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送補湯的事,很快就傳到御書房正在接見大臣的朱厚照耳中。
「麗妃送補湯?」朱厚照聞言十分不悅,「侯爺喝了嗎?」
「侯爺收下了,」張永說,「不知現在是否喝了。」
「他應該沒那麼蠢……」可朱厚照還是不放心,想了一下,決定回擎雲殿一趟。
於是二度丟下一句「此事再議」,再次匆匆離開了御書房。
幾位大臣已是見怪不怪,卻擔心皇上被男寵迷了心竅,日後會誤了國事,個個憂心忡忡。
趕往擎雲殿的路上,朱厚照心思轉了千百回:「默兒防人之心很強的,應該不會輕易上當……」
「那笨蛋哪有什麼心機,指不定已經喝下了……」
「不會的,他最討厭喝補湯了,那女人也是蠢,什麼東西不好送,要送補湯……」
「這女人真是麻煩,要不是留著她還有用,早就把她給……」
如此這般胡思亂想乾著急,就覺得步輦走得特別慢,朱厚照忍不住吼道:「走快點!」
結果到了擎雲殿,才發現連城墨出門活動筋骨去了,根本不在殿中。
那補湯仍完好如初地放在桌上。不知是誰好奇掀開了盅蓋,這會兒還冒著餘煙。
「張永,讓人把湯送到太醫院,檢查一下都用了什麼藥材。」朱厚照冷道。
「是。」張永立刻命宮人將補湯撤下。
沒喝就好。朕就知道默兒沒那麼笨!
可既然不喝,留著做什麼?
朱厚照十分不解。
朱厚照在擎雲殿裡左等右等,一直不見連城墨回來,不免開始著急起來。
正想派人出去找尋,就聽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與呼喝聲:「閃開!快閃開!」
有太監急忙跑了進來:「皇上,不好了!侯爺他……」
朱厚照心中一緊,就見一禁軍背著昏迷的連城墨急奔了進來,小順子在旁扶著連城墨的身子,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這是怎麼回事?默兒!」朱厚照走近一看,竟見連城墨嘴角掛著幾道血漬,衣襟上也染了一大片血,就連背著他的禁軍肩頭都血跡斑斑,也不知是吐了多少血。
朱厚照瞠目欲裂,大喝:「快傳太醫過來!」
說完立刻從禁軍背上接過連城墨,飛快將他抱上了床。
「太醫已在路上了!」小順子全身抖得像篩子。
「默兒默兒,你醒醒!」朱厚照見叫不醒人,心中又急又氣。
此時看見跪在地上發抖的小順子,立刻狠狠一腳踢過去:「該死的奴才!怎麼伺候的!?」
小順子被一腳踢翻在地,捂著被踢痛的胸口,立刻又爬回來跪好,拚命向皇上磕頭:「奴才有罪!皇上饒命!……」
「再不回答朕的問題,就拔了你的舌頭,讓你一輩子都不用說!」讓他心愛之人受傷,朱厚照恨不得一刀殺了眼前的奴才!
小順子全身抖得太厲害,話都沒法好好說:「是禁軍們打架……他們打過來……侯爺要躲……」
此時太醫正好進來,朱厚照無暇理會他。
「徐太醫,快看看他怎麼了!」朱厚照一把揪住了徐太醫,急忙將他拖到床邊。
小順子維持著跪地磕頭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想到今日就要命喪於此,眼淚流了一地。
經過太醫們的一陣搶救,連城墨總算緩過氣來,可面上仍毫無血色,且全身冒汗,明顯又發起了高燒。
「皇上,侯爺暫時沒事了。」一群太醫個個拭了把汗。
「這是怎麼回事?」朱厚照語氣冰冷。
「敢問皇上,侯爺可是又動武了?」徐太醫問。
朱厚照踢了踢腳邊的小順子:「說!」
此時的小順子已經冷靜下來了,心想反正難逃一死了,若能好好給皇上個交待,或許還能留個全屍。
他言簡意賅道:「回稟皇上,侯爺和奴才一行人散步到了武勝殿附近,突然發現一群禁軍正在打架,侯爺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
可那群人彷彿事先知道我們到來,突然就一大群欺上來,將我們圍在中間。他們雖然沒直接對侯爺下手,卻故意一直往侯爺身上招呼,逼得侯爺不得不動武自保。」
朱厚照這才發現小順子也是鼻青臉腫、衣衫凌亂,眼角還帶著血。看來是替主子挨了不少打,怒火這才消下些許。
徐太醫道:「皇上,侯爺此時雖是穩定了下來,但此次又擅動內力,還受了不少皮外傷,怕是又得從第一帖藥開始服起了。」
「知道了!」朱厚照不耐地揮揮手,又追著小順子問:「那群禁軍如今何在?」
張永說:「皇上,剛剛有人來報,說那群禁軍因打架誤傷了侯爺,罪無可恕,已被禁軍統領全部處死了。」
「這是殺人滅口了?」朱厚照冷道。
他想了一下,又問徐太醫:「太醫院有何人知道侯爺中的是『千日寧』,服藥期間不得動氣動武?」
「皇上,除了在場我等四名太醫,再無他人知曉。」
「都下去吧。」朱厚照揮手讓太醫們退下。
張永問:「皇上,這事難道是麗妃娘娘所為?」
朱厚照冷笑:「你高看她了,她還沒那腦子。看來毒婦在太醫院也有眼線了。」
「皇上,可要找人拔除太后的眼線?」
「不用,先把人找出來,暗中監視,免得打草驚蛇,興許日後還用得上。」
說了半天,朱厚照才發現小順子還硊在地上:「你還在?叫什麼名字?」
「奴才叫小順子。」
「下去吧。」
小順子忽地抬頭:「奴才可以下去?」
「你不下去,還想去哪兒?慎刑司?」朱厚照冷著臉問。
「奴才立刻下去!」小順子一骨碌地爬起,顧不上跪麻的雙腿,連滾帶爬地奪門而出。
直到深夜裡,連城墨才悠悠轉醒。
他感覺朱厚照就躺在自己身邊,果然一轉頭就發現朱厚照正靜靜望著他。
「默兒醒了?」
「我又毒發了?」
「是啊,還好沒事。」
朱厚照想起來都有些後怕,見他醒了,忍不住輕輕擁著他,把下巴擱在他柔軟的髮絲上。
「他們非逼我出手,定是知道我中了『千日寧』。」連城墨虛弱道。
「無妨,朕一定會查出是誰搞的鬼,替默兒報仇。」
「好。」連城墨累了,不想再思考了。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默兒想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好了。」
「如今又得從第一帖藥服起了,補湯也得加成。」
連城墨的臉立刻垮下來:「那好消息呢?」
「這次補湯有朕陪著默兒喝。」朱厚照笑道。
「那皇上能幫著喝我的份額嗎?」
「不能。你喝你的,我喝我的。」
「那有什麼分別嗎?」
「有啊,」朱厚照把頭埋進連城墨的頸項間:「有朕和默兒同甘共苦啊。」
「那就……喝吧。」連城墨也莫可奈何。
「好,一起喝。」
兩人輕輕相擁,看似平靜,卻其實都在心裡重重嘆了口氣。
連城墨:「唉,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開皇宮啊?」
朱厚照:「唉,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上了默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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