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眾人驚訝,江老立刻接續說下去。
「裴風鈴雖非天鷲幫人,生父卻是前四長老之首,『北冥飛鱗』古鯤。當年卓總鏢頭聚眾北上突擊天鷲幫,雖未成功剿滅,仍殺敗數名天鷲幫要人,其中便包括古鯤,這也就是裴風鈴要以天鷲幫名義嫁禍於卓取生的原因。」
江老以單目模仿趙翼瞇眼模樣,嘲諷說道:「那丫頭不是天鷲幫人,也不是二會之人。趙兄弟了解其底細後,不知做何打算?」
趙翼本想孟魁若非天鷲幫人,必定來自紫燈、丹衣二會。早先遭其刻意調侃,兼之過往二會弒師之仇,著實讓趙翼忿恨不已,這才衝動對江老出手。
然而技不如人,孟魁又被放離八仙樓,在在令趙翼積恨難平,出言怨懟江老。
此刻驟知真相,莫名怨氣已消去大半,又猝然被點名,一時間左右支絀,狼狽非常。
葉北明突然站起,不服氣說道:「凌空墨乃眾所周知的魔頭,你身為他師兄,說出來的話可信麼?」
顧印跟著隨之站起,附和道:「大闕山莊地處嶺東,離世而穹立,我等自然難以查證,僅憑老先生一席話,實難證明孟魁身份。」
江老哈哈大笑:「老朽需要證明麼?人我已救走,回答三個問題不過是出於補償,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於老朽都無要緊。」
「說出第三個問題吧,回答完後老朽還得趕上小張他們,晚了,只怕那丫頭要發難。」
最後一個詢問機會,要問什麼才是最有價值的?
八人皆是各鏢局之首,做過的決定絕不在少數。然而,這最後一個詢問機會造成的影響可大可小,倘若問出無關痛癢的問題,遭人非議自是在所難免,如此想來,竟無一人開口詢問。
「老先生…與大闕山莊,有何關係?」周隱嘆了口氣,像是隨意想到似地問出這個問題。
「老朽與大闕山莊的關係重要麼?」江老反問:「周先生為何不問問紫燈、丹衣之事?知曉二會更多,豈不更利於江道盟穩定江道秩序?」
周隱又嘆:「這場盟會自始至終就與二會無關。紫燈、丹衣強盛,藏於背後的主事者至今卻仍未浮出檯面。周某雖無才,半年探查一無所獲,然而周某亦不認為老先生會有更多消息,那麼,又何必問二會之事?」
「喔?」江老歪著頭,銳利目光像是要看穿周隱內心一般:「既是如此,周先生這問題是為自己所問,或是替江道盟所問?」
周隱避過江老目光,淡淡說道:「弄清老先生身分,或可與傳奇的大闕山莊有所來往,對江道盟自是大大有利。」
江老尖銳目光仍在鑽著周隱,卻見他宛若老僧入定,絲毫不為所動。
對手如此,江老也不願再多試探,隨口便道:「老朽與吳燎公子有數面之緣,今次受其所託來領裴丫頭回莊,算不上什麼關係,恐怕要教周先生失望了。」
「是嗎…」
周隱眉頭稍舒,轉身向關長平道:「長平,裴風鈴已走,三個問題亦已問完,老先生要離去便讓其離去,咱們該把心思放回盟會了。」
關長平點頭,先對段海一抱拳說道:「段大哥,勞你守門。眼下看來成非是不會來了,這門也不必警戒了,大哥先行調息,稍晚我和小隱再帶幾罈八仙吟與你,補償你受刀之難。」
段海哈哈大笑:「哪來補不補償的,這刀受得痛快! 若再加上八仙吟,那可就痛快極了!」
關長平微笑回應,接著又向江老抱拳,正色道:「無論老先生意欲為何,既然我江道盟無人傷亡,老先生要離去便請自便。但關某只希望老先生所言為真,不再以六殺武訣掀起傾覆武林之浪,否則,縱然身死,關某的鳳羽刀也會替越江武林擋上一擋。」
「鳳凰三式刀法麼…」江老臉色微變,旋即又回復自然:「也許你殺得了凌空墨,但老朽斷言,你絕對殺不了凌空白。」
話說完,江老站起,一身殺氣瞬間暴放,又在瞬間收斂無蹤。
「江道武林如若團結,紫燈、丹衣則不足為懼。」江老持杖,緩緩向著後門走去:「你們倆小輩已踏出正確的第一步,接著便該想如何將步子踏穩。人心脆弱,慾念難擋,此乃二會得以操弄越江道之原因。還望,諸位謹記。」
言猶在耳,人已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