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伏在主人胸前,雙頰還掛著淚痕,但眼前人的心跳聲彷彿有安神的魔力,我們就這麼靜靜地共享情緒釋放後的時刻。
主人見我平復了許多,一邊檢查我的傷勢一邊說道:「妳比我想得還要耐打呢,以初次實踐來說這樣很不容易。我本來是要打到妳哭為止的。」我頓時一顫,隨後又感到心頭一暖——這場實踐止於雙方身心的極限,就是那個時刻,我們能感受到何謂一起面對。「是嗎?很疼的。」蹭了蹭她的肩頭,小狗楚楚可憐的撒嬌,無聲地索取更多摸摸。「會疼就好。」話語看似無情,游移的手卻在頭頂多停留了一下,掩藏不住內心的憐惜。指縫間髮絲溜過,掌心轉移到臀部,啪地一下重重落在滿布傷痕的臀峰。
「去放水吧,我要泡澡。」
準備起身,轉過頭時身後的聲音再度傳來。「我讓妳起來了嗎?下去。」小狗倉皇地四肢著地,這才想起進門後主人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今晚姿勢不准高過主人的腰部。「不是這樣,」她拿起藤條充當教鞭,輕敲了小狗的背部、膝窩、然後是小腿,「先像伏地挺身一樣,膝蓋離地,然後微彎。」「對,很好,現在妳可以去浴室了。」
光是來回浴室與床沿的這段距離,就已經讓第一次爬行的小狗倍感艱難。
當時體能訓練不足,核心肌群也不夠有力,這樣的姿勢走個一兩趟就氣喘吁吁。
浴缸裡,水氣氤氳,經過方才的體力與心靈勞動,一人一狗都累得不輕,但聊天的興致未減,我們一邊泡澡消除疲勞,一邊談著過去與未來。
服侍主人吹好頭髮,也將自己打理整齊後,小狗重新跪到主人腳邊,而主人忙碌地敲打著鍵盤。「去拿皮帶過來。」她的視線一落在小狗空蕩蕩的脖子上,小狗立刻明白。(這次終於沒有會錯意啦。)回憶剛才被教導的標準姿勢,小狗指揮著自己的四肢,伏地,塌腰,屈膝,想像著主人的藤條滑過身體的每個部分,引導他們到達正確的位置,然後移動。
每爬行一步,都能感受到臀腿間腫塊傳來的疼痛,與傷痕鮮明的紅色一樣,無不在提醒我,是剛被主人教訓完的小狗。
當小狗拿來自己的黑色皮帶,主人卻沒有馬上接過,只得認份地高舉著雙手呈上,等待發落。我享受這樣世界裡只有主人的時間,全身心做主人的乖小狗。
小狗目不轉睛地盯著主人的動作,不查一絲停止的跡象,可手臂越來越痠,舉著皮帶的高度也不自覺下降。「舉高。」她厲聲道。本以為主人的注意力完全在四方的螢幕上,自己則落在範圍之外,然而一旦小狗稍有鬆懈,主人馬上就能發現。深吸了口氣再度奮力高舉過頭,連呼吸都在發顫,堅持下去,我告訴自己。
大概是面部表情過於猙獰,小狗成功吸引了主人的注意,她壞笑著,看上去心情非常好:「很痠嗎?」「是。」「但我喜歡,舉好。」
又過了片刻:「小狗喜歡嗎?」「小狗喜歡為主人忍耐。」這是真心的,但雙手抖得不停也不是假的。一次又一次地努力讓自己重新舉到相同高度,眼看就快撐不下去了(至少當時我是這麼認為的),主人終於解救了小狗,取走手上的皮帶,替小狗繫到脖子上。
有了項圈的狗狗,又是生龍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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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腳凳的時候,主人持續在工作,狗狗則是雀躍的跪伏在地,似乎是有些過於興奮,以致於屁股被踹了一下的時候,忍不住驚叫出聲,身體也向前一晃。
「啊!」好痛,彷彿聽到臀部的腫塊在哀嚎。「幹嘛,回去(原本的姿勢)。不能踢踢我的小狗嗎?」「可以可以,主人想要做什麼都可以。」「嗯。」然後就是一陣玩弄伺候,但小狗必須稱職的做好腳凳,努力保持不動、不出聲。
這樣的時刻裡,最喜歡主人踩著小狗的頭,用腳底摩挲著頭髮,時而不輕不重地踏著,好像能從細微的動作變化讀出主人的興致不錯,而我就是一把好用的腳凳,為主人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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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小狗的練習,當然少不了進食。泡澡時點的外賣剛好送達,由小狗張羅完桌子後,等待主人享用。那麼小狗呢?主人朝腳邊的地上放了餐盒的蓋子,上面放著一塊淋著煉乳的銀絲卷。
「吃吧。」「是,謝謝主人。」
小狗跪在枕頭上,俯身靠近,酥炸的香氣伴隨甜甜的奶香味撲面而來。
起初,不想吃得太狼狽,試圖用門牙與舌頭代替雙手的功能,吃得非常非常慢。小狗一口咬下,雖然稍微冷掉,卻不影響在口中瀰漫開來的香味,表皮甚至還保有些許酥脆的口感,吃貨小狗的幸福就是這麼簡單。
然而小狗嘴邊還是沾上了煉乳,無奈地抬頭望向主人,主人回以笑容問道「好吃嗎?」「好吃!冷掉也好吃嗷!」聽到自家寵物吃得開心,她笑得更好看了。(又或是看我吃得髒兮兮的才笑ㄉ狗勾也不機道喇)
後來小狗仍然努力牙齒舌頭並用,卻已無法顧及吃相,以各種角度在清空盤子裡的食物。吃得之認真,完全醉心於銀絲卷的美味,同時專注與它——或說與自己的牙口——奮鬥。我深深感受到自己是一隻小狗,並且是被主人寵愛著,有好吃食物的狗。從此,我愛上了以小狗的姿態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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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時光,則是在桌子底下度過的。自從上次在 Qtime 與主人談到小狗適合待在桌子下的狹小空間後,便時常會有這樣的幻想,如今終於實現。
小狗喜悅地鑽到主人腳邊,不料主人一腳踩住小狗的背,示意小狗腳凳的跪伏姿勢。小狗思考了0.05秒後,開始使出撒嬌技能:先是用臉頰蹭著她的大腿,又用頭也蹭了蹭,再趴在她的腿間,輕聲請求:「主人~小狗想待在這裡~」
當時或許是有些疲倦,抑或是單純想當隻寵物而非腳凳,鼓氣勇氣提出了這樣的請求,絲毫沒有想過主人會如此爽快地一口答應。小狗就這麼靜靜地待在主人腿間—當然還是乖乖地以跪姿待著,等待主人寫完字,然後到床上準備就寢。
這晚就這麼結束了——才沒有。
正當小狗快樂地趴到床上打滾,睡意稍稍襲來之時,主人命令小狗拿來皮拍與貓拍。
稍早的實踐裡已經見識過貓拍了,皮拍卻是第一次見。它是美麗的酒紅色,真皮的氣味嬌貴美豔而迷人。抽打在背上的時候很舒服,聲音也很俐落,力道並不重,痛感比較淺層但溫潤,像身穿燕尾服的紳士,沉穩而圓滑。
不過,當它惡趣味地打在臀部的腫塊上時,一切風雲變色,好痛好刺一點都不溫柔!
「是舒服的吧?怎麼叫成這樣?」
「嗚嗚打在沒有傷的地方才是舒服的⋯⋯」
「明明就是舒服的。」
想當然爾,紅色皮拍還是繼續落在我火紅的屁股上,真不知道是哪個更紅。
這時的我大概沒有想到,貓拍與皮拍在日後會成為小狗最喜歡的工具吧。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