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阿嬤...」文青跑進大廳到處找阿嬤,大聲狂喊。
「啥代誌?喊甲呰恁青狂」阿嬤臉色不悅的怒罵著。
「阿花的腳去踏著鐵釘,倒治土腳哮。」阿嬤一聽嚇壞了,扯著嗓門大叫。
「阿旺啊,卡緊出來..」那天剛好花爸回來休假。
花爸出來知道出事後,馬上衝到後竹圍去,一看不得了,整根釘子穿過腳底板,二話不說抱著阿花就衝到鎮上的醫生館去了。
「又按怎了?」醫生看到又是阿花,劈頭就問。
「踏到鐵釘了。」花爸把阿花放在診療台上,把腳翻給醫生看。
「好..不要急..」醫生一邊安撫很焦慮的花爸,一邊用針筒幫阿花打麻醉針,再用鑷子把釘子拔起來,消毒傷口之後包紮起來,再幫阿花打一針破傷風,接著很熟練的開藥單給護士。
「哦!阿花是誰在照顧?」醫生忍不住問起阿花的生活情形來。
「阿攏是伊媽媽治照顧,我攏治台北做事,十天才有返來一擺。」花爸很不好意思的說著。
「哦!是這樣哦!那媽媽真的很辛苦,阿花要乖乖哦!過幾天再回來看我換藥哦!」醫生點點頭,接著轉身微笑的逗弄著阿花,看她哭得兩眼通紅,不禁捏捏她的臉。
抱著阿花回家的花爸,兩父女一路慢慢的走著,花爸其實心裡很疼愛這個女兒,這大概是爸爸都比較疼女兒的原因吧。
「要緊嘸?」花爸才一回來,花媽就抱著孩子問。
「應該是毋要緊,醫生說愛顧幾工,毋通讓伊走路嘛毋通磕到水,以免空喙發紅。」花爸站在那邊看花媽幫阿花換衣服,一邊解釋醫生說的話。
四個星期後,阿花的傷口癒合了,又像一隻小企鵝一樣,跟在幾個哥哥姊姊身後,活像個跟屁蟲一樣。
花爸總是說阿花真是個命大的孩子,好幾次大災難都死裡逃生,對阿花而言,爸爸給她的印象,真不若堂姊,伯父叔叔那樣來得真實,甚至不及家裡那兩隻大土狗和那一堆小雞一樣親切。
爸爸一直在台北工作,每十天回來一次,回到家都已經天黑了,小孩都睡著了,天還沒亮就要出門趕去車站坐車回台北,阿花很少看到爸爸,只有在過年的時候,聽哥哥和大人們說爸爸要回來了,那是既陌生又恐怖的名字。
在回憶裡,爸爸總是坐在客廳的長長的木椅上,眼睛大大的聽著收音機,一群小孩都成群的跑去偷看這個叫爸爸叔叔的人,但是每次爸爸回家過年都會給阿花帶一件新外套,笑笑的摸摸阿花的頭,傻笑的說:沒有叫爸爸。
那是阿花成長後,在這一生中回憶起最初次的孺父之情,在兒時,也因為如此,而樂意有個看起來讓自己很畏懼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