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有個家
2022/12/06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那些陪伴少年的時光
【隨著恩哥的年紀即將進入青春期前期，也讓我回想20幾年前在安置機構擔任社工員時，陪伴少年去找媽媽的小故事，每個陪伴的歷程都帶給我許多的觸動和省思，並影響日後我生命的抉擇、家庭的經營與教養孩子】。
~~
啟程找媽媽找家
涼涼的雨天裡開始有過年的氣氛，我奔跑著趕上捷運，搖晃的車箱裡，成群的學生或坐或站，輕鬆的談論電玩與補習班的事，今天應該考完期末考吧！
我望著那輕鬆自在的笑容有些羨慕，年輕孩子的樣子應該就是這樣，然而，與他們年齡相彷的阿志(化名)需要面對的生活卻不是如此。
一日中午，我趕到火車站和阿志會合，遠遠的看見阿志已在那邊等著。
我:「你吃飽了嗎？」
阿志:「我出來前就吃了。」
我想到今天可能要大大的奮戰，隨即買了速食餐與阿志一起分享。
阿志和我在月台上，等著火車到來。
阿志有些緊張，終於忍不住對我說：
「老師，我媽很凶耶！等一下，你不要被嚇到」。
我試著輕鬆回應：
「不會啦！我有和她講過電話，只要她不要不理我們，把我們趕出來，都還可以討論！」
阿志不放心地一再跟我強調她母親是如何大嗓門，還會當著客人面前大聲的指責他，讓他很沒有面子……。
望著他稚嫩的臉龐，擔心母親將怒氣遷怒在我身上，是令他很為難的心情吧！
終於抵達外縣市的火車站，
媽媽有新的家人
阿志指著前面的麵店說：「那是我媽和叔叔的店」，他似乎不太想進去，我們在門口晃了一下才進去。
店內的生意不錯，攤前一位男人正張羅著麵食，阿志小聲的叫了一聲：「叔叔」。
叔叔看了我們一眼說：「媽媽在裡面」。
走廊上有2個小妹妹，是阿良的繼妹妹，阿志停了下來和她們玩。
我詢問阿志要不要和媽媽打招呼？
阿志說：
「才不要呢！我一進去她又要生我的氣、又要罵我」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後頭，一位婦人正埋頭洗豬耳朵，我輕聲地介紹我自己是和她通過電話阿志的社工。
她一開頭就大聲說：
「這孩子我管不住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啦！他就是從小沒有和我在一起，和我不同心啦！我現在也有丈夫、孩子、公婆、房租.......」。
她激動地說著，一面拿著大大的菜刀，開始用力的剁豬耳朵，說到憤怒處還拿著刀子揮舞著......。
我站在一旁靜靜聽著她累積已久的情緒，並試著表達對她的關心與同理，約莫20幾分鐘後，她的語氣漸緩和，忍不住說：「他也是我的親生兒子，若他能專心讀書，再怎麼苦我也願意」。
我試著抓住機會，轉達：「阿志很期待可以回到媽媽的身邊，好好在一起，只是阿志很在意媽媽在眾人面前大聲的斥責他，他在情緒上是敏感與衝動的，但總在衝動的言語後感到自責，他對這點有意願改善的，我們也看見他的進步，所以很希望阿志媽媽有時候也可以緩緩口氣和阿志說，他是可以聽進去的，他也很願意盡力的幫忙店裡的生意，並期待在夜間收拾完店面後，可以和媽媽聊聊天……。」
阿志媽媽大聲的回應：
「應該是他適應我們，不是我們適應他....」。
之後阿志媽媽又開始說著他的不是，如何頂撞、講不聽、愛穿奇裝異服、內褲露出來、流鼻涕衣服還穿這麼少、講髒話......。
阿志媽媽指責的言語中除了生氣外，更有份著急、無力與無奈......，繁重的生意、家務、幼小子女、公婆、先生的感受......，這些沉重的包袱似乎讓阿志媽媽無法再照顧一直流浪在外，由社會局安置的阿志了。
記憶中的媽媽成了過去式
回程的火車上，阿志從口袋掏出五百元，是臨走前媽媽偷偷塞給他的。
敏感又渴望被關心的阿志訴說著記憶中溫柔的媽媽似乎成了過去式了，他不曉得媽媽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突然，他下定決心似的，告訴我：
「老師，我過年時會回媽媽家幫忙、盡量做，但國中畢業後，我想獨立了，在外租房子、工作，因為我回媽媽家一定會和我媽媽吵架，我不想這樣」。
「老師，請你告訴我媽媽我有空還是會回去看他們的」。
~~
捷運車裡跳躍輕鬆的笑聲依在，火車上一顆正年輕的心，正開始思索著自己未來所要建構獨立的家。
~~
每次想到阿志，這首歌就浮現
潘美辰《我想有個家》作詞：潘美辰 作曲：潘美辰我想要有個家 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
在我疲倦的時候 我會想到它
我想要有個家 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在我受驚嚇的時候 我才不會害怕
誰不會想要家 可是就有人沒有它
臉上留著眼淚 只能自己輕輕擦
我好羨慕他 受傷後可以回家~~
而我只能孤單的孤單的尋找我的家
雖然我不曾 有溫暖的家
但是我一樣 漸漸地長大
只要心中充滿愛 就會被關懷
無法埋怨誰 一切只能靠自己
雖然~~你有家甚麼也不缺~~為何看不見~你露出笑臉~~
永遠都說沒有愛 整天不回家
相同的年紀 不同的心靈
讓我~~擁有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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