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還是那麼弱啊。」
結實的一腳踢在芥川腹部,他用手擋住突如其來的重擊,全身蜷縮起來。只不過瘦弱的手臂哪裡擋的住,力道稍有減緩但還是痛的不斷咳嗽。
灰色的水泥地上血跡斑駁,深淺不一,一聲重咳給地上再添一道鮮紅。
「防禦技巧、體術,還是太爛了啊。腦袋完全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真是沒用。」
「太宰先生......我還......咳!」
「叫你不要硬撐你也完全沒有在聽。明天還有重要的工作,再要求我會讓你在病床上等待前線的回報。」
「唔......」
微微抬起頭,只看得到黑色西裝的褲腳,與一雙沾滿灰塵的皮鞋。
太宰頭也不回的走了,絲毫沒有要帶芥川離開的意思,甚至碰的一聲關上廢棄工廠的大門。
幾分鐘過後,窒息般的痛楚稍稍平息,芥川掙扎著站起,忍耐全身傷痛走向門口,吃力的推開厚重的鐵門,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好想閉上眼睛。
今天也是,全身都被打鬥揚起的塵土所籠罩,眼角一塊瘀青,嘴角昨天的傷口今天又被撕裂的滴著血,血落在白襯衫上分外明顯,而襯衫內青紫錯落,左膝蓋在被往下摔著地時擦過一塊尖石被割破,腳腕應該也扭傷了。
回去讓銀給自己上完藥就睡了吧。
寧靜的夜晚,冰冷的海風,空無一人的街道,自己的喘息聲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如果沒有需要保護的事物,這樣地獄般的生活又有誰過的下去呢?
他蹣跚的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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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宿舍門口,艱難的用鑰匙開門,客廳的燈開著,銀如果沒有工作就會在客廳等自己回來。
「銀,我回來......了?」
詫異的發覺客廳空無一人,只覺得是忘了關燈,但走到臥室敲門也沒有回應,推門進去才發現銀並不在。宿舍不大,芥川很快知道銀不在家。
他從公事包內翻出工作預定行程表,銀今天晚上並沒有任何的任務或待命需要,若是突發狀況會在冰箱上的留言板貼便條紙通知自己,可留言板還維持著今天早上出門的樣子。
手機沒有收到任何新的簡訊,出於擔心給銀發了訊息,詢問她的去處。過了半個小時,芥川沐浴更衣完畢順帶處理完公事,銀仍然沒有回覆。
忍無可忍的芥川打了一通電話過去,無人接聽直到語音信箱的罐頭錄音出現。
工作的話手機一般來說都會關機,如果是出去玩不會平白無故不接電話,難道......是被綁架了?銀一般都是秘密潛入或暗殺的工作,又沒有異能,若是被敵人逮到定很難脫身,不過她還有作人質的價值,應該暫時是安全的。
芥川「縝密」思考過後,得出的結論是:銀一定被綁架了,要去救她才行。
迅速打開筆記型電腦,和二十四小時有人執勤的黑手黨情報單位要了監視器的錄影,多虧太宰的名聲自然是順利取得。銀出門的時候看起來十分慌張,穿的是休閒服,提了一個和往常不同的大袋子。
藉此,芥川推斷銀是在與朋友購物中途被敵人所逮。
接著查看這附近的監視器,銀到了商店街,走進一間雜貨店,買的東西放到大袋子裡了看不出來,後來又連續去了好幾家派對用品店之類的商店。最後一站是咖啡廳。監視器角度拍不到咖啡廳內部,但是,銀走出來時旁邊跟著的,是,太宰先生?
那件西裝和眼睛上的繃帶,太宰以外橫濱再無他人。
太宰先生......為什麼會和銀走出來?我記得太宰先生只在第一次見面給過銀電話號碼的,為什麼......
好奇心逐漸取代恐懼,繼續追查下去。
他們倆一邊走一邊講話,看起來像是在討論什麼的並排走。接著到了與自己訓練的時間,兩人在街口分開,約莫下午六點。銀走進一間百貨公司待到晚上八點半,走出門口時手上多了一個頗大的紙袋,印著芥川認不出來的品牌。九點訓練結束,太宰和銀在宿舍外碰面,向外走繞進一條暗巷,就再也沒有出來了。
芥川知道那條巷子是非法交易的熱處,很多黑手黨的勾當都在那邊進行,其中最繁盛的是人口販賣。
難道,太宰要把銀帶去賣掉?
憤怒、驚恐、疑惑,太多的情緒混雜於腦中,呼吸變得粗重,無法作任何思考,僅能任憑身體透過本能去行動,抓了椅背上的外套就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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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狂奔到那條暗巷,過度喘息惹來一陣劇咳。雖是條暗巷,卻有非常多小路與之相連,可以說是四通八達,又昏暗一片,根本不知道從何找起。芥川正皺眉煩惱,想到黑手黨為了維持地盤安全,要處設有偽裝成普通店舖的據點。
黑色布幔向前延伸,勒住看守員的脖子往上提,在他劇烈掙扎之際,芥川對著那人吼道:「你有沒有看到,太宰先生與一位女子進出這裡?」
「屬,屬下不能透露,幹部的,位置。」
「我是太宰先生的部下,我找他有要事!」
「儘......儘管如此......」
「就算我不殺死你,耽誤正事也足以讓首領驅逐你了。」
「......」
「快說!」
「......太宰先生,與一位黑髮女子,半個小時前走進下一個十字路口的旅館。」
「終於。」
隨意的把那人甩在地上,自顧自的回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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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推開旅館的門。櫃檯人員倒很配合的回答:「3樓,301房。」
電梯內,心跳聲越來越大,連走到房門口的路都顯得煎熬而漫長,全身不斷顫抖著。
「可能只是工作上的密件......」
他在門前停下腳步,裡頭忽然傳來銀的驚呼:「太宰先生,不行!」
腦中想到千百個不該開門的理由,甚至可能招致太宰先生的懲罰,只是手先一步動作了,發覺推不開門後馬上用布刃把木門割裂——
房間內燈光亮敞,正中央擺著一張桌子,上頭是一個八寸的訂製無花果蛋糕。而在銀的阻止下,太宰還是用食指沾了蛋糕上的奶油,正要送入口中。現在兩個人都回過頭來看著破門而入的「不速之客」。
牆壁上掛著的報時鐘,不慌不忙的為此尷尬的場景敲出十二聲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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