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死亡機器人》第三季第九集《吉巴羅》
最終,我們都將走入黃金湖中自溺而亡。
《愛死亡機器人》圖自電影,慢放擷取後做上百次拼接以符合本人欲表達的肖像美學
《愛死亡機器人》圖是取自電影,慢放擷取後做數次剪裁以減少虐待讀者的恐怖畫面。呈現本人欲表達的肖像美
《愛死亡機器人》圖是取自電影。這是動畫大家知道吧!
預告片臉孔緊緊攫住我的目光,畫面甚至不超過三秒。看完之後感覺本體被大量資訊隱藏的意識貫穿,瞬間想起往事,彷彿重新發現並救回一顆硬碟,用現在的儀器讀取過去─是很早前,我對臉孔的模糊迷戀。
我蒐藏過一張夏普印表機廣告的雜誌內頁,那張臉孔由簡約的線條構成,並塗佈顏色,猶如後來第一季的《目擊者》。
我也在手機未誕生時,看了以紋面做封面的所有雜誌,對於面部刺青我有一股欲望,我常想:臉部刺青或許會讓我更加好看。多數紋面的習俗通常是正面的,但因為時代因素,已經被禁止。此作為是疼痛並具風險的,如今,每當我看到一些相關作品,仍會駐足。
在夢中我曾化身過記者跟紋面的老者聊天,她一邊編竹簍,一邊用母語告訴我:「最近沒捕到魚。」
那個時期我特別喜歡長頸族女性。唇盤與闊耳的臉孔也非常吸引我,主要是好奇他方文化對美的詮釋。而且不同形貌的臉孔肖像,連同動物都有眼瞳──眼睛為靈魂之窗,畫龍尚須點睛──肖像有了眼瞳就能活,相比風景更有鏈結,人也更容易將情緒投射到肖像作品裡解讀。
這次《吉巴羅》的動畫運用非常龐大的元素,去詮釋建構一段歷史,這個歷史又重複全人類的掠奪史。風景、湖畔、森林等地,無一不與土地、財富緊密黏著、不可分割。作為一個富含稀金的藏寶之庫,將誘惑力巨大化,被創作的角色以女性姿態出現:她不會為入侵者歌唱、也絕不容情。扭曲如鰻魚骨骼的肢體,彷彿水生動物一樣前進,她的五官有時神似古埃及的壁畫人物,臉部皮膚遠觀由黃金面具所做鑄成,在瀑布下閃耀著金與銀,身體則是金箔層層拼接。從她身上我們可以感覺魯凱族、鄒族、排灣族、泰雅族、藏族最華麗的慶典服裝、珠繡工藝,她的唇舌如珠寶那樣剛硬;卻像經過多重切割與名家設計。
然而女人對於美麗的執著本身就是自溺,她們大多數喜歡珠寶華服,加上妖精的說法褒大於貶,致使水妖的形象更能達到普遍認同。我身邊有很多女性,對美的要求不同,但她們也因為要美,而付出極大金錢,最不幸者,付出幾近失明的代價。當然,這是少數,但她們為了外貌可以承擔的風險其實是以生命作為代價,一般廣義自殘行為包含在身體刺紋、穿孔,但這種行為又同時符合某些美麗定義,所以這個水妖雖然戴著面具,卻是青春的肢體,旋轉跳著儀式般的殺戮之舞:舞衣底色為金,綴飾卻是2022Versace為Cardi B參加Met Gala量身訂做的風格,手工縫上瑪瑙與珠飾,一舉手一投足,無不叮噹作響。
現在流行的美,不一定需要真實。好幾年前,我看雜誌介紹常玉的花卉作品,當時,藝術家與攝影師合作,成功做出了如夢似幻的作品,雜誌描述:「這比平常看見的真實還充滿夢境之美。」所以,科技將這部動畫呈現出仿真的人貌、刺紋面孔與出高貴野性的女性型態─在人性的想像、藝術、夢境中達到一種均衡。
我被吸進這個故事。
無 法 忘 卻 那 張 臉。
當我們看齊柏林《看見台灣》紀錄片時,會看到早期與現代的對比,心裡產生巨大失落。這部成人動畫也予我這種拉扯,有多美就伴隨多少虐待:結局剝皮蝕骨,難以預料。
一位初生即失明者,在重獲視力時,並不知道自己看見什麼。
一個全聾者,裝上電子耳之後,需要重新以聽接受世界。
世界浩瀚無邊令人恐懼,先知卻已看見:
正因為我們一切俱足,所以總想著黃金湖畔。我們將背棄大地,沉入湖底,以身祭天,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