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耽美】重嵐(ABO)(第十一章)

更新於 2022/03/18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我之前就說過的,肉乾要備最好的,怎麼到現在還缺這麼多!」
  「少當家,我們真的盡力了,這種品級的肉乾在京郊倉庫裡的存貨不多,這清單上的已經是全部。今年的新品還在製作中,去年的庫存除了這些、也只剩江南的倉庫有,一時半會兒真的拿不過來……」
  「好吧,沒有也沒辦法。那多備些大餅跟麵吧,糧食一定要足。對了,那水袋跟桶……」
  「水袋跟桶都是夠的,少當家請放心。去年破損的舊桶也都換新了,保證此行路上絕對不會缺水。」
  翰宜行的少當家林祐嵐皺著眉頭走進翰宜行倉庫旁的小室,身邊跟著不住彎腰道歉的掌櫃,和一位面露無奈的青年。青年似乎是被迫跟在一旁的,臉上表情透著些許無奈,卻又必須乖乖跟著。青年見掌櫃手上時不時拿來擦臉的帕子都快被汗給沾得全濕,嘴吧也乾得屢屢舔唇,他便好心地伸手拍了林祐嵐的肩膀,開口試著轉移他的注意力。
  「夠了夠了,弟弟你歇一會兒,劈哩啪啦一直說,你嘴不乾嗎?」
  「哥,不是我在說,這都準備一個多月了,東西還這樣散得一蹋糊塗,缺東漏西的……」
  「我知道、我知道,都怪我沒有經驗,準備得不夠充分……」
  「不是,哥,我不是要怪你,我只是……」
  眼見弟弟的話題成功被轉移,青年連忙搭著他的肩膀,引他往不遠處的桌椅走去。青年靈敏的耳朵遠遠聽見似乎有人尋到了倉庫外,正著急地大聲呼喚掌櫃的名字,他便悄悄向掌櫃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回去前面忙,這裡他來應付就好。
  林祐嵐也不是笨蛋,早看出了哥哥的意圖,但看在他的面子上只是哼了一聲,就順勢跟著施在肩膀上的力氣坐下。林祐嵐最終只是悶悶地看了哥哥一眼,乖乖接過他倒好、遞過來的茶。
  「哥,不行,此去路遠又危險,不好好準備的話……」
  「你親自去過嗎?」
  「……沒有。」
  「也是,家裡就你一個尻,不說爹那個老頑固,你娘也不會讓你去的。」
  「我想跟你去的……」
  「別,這話出了這兒你可再也別說,不然可就連我都走不了了!」
  「……我只是關心你。」
  「我知道。只是真的不用這麼孜孜計較。店裡掌櫃、夥計們都很忙,此行也是行裡半年一次慣常走的商,不可能不用心的。我也只是跟著去長長見識而已,你就不用這樣逼他們了。」
  後腦被輕輕拍了拍,林祐嵐忍不住撇了撇嘴,心底忍不住反駁:哥,你不懂。他知道哥哥一向是很有主意的人,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擔心。
  青年見林祐嵐不說話,便打開放在小室中小几旁的食盒,把夥計替他們準備好的簡單午飯拿出來。兄弟倆面對面吃著便飯,偶爾話兩句近來的生活,倒是這一年來極難得的情景。林祐嵐吃著吃著便有些不捨,想刻意放慢咀嚼的速度,卻又發現哥哥早就餓得將碗吃得底朝天,他便也只好悶悶不樂地囫圇將碗裡的東西吃得一乾二淨。
  林祐嵐的不開心完全寫在臉上,青年本來是想吃飽就把人趕回去的,這下不得不停了念頭。青年轉而關心林祐嵐近來生意上經營得如何,也說起自己在家中、在父親跟前的溫情與摩擦,說著說著便不經意說起了於自己而言恍若隔世的將軍府。青年見自己提起將軍府時,林祐嵐回望他的表情平淡,便知道他已經恢復冷靜。
  是時候了。
  「好了,你差不多該回去了。」
  林祐嵐看見哥哥那雙漂亮的眼睛瞇成了纖細的彎月。自他第一次見到哥哥起,他就是那樣笑,彷彿世界一切皆暗,只有他始終發著光。
  「剛得了賞賜,他一定急著想告訴你。」
  青年的笑容明媚,林祐嵐試圖從中挖出一絲傷感、猶豫或是不捨,但再怎麼努力睜大眼,他卻覺得他眼底都是全然的喜悅。面對林祐嵐赤裸到近乎無禮的目光,青年也只是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頭。
  「記得連我的份一起恭喜他。」
  哥哥這簡單的一句話,讓林祐嵐從離開翰宜行本舖、直到回將軍府的一路上都在愣神。
  甫坐上回程的馬車,林祐嵐猶豫了半晌,選擇延後回將軍府的時間,改為隨機到其他爹、娘分給他管理的店舖裡去逛逛。他看著店舖裡的生意場上的來來往往依舊,並不因為他的暫時缺席而亂了陣腳,不禁有種難以言喻的驕傲,又有種無法告人的失落。
  回到將軍府時已是日暮,林祐嵐卻連下馬車都慢吞吞地拖著。
  林祐嵐才剛剛踱入後宅的範圍,便看見不知哪裡得來消息的馮孟璘遠遠朝他大步走來,看起來急匆匆的。他老覺得馮孟璘比他想像中還要毛躁,甚至不像一個名滿天下的將軍該有的樣子,剛開始認識他時,他還因此而不自在了好一陣子。
  直到近來他才恍然大悟,不是他不穩重,是他在「林祐嵐」面前,沒有辦法穩重。
  「今天怎麼樣?賞賜的事情都還好吧?」
  「也就那樣。」
  「……哪樣?」
  「就是賞了一些東西……喔,我給你帶了禮物。」
  「咦?什麼禮物?」
  馮孟璘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說,便決定直接帶林祐嵐去瞧瞧,於是大手一伸便拉住他的手腕,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馮孟璘既是契、又是個練武的武將,步伐自然比平時四體不勤的尻快很多,一時間林祐嵐被他禁錮著手腕半拉半拖,腳步追得非常辛苦。林祐嵐一度刻意用力踏步想提醒他慢一些,但馮孟璘這個木頭就是沒注意到他。
  ……哥哥怎麼、怎麼就看上了這種笨蛋!
  「腳榻上放的是聖上賞的一些布料,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便自作主張挑的。桌上是我從賞賜的頭面盒中特意挑起來另外裝的,也是想說你或許會喜歡這些小玩意兒。你自己看看。」
  「好多……這些還只是一部分?」
  「這還算少的。我已經推掉一些了。」
  那幾匹布料林祐嵐只瞥了一眼便置之不理,其中一、兩匹的特殊之處他曾從其他商家子弟口中聽過,剩下的則都是從自家的商行選出、上貢的品項,他理所當然地參與過討論,也就不覺得稀奇。倒是那些頭面引得林祐嵐多看了兩眼,畢竟是宮中貢品,官製的東西有種別樣的精緻感,林祐嵐即使平日在商行中見多了好東西,亦甚感稀奇有趣。
  林祐嵐看得太認真,最後竟將頭面盒抱了滿懷,之後逕直坐到銅鏡前。他竟沒發現馮孟璘此時正在他身後觀察他。
  其中有件銀製的項鍊入了林祐嵐的眼,素色的細鏈條約有他半指寬,整體看起來平平無奇,可實際上手轉動時卻能發現整圈項鍊是一體成形的,表面有一整圈細緻的雲紋雕刻,且在雲朵與雲朵之間藏了碎小而透亮的寶石。林祐嵐確定自己是第一次看到它,卻對它的款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是不是……在誰的身上看過類似的東西?
  「林祐嵐,我有件事想問你。」
  「是?」
  林祐嵐沒有回頭,也沒發現馮孟璘正盯著自己的脖子看。馮孟璘見林祐嵐似是打算試戴那條項鍊,很順手地將長髮撩起、集中披到一側的頸間。他愣了愣,突然才發現他的脖子上圍著一圈細細的布料,尺寸明顯是量身訂做的,顏色有些陳舊,布料表面上還有著長時間使用才有的細小毛球,布料外圈鑲著的深色皮質也明顯是使用久了才會呈現的顏色。
  馮孟璘深吸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要騙我?」
  「……什麼?」
  馮孟璘確定此前在家中遇見林祐嵐時、或是更久以前他能直接摸到他的頸項間時,他都從未見他戴過這條頸圈。
  為了美觀、為了保護、為了自律……這是一條尻才會習慣戴著的頸圈。
  「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是凡子?」
◆◇◆
  林祐嵐就這麼看著馮孟璘,微微瞪大的眼睛裡有著明顯可見的驚訝,但轉瞬間便恢復如常,彷彿一切只是馮孟璘的錯覺。馮孟璘的心臟跳得飛快,雙眼時刻盯著林祐嵐的雙唇,深怕自己錯過從中迸出的任何一個字。
  彷彿此刻整個世界的所有都緊繫在那雙唇的一闔一開之間。
  「元隱,你從來沒有問過我關於性別的問題。我以為你並不在意。」
  「是,我是沒有問過你,可、可是你明明說過……」
  「我說過什麼?」
  「你以前跟我說過的,說你因為凡子的身分而成為姨丈店裡的學徒……」
  在許久之前的那個雨夜裡,雙腳的重傷使馮孟璘痛得恍惚,只能依靠林祐嵐柔和而溫暖的聲音,將自己拋遠到陌生而煙雨朦朧的江南。馮孟璘原以為自己早已忘記病中的漫長時日,如今他才發現,那些他原以為早已連同痛苦一同拋棄的、帶著甜味的細節,其實只消張口便能召喚。
  原來他從未忘記林祐嵐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或許是馮孟璘這近日累積的滿腔疑問好不容易有機會宣洩出來,激昂的話語須臾間便將空蕩的房間給填滿,沒人插得上話。林祐嵐默默抬手把門邊服侍的下人們揮退,依舊文風不動地背朝銅鏡坐在凳子上,他原本為了試戴項鍊而被集中到一側的頭髮,此時因轉過身的動作自然而然地全部披散在肩頸處。面對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且動作神色激動的馮孟璘,林祐嵐整個人顯得平靜得過分,他就這樣抬眼回望,靜靜聽著,手上無意識地轉著那條閃爍溫潤亮光的項鍊,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在思考。
  那雙眼睛裡沒有心虛、沒有懷念,有的只是思考。
  當馮孟璘終於一口氣將想說的話給說完,他才猛然讀懂了林祐嵐的眼神。
  「元隱,有一件事我能夠很確定地跟你說。」
  林祐嵐放下項鍊,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馮孟璘跟前,無奈即使他很努力地仰頭,想要坦蕩地讓視線對上馮孟璘的,但普通的尻想要與練武的契平視,還是有莫大的難度。倒是馮孟璘在低頭看向林祐嵐時,才突然發現他似乎比他想像的來得矮,在他們兩人大約距離兩個手掌的此刻,林祐嵐的頭頂卻只勉強抵到他的肩膀處。
  此時馮孟璘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之前倚著林祐嵐練習走路的日子,猛然覺得這個高度有一點微妙的不對勁。
  「無論什麼時候,林祐嵐都不會對你說謊。」
  「哈!不會說謊?是、是,我連你是翰宜行的少當家都不知道!因為你根本連說都不說,何來的謊!」
  「元隱……」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來將軍府,不知道你為何留在我身邊,不知道你從哪裡來,不知道你的過去,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從來不告訴我,那又何來的謊!」
  「……我很抱歉。」
  「抱歉什麼?你確定你真的有感到抱歉?哈!」
  「我……」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說真話?」
  林祐嵐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彷彿有什麼將要脫口而出,卻又戛然止步,完全不像是過去馮孟璘說一句、林祐嵐便頂三句的樣子。他的沉默令馮孟璘突生不安,卻又拉不下臉圓場,只短短幾秒他便忍不住用力撇過頭,主動退了一步拉開距離。馮孟璘這才發現自己正急促地喘著氣,努力了半晌卻還是壓不下胸口熊熊燃燒著的怒意。
  於是一個不知該怎麼開口,一個不知道怎麼追問,房內只餘沉默。
  最終是林祐嵐嘆了口氣,一把拉住馮孟璘的袖子,把他帶到桌邊坐下,替他倒了一杯茶。馮孟璘本來還在氣頭上,氣得不想理他,卻又怕自己的拒絕會讓他難過,這才勉為其難地抿了一口。
  「好吧,為了表示誠意,那你就問吧。」
  「……啊?」
  「想問什麼就問,我盡量回答。」
  馮孟璘瞬間抬起頭瞪向林祐嵐,他立即而乾脆的反應打得他有些怔愣,原本蓄滿力量的怒氣被他突來的話語一衝而散,使他一時間慌了手腳。林祐嵐的臉上掛著無奈的淡笑,雙肘靠在桌上,雙手交握抵在下巴處,瘦長白皙的臉蛋微微歪斜著靠在緊繃的手指上,就這麼毫不迴避地看向他。
  看起來不像在說笑。
  「你是……江南人?」
  「從父輩的血統來看的話,我是。我爹是江南人,年輕時因為往西域走商的關係而離開祖籍,走了幾年後在京中開了翰宜行。我娘是土生土長的京中吳氏么女,家裡是做布料買賣的。我從小在京中長大,所以或許說是個京中人比較準確。」
  「你是家中獨子?」
  「我有一位兄長,是爹在江南的髮妻所生。」
  「……你見過他嗎?」
  「有。」
  「那為何眾人提起翰宜行時,都未曾提過你兄長?」
  「說來這是家醜,我外祖家頗強勢,所以……兄長這些年的確是受委屈了。」
  這些問題可以說是在窺探林家的隱私,是馮孟璘當初令部下盡力調查林祐嵐時,都未曾查得的。縱然林祐嵐目前所說的仍舊使馮孟璘懷疑暗生,但這樣輸誠般的坦白,多少使得他的話語多了幾分可信。但畢竟這些問題涉及林家隱私,馮孟璘並不打算在此時過多糾結。
  正當馮孟璘要繼續開口時,他的眼角忽然瞥過堆在腳榻上的布料,剛剛林祐嵐進房時只瞥了一眼,便不曾再細看。那堆布料是馮孟璘特意挑選過的,匹匹鮮亮顏色,茶白、嫩黃、嫩綠與水藍等色都有,是他忖度著想起視線還朦朧時,曾經一瞬睜眼時那抹出現在林祐嵐身上的綠色而選的。
  馮孟璘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下午他剛回房時,曾命小干、小戈帶著院中奴僕們將賞賜品搬進房內。那時他交代完後便自顧自進了書房處理雜事,但透過半開的窗,他仍隱約聽見了小干、小戈兩人閒聊的那些話。
  「宮裡的賞賜就是不一樣,這麼正的顏色可少見了。」
  「就是,這布摸著就不容易洗。」
  「哈,又輪不到你洗,你擔心什麼?」
  「兄弟你不知道,漿洗的王大娘老愛抱怨了,每次她把洗乾淨的衣服送來,都愛拉著我說這說那的,一下跟我說少爺的衣服下襬沾到教場的灰很難洗,一下說老將軍的袖口老是磨破……」
  「哈哈哈!難怪你每次拿衣服都拿那麼久,回來還一臉悶!」
  「可不是嗎?這布難洗她也抱怨過,之前林公子不是有次突然換了好幾身新衣嗎?那個布我摸過,摸起來就像這種的。王大娘第一次還洗壞了一件……後來是把剩下的都送去替夫人們漿洗的江大娘那邊,才終於洗好了的。」
  「原來有這事兒!不過不說材質,光這顏色……這些倒像是現在的林公子常穿的。」
  「是呀,之前的哪愛穿這麼多黃呀綠的……」
  「好了好了不說了,咱們快搬……」
  馮孟璘那時正在回信給太子,專注於信件內容的他也沒多想,只是聽過耳去。此時他卻突然覺得,自己捉到了某些一閃即逝的線索。
  「我看你剛剛直奔飾品去了……那些布料,你不喜歡嗎?」
  「嗯?喜歡呀,都是好東西。」
  「有比較喜歡的嗎?」
  「唔,裡面有些是我家商行上貢的布料……嫩黃這件料子最難得的,從西域少量買來,全都貢進宮中了。我自己有幾件再次一級的料子,不過次一級的料子混了點雜色,沒這麼好看,我前幾天穿的那件便是……然後方家的這兩匹布是織法特殊……」
  馮孟璘見林祐嵐熟門熟路地說著,仔仔細細地替他比較布料間的差異,聽著聽著他竟忍不住恍惚,所有話語都成無聊的過耳雲煙。馮孟璘恍然覺得眼前的林祐嵐有著從未有過的陌生感,在他的記憶裡,林祐嵐不曾如此像一個生意人,饒富興致地說著眼前的物品,卻沒有發現他其實根本沒有仔細聽。
  林祐嵐總是可以很快察覺他的狀態、他的情緒。
  他彷彿時刻都在看著他。
  「……林祐嵐。」
  「所以說這個顏色……嗯?」
  「你真的是尻嗎?」
  「啊?是啊。」
  「那麼,今天最後一個問題。」
  「是?」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後頸嗎?」
  「啊?什麼意思?為什麼要……」
  「就這一次就好。」
  「呃,呃……」
  「我想看。」
  「……那你只能坐在那裡看,不能靠過來。」
  「好。」
  被打斷的林祐嵐沉默了一會兒,才妥協似地慢慢轉身背對馮孟璘,但他頓了一下又猛然側身回頭,見馮孟璘真的乖乖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才終於放心似地完全轉過身去。他細長白皙的手指直往後頸處的繩結而去,僵硬地摸了許久才終於將頸圈的皮繩給拆開,他就著這個姿勢又側身往後看了一下,見馮孟璘還在原位,才緩慢地將整個頸圈拿下,並微微拉開後頸處的衣襟。
  此時房裡的光線已極為昏暗,但沒有主人的召喚,下人們不敢擅進房內點燈。唯有一點傾斜射入的暮黃日光,恰好照在林祐嵐身上。尻的後頸有一小片微微突起之處,除了極親密的親友,誰也不被允許看見。其實一般不仔細看的話,並不會發現尻後頸的與眾不同之處,但此時的光卻恰好襯得那塊突起更加明顯。
  林祐嵐的後頸處一片光滑,潔白細嫩,彷彿稍微用力就能掐出水,輕輕一刮就能留痕跡。整個人已沒入暗處的馮孟璘直直盯著看,那裡連一點近似於傷口之處都沒有。
  沒有他留下的痕跡。
  「好了,夠了。該用晚餐了。」
  林祐嵐慌慌張張把頸圈戴上,比剛剛拆卸時還要快、更靈活。他才剛戴好就急著站起,往門口處邊走邊喊,向外喊人準備送來晚膳,並吩咐小干、小戈進來收拾這些亂糟糟擺了整個房間的御賜物品。馮孟璘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看著他忙碌的背影。
  「你說你不會對我說謊,是嗎?」
  沒頭沒尾的問句本該令人摸不著頭緒,但林祐嵐的背影只輕輕頓了一下後,便趕在小干、小戈兩人推門而入前,用如輕煙般的聲音回了一句。
  「……林祐嵐對馮元隱,不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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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入冬的天氣,已經是穿長袖也不覺得悶熱的時候,酒店的房間裡有空調,雖然紙門開著,但也不太冷。   雖然已經親熱了一回,但我和宋明璋彷彿都感覺不到饜足,並不分開,他還是抵在我的身體裡,換了個姿勢,壓在我身上,過來親我的眉眼。   柔軟的唇舌一個一個落下,點在額頭、眼皮、睫毛、鼻尖……宋明璋邊
我瞪著宋明璋,感到臉頰非常熱,「我很懷疑剛剛我說的話你是不是真的有聽進去。」   「我當然有聽進去。」宋明璋挑眉,勾起一邊嘴角,「我老公坐在我身上,告訴我他非常愛我,會一直和我在一起……是這樣沒錯吧?」   「……」好像也不能反駁他說得不對,但總感覺有點氣人。   我忿忿地伏低身子咬了他
靠得距離近了,又房間裡的光線很好,能把宋明璋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變化都看得非常清楚。   聽見我說要吵架,他呆了會兒,瞳孔微微放大,眉頭微蹙,又眨了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放鬆眉頭,好像方才他一點動搖都沒有一樣,問我:「……要吵什麼?」聲音還帶著微啞。   我捧著他的臉,用拇指摩挲著他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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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德蘭的生活逐漸忙碌了起來。   要讓庫伊族能成為福利管理局援助的對象,必須說服議會把少數民族規劃進福利政策之中,還要和其他議會的案子爭奪預算。光是前期的籌備就非常龐雜,尤其奧德蘭只有接受過祭司的教育,對南鍺國社會的運作幾乎一竅不通。   阿爾沃調度了幾個蜂鷹小隊的成員,擔任庫伊族先知的幕僚,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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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德蘭看著與來時相同的風景,冷靜之後才發現,剛剛有可能是他此生最接近薩瓦多的機會,沒有藏一把匕首在身邊伺機而動,真是太可惜了。   「薩瓦多的氣味很懾人吧?那是楠酒的味道。」楠樹是南鍺國特有的果樹,只生長在溫暖的平地,阿爾沃開口說,「鍺族人崇尚戰鬥的女神、同時也是酒神的萊蒂西亞,祂的後代費洛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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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德蘭當然別無選擇,他別過頭去,不再掙扎,睡袍的帶子綁得很緊,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留下摩擦的紅痕,阿爾沃的親吻從他的臉頰上、頸上、胸前落下,強勢的α費洛蒙在整個睡房裡擴散開來,濃郁的血氣充斥在奧德蘭的鼻間,比之前都還要更張狂。   被迫進入發情中的Ω眼淚逐漸停下,他的下身早已挺立、後穴濕潤著,阿爾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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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停了,陽光逐漸照亮庫伊高原,反射在雪地上讓人必須瞇著眼睛,才能看清眼前的路。   一夕之間成為俘虜的庫伊族人,每八、九人被鐵鍊串在一起、前後排成一列長長的縱隊,小心翼翼地在崎嶇的山路間行走,即便是強壯的α,在夏季獨自從庫伊聚落徒步下到平地、進入最近的城鎮莫沛德,至少也要整整三天的時間,中途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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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庫伊神殿的大門口,可以鳥瞰整個庫伊聚落,新月的夜裡,整座庫伊高原被黑暗壟罩,沒有一絲光線,除了決定逃亡的人以外,大多數的庫伊族人都還在睡夢中。   他們被闖入聚落裡的嘈雜聲響驚醒,穿著南鍺國軍服的士兵,舉著火炬、刺刀和步槍,從聚落西側如流水般湧入,一戶一戶破門,粗魯士兵的嘶吼聲、庫伊族人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