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食

等待上菜期間，子璇同我說她了雙親以及她家族大致狀況，基本上她家是個大家族，她父親六十三歲有五個兄弟三位姊妹，她父親是排名老大因而人們都稱呼其為陳老大，她的爺奶則早在她五歲時已經先後離逝，因此對於爺奶她並無印象。而她母親沐凝，六十一歲，則有四位姊妹、一位舅舅，她母親排在姊妹裡的第二位，而沐家也是國內的望族之一。至于兄弟姊妹的部份，她有一位與她差距兩歲，六歲時就被送往法國留學的妹妹跟差距四歲留英的弟弟。也就是說國內目前只有她這小孩在，而她的雙親，平常是很少在國內，因她家主要從事的行業橫跨各產業，並非如學校傳言般只有當鋪與財顧公司。對於本市來說，她家是首富了，還未聽說有比她家還富有的家族，在國內來說則是前三大家族，世界排名前五十名內。

「女兒~」

正當子璇剛開始要跟我介紹她家的發跡史時，忽然一道爽朗的聲音。

「老爺、夫人好。」眾侍女這時一致的將雙手放於腹前合攏，右手壓在左手上，頭與上身一同前曲並以約30度角行禮鞠躬齊聲說道。

我循聲望去，朝向我們座位前來的兩人，走在前頭的是一位身著西裝襯衣打扮很正式，幹練俐落精瘦慈祥的老人。頭髮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淩亂。可那一根根銀絲一般的白髮還是在黑髮中清晰可見，瘦削的臉，淡淡的眉毛下，微微下陷的眼窩裡，一雙深褐色的眼眸炯炯有神。走在略微後方的則是一身暗红色牡丹旗装子璇的母親，其母雖屬徐娘，丰韻猶饒，娉婷婉約的風姿、雍容爾雅，歲月的痕跡在其身上絲毫看不出是六十一歲的婦人，反而覺得頂多僅是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

「這應該是妳同學了，鐘同學好。」兩人在侍女的服務下落座後，其母首先開口說道。

「叔叔、阿姨好。我是鐘寗。」

「好~好~別拘束，當自己家。我們子璇受妳照顧了。」子璇父親高興說著。

「這孩子朋友很少，這可是她第一次有同學來家裡坐。」子璇母親開心的說。

我則望向子璇，這若是真的，那活到19歲才有第一個同學來家裡，她也太慘了。

「媽，這還不是因為大家都畏於我們的家世，同學都不敢和我說話。」

「我們有什麼家世，可讓人不敢和妳說話，明明就是妳自己不主動和人交際。外人真知道了我們家，還不都是巴著妳，像上次不就有個同學一路尾隨妳，人家是想認識妳，結果妳跟小葉說那是跟蹤狂，害小葉直接把人綁了鬧上警局。」其母反駁著。

「那都多久前了！我當時才剛上高一，我會怕呀！」子璇嘟著臉喊道。

「呵呵呵~莎莎，可以上菜了。」正當這對母女拌嘴時，陳老大轉頭對穿著背心的侍女說道。

「好的。」

這時我仔細的看著那著背心侍女，莎莎，年約三十幾，有著俊俏精明的面貌。應完陳老大的話後，即往後退去，並開始對著無線耳麥吩咐出餐事宜。隨即，一位穿著廚師服的男子推著廚房餐車，由落地窗那方向走了過來。

「老爺，今晚的餐點是以和風為主，建議搭配的餐酒是白龍泉或伯樂星。」主廚說著。

「晚上我還要去機場，就不了。你給夫人跟小姐、鐘同學，來點白龍泉。」

「好的。現在就為您們上菜。」

這時廚師轉身從餐車上拿出一瓶寫著十四代龍泉字樣的酒，給眾人確認後，隨即用開瓶刀劃開了瓶口封條，打開瓶蓋為子璇母親、子璇與我斟上約8分滿的一杯。子璇見倒上後，即拿起清酒杯一飲而盡。

「還不錯喝。再來一杯吧。」子璇看著主廚。

「無禮。也不先等上了菜在喝或是敬一下妳爸。」子璇母親說著。

「爸又不喝，媽妳又少喝，阿寗也不知道酒量好不好，怕她以為我要灌她酒，我口渴當然自己先乾為敬。」子璇滿意的看著主廚為她在倒上一杯。

「不好意思，這女兒寵慣了。」子璇母親對著我說。

「沒事，阿姨客氣了。我敬叔叔、阿姨，謝謝妳們今晚的招待。」我笑著雙手捧著舉起酒杯。

「看看妳同學，家教多好。」子璇母親舉起杯子，對著正牛飲的子璇說著。而陳老大也舉起裝著氣泡水的杯子，看向我。

「同學，這回比較抱歉，還有些事要辦，就不飲酒，待我回國後再一起喝。」陳老大禮貌說著。

「無妨，叔叔妳忙重要。」我抿了一口，發覺這酒一定不簡單。對於酒，我並沒有下功夫去了解，但過去曾與老爸喝過的清酒，大都是較為辛辣，而這酒可感覺到大吟釀透明清澈的口感順暢入喉，濃郁的米香與一股獨有的芬芳果香和清新淡雅的口感，回甘在口中久久不散，十分特別。

「鐘同學，看來是懂酒。這瓶十四代大極上諸白龍泉，口感不錯吧。」陳老大十分滿意地微笑著。

「不，我不懂酒。只是覺得味道很特別。」我連忙說著。

此時，侍女已經將前菜送上，這前菜有著紫色、白色、綠色、黃色成絲狀互相交疊形成一顆球狀，配合著四腳黑色的盤子，就如同春暖花開的美麗顏色揭開了舞台的序幕。

「請品嚐。」這時替我們上菜的是四名領口繫有絲巾的侍女，而當她們上完菜後，立即就退至我們座位的左後方。

「開動吧。」隨著陳老大的話語，我拿起小湯匙挖了一口，放入嘴中，有股花香的味道，我心想這味道應該是玫瑰花的香味吧？伴隨著花香入口的是帶有微酸的調味與蟹肉的鮮甜，沒猜錯的話這調味應該是以咖哩和白酒醋及蜂蜜下去調配的而成的。

「真好吃。」我開心的說著。

「妳喜歡就好。再來一杯，還是整瓶直接給我吧。這清酒杯太小了，這樣喝不怎過癮。」子璇說著。

「妳節制點，有哪一個女孩像妳這樣喝酒的。」子璇的母親一邊說著，一邊招手讓侍女替子璇換上和她父親一樣的氣泡水杯。

「小女自小是褓姆所帶，我們較少在身邊照顧，現在也很少時間陪，所以她媽媽很依著她。不過妳別擔心，我女兒跟我一樣能喝的，像這種酒，喝個四、五瓶沒問題的。」陳老大略微驕傲的說著。

「...」頓時間我無言以對，這到底是怎麼樣的家庭呀。這時侍女看我們已用完餐，上前收走空盤後，接著上了新的一道。這一道餐則是如同烤肉串的樣式組成，不同的是沒有木籤將它們串起，而是錯位的排放在琥珀色的盤子上。拿起叉子我撥弄觀察外型，這是由一片有炙烤過紅色的肉包覆著橘色的物體，上方則有一糰由黑色魚卵所組成如小山丘般的點綴。我看向身旁的子璇，只見她用叉子叉起一口塞進嘴裡。再看向她母親，則是端莊的用刀子切下一片後再用叉子放進嘴裡。見狀，我也學她母親般用餐。順滑是吃到嘴裡的第一感覺，鮮嫩細膩的質感，以及那讓人齒頰留香味道濃郁的魚鮮味及油脂，整個味道在嘴裡緩緩發散，逐步刺激舌頭上的味蕾，讓人依序感受到魚的鮮味、鹹味與甜味。 細、滑、嫩、 鮮味清新豐富著，完全沒有腥氣，當壓碎那顆粒飽滿的魚卵那刻起，極度鮮美的汁液在口腔里爆開，與前不同的是唇齒間隱約帶著新鮮的海腥味，不鹹，帶點甜，這道菜多種滋味在口中形成如同嘉年華會般令人回味無窮。

「這道菜是？」我一臉驚艷轉頭問著侍女。而這時一直站在陳老大座位後方的莎莎走向前，來到陳老大與子璇母親之間，距離一步的桌邊。

「這道菜是炙烤鮪魚腹肉裹安康魚肝佐魚子醬。外層是用日本空運來的黑鮪魚肉，內層則是安康魚肝，魚子醬則是 Beluga Caviar。主廚選用簡單的方式呈現，沒有特殊多餘調味。不知您是否還滿意這道餐？」莎莎溫和的說著。

「滿意~很滿意~謝謝。」我開心的說著。

「用餐愉快。」見此回答，莎莎微笑的退回原位。

「喜歡這道？讓他們再上一盤給妳。」陳老大指示著身後侍女，為我再上一盤。

很迅速的，侍女就再給我一盤，當我正用刀子要切下時，子璇的叉子叉了過來，搶走了盤中的那一塊。

「跟妳說，這個一口塞比較過癮，咬個幾下再配口酒，過癮！」子璇如倉鼠臉頰般的說著。

「妳怎搶我的呀！」我學她也用叉子叉起一口塞進嘴裡，深怕她又一次來搶。正當我倆吵鬧時，一道新的料理又呈上。這是一道用茶杯裝著魚卵的料理，看似簡單嚐起來卻讓人久久無法忘卻。這琥珀色魚卵晶瑩剔透粒粒飽滿渾圓，一眼可知是頂級的鮭魚卵，進口之後，完全沒有鹽漬後的鹹味，在口中用舌頭輕點，嗶嗶波波的跳動著，當擠開軟嫩外層時，洋溢出的鮮甜，令人能感受到來自大海溫柔般的擁抱。當我正沉浸於幸福的海洋中時，主廚走了出來，伴之其旁的餐車有著一箱保麗龍。主廚從箱裡拿出活跳跳的生猛龍蝦，接著俐落的刀法料理下，隨即為我們四人擺盤呈上一道由龍蝦肉所組成的佳餚。當我們品嚐著龍蝦肉時，侍女送上了以蟹殼做成的鍋物，蟹殼的香氣融入食感淡雅的蟹肉，以小火鍋方式，品嚐龍蝦和魚肝，將食材放入這蟹殼高湯中，涮個幾下便可品嚐到另一種吃法，其彈牙口感與食材特殊氣味，讓人再三留戀。當我正打算盛碗濃郁高湯喝時，眼前主廚已經開始捏著壽司，將各式魚肉海鮮貝類等，一片片地俐落切下，透過炙燒、灼烤或以橙皮、柚子皮等清香果皮引出香氣，輔以各式味增、醬油、芥末來調味等，將每種食材呈現出特色再透過巧手捏成壽司，一場充滿視覺與味覺的饗宴，讓我們飽足著。最後，以濃厚略帶苦澀的抹茶香氣和蜂蜜為原料的自製冰淇淋，作為尾聲呈獻於我們眼前，為今晚這豐盛的晚宴落下完美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