過的參軍莊思文一起,那時肩上披著毯子的莊思文正在院子裡邊走動邊琢磨兵書呢,被他這麼粗魯地一拉、便什麼靈感都沒了。他只能氣得跳腳,卻又拿滿身肌肉的蕭辛沒有辦法。   
  忙了一整晚,林祐嵐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其實宴席上不太有人主動和他說話,是因為在庭院中賞月時他一路跟著馮孟琪,而馮孟琪在交友圈裡顯然是個頗吃得開的,所以才有人愛屋及烏地和他閒聊一二。
  鎮北大將軍府這年的中秋宴定在九月十二,這是林祐嵐第一次親眼見識到大戶人家舉辦宴席的盛況。
  看熱鬧的老兵們原以為這不過是個自己跳出來送死的年輕人,誰知道他不但艱難地扛下了國之關卡,也在絕處等到了皇帝的一紙冊封。   當下看似衝動的應承,只是他的傳奇之始。
  馮孟璘的雙眼要拆繃帶,於整個馮家來說是件大事。   撇去脾氣不太好之外,馮孟璘的人緣的確是不錯,當日想來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略有點難辦。多方協調之下,余氏命人開了間稍大的空房,讓想參與的家人可以一同參與。   唯一頗有微詞的是馮孟璘自己。   因為拆繃帶的時候,他本來是想牽著林祐嵐的手的。
  馮孟璘和林祐嵐兩人的病養了一整個冬天。   林祐嵐身體不錯、又不是什麼大病,其實養了幾天就好了,但余氏仍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便也只能摸摸鼻子聽話。對病人來說冬日難度,兩人直接被余氏下令要關在房裡不准亂跑,只有在春節間的熱鬧之中被放出房來稍稍透氣。
  蕭辛再次被喊入將軍府時,是在中秋過後沒幾天。   動身前他順手拉了路過的參軍莊思文一起,那時肩上披著毯子的莊思文正在院子裡邊走動邊琢磨兵書呢,被他這麼粗魯地一拉、便什麼靈感都沒了。他只能氣得跳腳,卻又拿滿身肌肉的蕭辛沒有辦法。   
  忙了一整晚,林祐嵐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其實宴席上不太有人主動和他說話,是因為在庭院中賞月時他一路跟著馮孟琪,而馮孟琪在交友圈裡顯然是個頗吃得開的,所以才有人愛屋及烏地和他閒聊一二。
  鎮北大將軍府這年的中秋宴定在九月十二,這是林祐嵐第一次親眼見識到大戶人家舉辦宴席的盛況。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離開溫泉酒店的那天,我們去了天母那家老牌西餐廳吃午飯。   因為是我訂的位置,餐廳老闆不知道宋明璋來,她出來和其他老客人打招呼時,宋明璋喊了她一聲,她才驚喜道:「小明,怎麼來之前不先說一聲?」   宋明璋笑了笑,「是他訂的,我也是被帶過來才知道。」又比了比我。   「前兩天是你生日,是吧
準備入冬的天氣,已經是穿長袖也不覺得悶熱的時候,酒店的房間裡有空調,雖然紙門開著,但也不太冷。   雖然已經親熱了一回,但我和宋明璋彷彿都感覺不到饜足,並不分開,他還是抵在我的身體裡,換了個姿勢,壓在我身上,過來親我的眉眼。   柔軟的唇舌一個一個落下,點在額頭、眼皮、睫毛、鼻尖……宋明璋邊
我瞪著宋明璋,感到臉頰非常熱,「我很懷疑剛剛我說的話你是不是真的有聽進去。」   「我當然有聽進去。」宋明璋挑眉,勾起一邊嘴角,「我老公坐在我身上,告訴我他非常愛我,會一直和我在一起……是這樣沒錯吧?」   「……」好像也不能反駁他說得不對,但總感覺有點氣人。   我忿忿地伏低身子咬了他
靠得距離近了,又房間裡的光線很好,能把宋明璋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變化都看得非常清楚。   聽見我說要吵架,他呆了會兒,瞳孔微微放大,眉頭微蹙,又眨了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放鬆眉頭,好像方才他一點動搖都沒有一樣,問我:「……要吵什麼?」聲音還帶著微啞。   我捧著他的臉,用拇指摩挲著他的肌膚,「…
Thumbnail
不管你是創作者和學習者,都應該試試看用語音辨識來協助你學得更好與做得更多! 你需要的工具有 手機上能語音辨識的軟體 (我推薦DayOne) 一部想要深入學習的影片 (看看自己今天想學什麼) 一個計時器(我都用iPhone內建的計時器) 接下來跟著這3個步驟! 步驟1 - 高效率觀看影片,就是看3分鐘
Thumbnail
  奧德蘭的生活逐漸忙碌了起來。   要讓庫伊族能成為福利管理局援助的對象,必須說服議會把少數民族規劃進福利政策之中,還要和其他議會的案子爭奪預算。光是前期的籌備就非常龐雜,尤其奧德蘭只有接受過祭司的教育,對南鍺國社會的運作幾乎一竅不通。   阿爾沃調度了幾個蜂鷹小隊的成員,擔任庫伊族先知的幕僚,替
Thumbnail
  奧德蘭看著與來時相同的風景,冷靜之後才發現,剛剛有可能是他此生最接近薩瓦多的機會,沒有藏一把匕首在身邊伺機而動,真是太可惜了。   「薩瓦多的氣味很懾人吧?那是楠酒的味道。」楠樹是南鍺國特有的果樹,只生長在溫暖的平地,阿爾沃開口說,「鍺族人崇尚戰鬥的女神、同時也是酒神的萊蒂西亞,祂的後代費洛蒙都
Thumbnail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奧德蘭當然別無選擇,他別過頭去,不再掙扎,睡袍的帶子綁得很緊,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留下摩擦的紅痕,阿爾沃的親吻從他的臉頰上、頸上、胸前落下,強勢的α費洛蒙在整個睡房裡擴散開來,濃郁的血氣充斥在奧德蘭的鼻間,比之前都還要更張狂。   被迫進入發情中的Ω眼淚逐漸停下,他的下身早已挺立、後穴濕潤著,阿爾沃
Thumbnail
  雪停了,陽光逐漸照亮庫伊高原,反射在雪地上讓人必須瞇著眼睛,才能看清眼前的路。   一夕之間成為俘虜的庫伊族人,每八、九人被鐵鍊串在一起、前後排成一列長長的縱隊,小心翼翼地在崎嶇的山路間行走,即便是強壯的α,在夏季獨自從庫伊聚落徒步下到平地、進入最近的城鎮莫沛德,至少也要整整三天的時間,中途還得
Thumbnail
  站在庫伊神殿的大門口,可以鳥瞰整個庫伊聚落,新月的夜裡,整座庫伊高原被黑暗壟罩,沒有一絲光線,除了決定逃亡的人以外,大多數的庫伊族人都還在睡夢中。   他們被闖入聚落裡的嘈雜聲響驚醒,穿著南鍺國軍服的士兵,舉著火炬、刺刀和步槍,從聚落西側如流水般湧入,一戶一戶破門,粗魯士兵的嘶吼聲、庫伊族人驚惶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離開溫泉酒店的那天,我們去了天母那家老牌西餐廳吃午飯。   因為是我訂的位置,餐廳老闆不知道宋明璋來,她出來和其他老客人打招呼時,宋明璋喊了她一聲,她才驚喜道:「小明,怎麼來之前不先說一聲?」   宋明璋笑了笑,「是他訂的,我也是被帶過來才知道。」又比了比我。   「前兩天是你生日,是吧
準備入冬的天氣,已經是穿長袖也不覺得悶熱的時候,酒店的房間裡有空調,雖然紙門開著,但也不太冷。   雖然已經親熱了一回,但我和宋明璋彷彿都感覺不到饜足,並不分開,他還是抵在我的身體裡,換了個姿勢,壓在我身上,過來親我的眉眼。   柔軟的唇舌一個一個落下,點在額頭、眼皮、睫毛、鼻尖……宋明璋邊
我瞪著宋明璋,感到臉頰非常熱,「我很懷疑剛剛我說的話你是不是真的有聽進去。」   「我當然有聽進去。」宋明璋挑眉,勾起一邊嘴角,「我老公坐在我身上,告訴我他非常愛我,會一直和我在一起……是這樣沒錯吧?」   「……」好像也不能反駁他說得不對,但總感覺有點氣人。   我忿忿地伏低身子咬了他
靠得距離近了,又房間裡的光線很好,能把宋明璋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變化都看得非常清楚。   聽見我說要吵架,他呆了會兒,瞳孔微微放大,眉頭微蹙,又眨了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放鬆眉頭,好像方才他一點動搖都沒有一樣,問我:「……要吵什麼?」聲音還帶著微啞。   我捧著他的臉,用拇指摩挲著他的肌膚,「…
Thumbnail
不管你是創作者和學習者,都應該試試看用語音辨識來協助你學得更好與做得更多! 你需要的工具有 手機上能語音辨識的軟體 (我推薦DayOne) 一部想要深入學習的影片 (看看自己今天想學什麼) 一個計時器(我都用iPhone內建的計時器) 接下來跟著這3個步驟! 步驟1 - 高效率觀看影片,就是看3分鐘
Thumbnail
  奧德蘭的生活逐漸忙碌了起來。   要讓庫伊族能成為福利管理局援助的對象,必須說服議會把少數民族規劃進福利政策之中,還要和其他議會的案子爭奪預算。光是前期的籌備就非常龐雜,尤其奧德蘭只有接受過祭司的教育,對南鍺國社會的運作幾乎一竅不通。   阿爾沃調度了幾個蜂鷹小隊的成員,擔任庫伊族先知的幕僚,替
Thumbnail
  奧德蘭看著與來時相同的風景,冷靜之後才發現,剛剛有可能是他此生最接近薩瓦多的機會,沒有藏一把匕首在身邊伺機而動,真是太可惜了。   「薩瓦多的氣味很懾人吧?那是楠酒的味道。」楠樹是南鍺國特有的果樹,只生長在溫暖的平地,阿爾沃開口說,「鍺族人崇尚戰鬥的女神、同時也是酒神的萊蒂西亞,祂的後代費洛蒙都
Thumbnail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奧德蘭當然別無選擇,他別過頭去,不再掙扎,睡袍的帶子綁得很緊,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留下摩擦的紅痕,阿爾沃的親吻從他的臉頰上、頸上、胸前落下,強勢的α費洛蒙在整個睡房裡擴散開來,濃郁的血氣充斥在奧德蘭的鼻間,比之前都還要更張狂。   被迫進入發情中的Ω眼淚逐漸停下,他的下身早已挺立、後穴濕潤著,阿爾沃
Thumbnail
  雪停了,陽光逐漸照亮庫伊高原,反射在雪地上讓人必須瞇著眼睛,才能看清眼前的路。   一夕之間成為俘虜的庫伊族人,每八、九人被鐵鍊串在一起、前後排成一列長長的縱隊,小心翼翼地在崎嶇的山路間行走,即便是強壯的α,在夏季獨自從庫伊聚落徒步下到平地、進入最近的城鎮莫沛德,至少也要整整三天的時間,中途還得
Thumbnail
  站在庫伊神殿的大門口,可以鳥瞰整個庫伊聚落,新月的夜裡,整座庫伊高原被黑暗壟罩,沒有一絲光線,除了決定逃亡的人以外,大多數的庫伊族人都還在睡夢中。   他們被闖入聚落裡的嘈雜聲響驚醒,穿著南鍺國軍服的士兵,舉著火炬、刺刀和步槍,從聚落西側如流水般湧入,一戶一戶破門,粗魯士兵的嘶吼聲、庫伊族人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