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童話真心話之九月篇 2

勇敢女鬥士

當我決定要寫她的故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畢竟那是屬於她的故事，我無權也不能真正體會出那種被痛苦折磨後的感受，然而，我將她的故事寫下來，是覺得她太偉大，面對生命那種韌性，那種對命運不服輸的衝勁，真的，太令人敬佩，有時候，我也會想，今天，如果這樣的病痛發生在我身上，我是不是跟她一樣，不僅要去面對，還要打敗它？我不知道。

惠玲，認識她要從七歲那一年開始說起，我記得，小學的時候，她就是比較強悍的小女生，班上男生沒有一個人敢欺負她，不像我們個子小的，天天就是被拉頭髮或是被掀裙子。

惠玲從小一直都是細細長長的身材，就算是長大後，她好像也從來沒有真正胖過，是那種再怎麼吃都不會胖的體質，超令人羨慕的。事實上，在小學六年中，我們並沒有非常多的交集和情感，只是，知道她是班上不可以惹的小女生。之後，六年畢竟後，大家各自有屬意的學校，一直到了大家都出了社會，才慢慢藉著聚會跟惠玲變成非常要好的朋友。

因為是同屬一個單位，工作性質環境不同，但是，假日通常都會約好時間去走走步道，就連平日，下了班都會走一走馬路。

「流汗真好，可以藉由流汗把身上難聞的藥味流出體外。」惠玲說。「我都會常常聞到身上那股藥味，真是難聞，會很擔心它的味道太重，把旁人都熏昏了。」

有一年，她的老公也因為身上的病痛在醫院待了不少時間，差點連命都保不住，令惠玲相當的沮喪和更多更多的不安，怕自己所依靠的人就這麼離開。

幸好，最後她先生平安的離開醫院，回到家靜養。惠玲對她先生的照顧真的是像是母親也像是女兒的親力親為，每件事都她自己一個人打理，照顧的無微不至，看在我們旁人眼中，她真是一個了不起的老婆，更是一個好媽媽。

為了可以增進先生的康復和適當的運動，惠玲每天下了班，除了做一個妻子、媳婦和媽媽的角色，當然，就免不了下廚，整理家務。吃飽飯後，還要捨去自己的時間陪著先生去散散步，走走步，

「自己生病，還要照顧差點沒命的先生，了不起。」這是熟知惠玲處境所下的定義，幾乎每個人都為她鼓掌打氣。

有一天，在我們聊天時，她談到自己是不擔心自己的病情，而是，小孩都還那麼小，怕說萬一真有那麼一天離開，孩子們該怎麼辦？不反對先生再娶，只是，怕那個新媽媽不是真心對待孩子，到時候，孩子們怎麼辦？萬一孩子們的父親是站在新老婆，而不在意孩子？

沒錯，兩個孩子是她人生最大最大的牽絆，她也清清楚楚地告訴我，如果不是因為孩子，如果不是因為孩子小，也許，她就不會對生命那麼樣的斤斤計較。

當年她發現自己胸部有硬塊，去了醫院檢查，醫生給她的答案竟然是她不願意聽到的病因，久久無法相信自己會的絕症。她沒有多餘的時間給悲傷或是自怨自哀，因為，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告訴自己要堅強，還要不斷地告訴自己，醫生也對她說，因為發現的早，只要按照醫生給的療程，她會康復的。

靠著今日醫學的發達，惠玲的病情一直都保持不錯，沒有發病，沒有更多更多引起其他的併發症，相當然，她也是超級乖巧的病患，每一段時間要做化療，都會按時去做，不會因為身體好一點而不去完成系列的療程。

她的健康，有一度認為她完全好了，她看上去，不論是氣色、力氣、各種的能量都在在顯示她很健康，從外表來看，絕對是一個健健康康的人。

「九月，我告訴妳一件事，我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做？」有一天的周末，我們走步道，走到最頂點，隨意坐在石頭上休息。

「說說看。」我是氣喘如牛的還在大力呼吸，爬這個坡度，已經是讓我的肺部大大承受壓力。

「上個星期，我不是會回醫院複診嗎？醫生告訴我不好的消息。」

我一聽見不好的消息，抬起頭看她，此時，我才發現，她的臉色極度的不好，失去皮膚的光澤，雙眼凹陷，彷彿好幾天未闔眼，她根本就不該爬上來。

「醫師怎麼說？」

「我也還沒告訴我先生和孩子們，九月，這次，我有點害怕。」她說的驚慌，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醫生說，我癌指數原本一直維持在百，是非常不錯的，只是，不知道甚麼原因，上星期的檢查後，發現癌指數飆高，突然上升到千，也就是說，癌在已經擴大，有惡化的情形，醫生說，要快點做化療，不然，惡化的情形會加速。」

「那就快點做化療呀！考慮甚麼？」我聽了慌了，但是，我得表現出很鎮定。

「可是，如果化療，那又是另一個療程，需要半年到一年，如果，我真的做化療，我的工作怎麼辦？儘管薪水不高，但是，起碼對某些部分是非常有幫助的。我真的去做化療，只靠我先生一份的薪水，孩子們要用的錢，家裡要用的，光靠他一個人是不夠。」

「那如果妳不接受治療，離開了，妳甘願嗎？」我直接了當的說。

「九月…………。」

「妳笨呀！拜託妳，不要想怎麼保全妳的工作，辭掉它，要先保全妳的生命才對，不是嗎？不管怎麼樣，工作就放棄吧！好好去接受治療，想想妳的孩子，想想妳的先生，想想妳的家庭。等妳有了健康的身體，再找工作，好不好？」

「考慮……………。」

「還考慮甚麼？命重要還是妳工作重要？都要沒命了還想工作，不要，等等回去就跟妳先生說，不要再拖時間。」我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們相互對看，發現她的雙眼變紅了，我也感覺到自己的雙眼濕了。

「九月。」

「答應我，妳會好好的。」

我們相互擁抱著對方。

之後，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惠玲，心知她去了醫院做一系列的療程。

一個月後，下了班，才剛要開門，便聽見惠玲的聲音。

「九月。」

我轉身，看見一個人用布包著頭頭，臉色無光，感覺上沒有甚麼精神，很疲倦。

「還好嗎？」我立即上前緊握住她的手的說。

「還可以，只是，身體很虛，沒甚麼力量。很想跟以前一樣，跟妳一起散散步，走走路，把身體裡面的藥從汗水排出去。」惠玲很認真地說。

「所以呢？要跟我去走走嗎？」

「很想，真的想，不過，走幾步路就會很喘…………。」

「不要急，路不會跑，我也一直都在，我隨時都會陪你一起走走。」我對著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