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漣疏雨

更新於 2023/02/15閱讀時間約 42 分鐘
我是修仙文裏的清冷反派師姐。
好消息,在女主就要打開封印放出魔修的時候我覺醒了。
壞消息,魔修就是我親手封印的。
他出來了,並對我進行一系列瘋批操作。
1
「師姐,拋開事實不談,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蘇九纓倔強地看着我:
「更何況人人生而平等,你別以爲我們叫你一聲『師姐』,你就有資格罵我們!」
我無言地看着她,心裏毫無波瀾,甚至有些無語,皺起眉頭:
「錯便是錯,對便是對。我已然提醒阻攔過,你們一意孤行,如今有弟子受傷,被訓誡也是應該的。」
覺醒對我來說沒什麼影響,不過是解了困擾我多年的疑惑罷了。
蘇九纓來到仙門三年,處處宣揚人人平等。便是有師弟師妹犯了錯,被罰跪訓誡幾句,她也要趕着求情。有事無事就愛去救身世悽慘的陌生男子,好幾次差點沒被假裝的魔修叉死。
但她運氣一向很好,好到我認爲只要她用心修道,定能順風順水,直達仙境。
可她並沒把心思放在修道上。
蒙她求情的人感激她,遭怨恨的卻是我這個傳話的大師姐。她胡亂救人,引魔修入仙門,最後卻是我收拾爛攤子,被罰戒鞭三十,皮開肉綻。
只因我作爲師姐未能及時勸告。
我不明白爲何師尊變得如此偏心,但我聽勸。他讓我勸蘇九纓,我勸了。可惜後者不聽,一意孤行,在祕境之中亂竄,害得好幾個弟子受了重傷。
我不過說了幾句,她便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樣。
「那你爲何不多勸幾遍?若是你能多勸幾遍,師弟們就不會受傷了!」
蘇九纓責備地看着我,就連跟着的弟子瞧着我也好像瞧着殺父仇人一般。
彷彿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可是,我是來修仙的,不是來做孃的,有什麼義務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們?
我張了張口,一串含媽量極高的問候不知當不當講,但爲了不折損自己辛辛苦苦修來的功德,還是面無表情地回答:
「哦。」
2
許是我的態度太冷淡,蘇九纓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
「蘇師妹你別說了,人家是大師姐,自然瞧不起我們。這件事怨不得你,你也不必內疚。」受傷的弟子負氣地開口。
他是我的三師弟路風,剛到仙門無依無靠又毫無背景,永遠被排擠在外。
後來他在我洞府前跪了一天一夜,我中斷了打坐。從那以後,只要我在的地方永遠有他,他這纔在仙門站穩腳跟。
如今,他瞧着我的目光防備如仇人。
「對啊,蘇師姐,要錯也不是你的錯,要不是某些人不多加勸阻,我們怎麼會受傷?」
「一人做事一人當,大家別那麼說師姐,我絕不推卸責任!」
蘇九纓上前一步,精緻的臉蛋上滿是堅韌,讓人愛憐。
「她是大師姐,保護師弟師妹本來就是她應該做的,有什麼不可說的?」
路風大聲地陰陽怪氣。
邊上的其他人也不指名道姓地夾槍帶棒。
每次都這樣。
我淡然地看着這些人。每次她都說她做的事她承擔,光明磊落,可每次被指摘的都是我。
這就是女主嗎?
我眼中多了一絲冷意。
「既然師妹都這麼說了,那我便勸誡一二吧。」
「這祕境,去不得。」
話音落地,蘇九纓臉色變了:「不行!」
她激動地開口:「祕境之中靈氣充裕,可見裏面一定有寶物。我們九死一生纔到了這兒,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路風也冷聲:「大師姐,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祕境之中兇險異常,恐有兇獸,殺人不眨眼。」
畢竟當初就是我親手封上的祕境,沒有人比我更能明白,裏面到底封印了什麼怪物。
哪怕是隔着封印,我都能感受到那股子陰冷的氣息。
「一派胡言,我看你是嫉妒九纓師妹找到了祕境,心生嫉妒想要我們放棄自己留下來獨吞吧?」
路風急了。
我一向放得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眼皮都不帶抬一下:
「師弟若是不信便去就是,只不過到時出了什麼意外,別又怪我這個師姐沒勸告就好。」
我掃了所有人一眼:「其他人亦然。」
他們怕我,但是又不喜歡我。
他們喜歡蘇九纓,所以他們看向蘇九纓。只要她一句話,我之前說的一切都是廢渣。
蘇九纓臉色沉沉,咬了咬下脣:「去!」
一錘定音。
我看着這羣白癡走向祕境門口,收拾收拾轉身就提着劍跑路!
笑死,要是我沒記錯,這裏蘇九纓的確在祕境裏得到了寶貝,那就是遇見了男二,被封印在祕境中十年的魔修。
魔修暴戾,差點殺了好幾個弟子。可蘇九纓這個女主卻只看見魔修痛苦猩紅的眼,上前去抱住了他。不給同伴報仇就算了,還用愛感化了魔修。
從此,她俘獲了偏執男二的心。
好巧不巧,封印魔修的人就是我。
那時他還是我的師弟,我親手封印的。封印的最後一刻,他血紅色的眼死死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開口:
「師姐,若是我有機會出去,我一定會殺了你。」
3
他的確殺了我,原書裏我就是個小炮灰,最後死無全屍。
動手的不知道是誰,但是細數,也就只有他有這個本事了。
我不願重蹈覆轍,更不想去救一羣煞筆,所以準備遠遠躲開。到時候回了仙門,他又能奈我何?
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還沒走幾步,蘇九纓幾人就求財心切。
蘇九纓更是拿出了師尊給她保命的法器,硬生生    把封印震碎了!
霎時間天地變色,周圍靈氣湧動,巨大的吸力把所有人都吸了進去。我躲閃不及,一眨眼便栽倒在地,被巨大的靈氣震得心神不穩,吐了一口鮮血,渾身修爲竟堵在了一起。
「快殺了他!有魔修!」
「他發狂了,蘇師妹,還不快用師尊的法器啊!」
「我、我……他也是人,人人平等,我不能,我下不去手……」蘇九纓顫抖着拿着法器,楚楚可憐地呢喃。
路風幾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以前有我罩着,他當然不知道戰場之上還會有這種聖母,只覺得蘇九纓心善不似我出手毒蠍。如今這副心善落在他的頭上,他不知道是何種滋味。
無奈場面混亂,他只能撐着,不過一會兒就傳來一聲驚呼。
「路師兄!路師兄    受了重傷!」
慌亂的聲音讓我睜開眼,卻是在一個角落之中被巨石遮住了身影。不遠處一個黑袍長髮的魔修殺伐果斷,舞動劍之間,露出長髮下驚爲天人的臉。他渾身的皮膚蒼白無比,猩紅的眼睛帶着無盡的痛苦,眼角一抹緋紅,勾人無比,如同毒蛇。
蘇九纓嚥了咽口水。
彷彿沒聽見路風的慘叫,她慢慢地走上前:
「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好可憐,放心吧,這兒沒人能欺負你了。」
她的聲音溫柔好聽,像是春日裏的細雨溫潤人心。秦臣動作停了下來,黑色的眼珠轉動,有些迷茫地盯着她。
像是放下了防備。
只有我知道,蘇九纓這個女主,好似要倒黴了。
下一秒,蘇九纓的笑容果然止住。一隻手死死地捏着她的脖子,直挺挺地提了起來,這個舉動和提一條狗沒什麼區別。
蘇九纓費力地掙扎,秦臣卻低低的笑了:
「蠢笨如豬。」
說罷直接將她甩了出去,硬生生地砸在石壁上!
蘇九纓瞬間暈死過去。
祕境裏燈光晦暗,原本哀嚎的仙門弟子也被方纔的一陣靈氣外泄震暈了過去。
我心中大駭,竟不知秦臣入魔之後居然修爲大增。
我不是他的對手,那便只能逃。
「逃?師姐,你又能逃得到哪兒去?」
像是能聽到我的心聲一般,秦臣嘶啞的聲音響起。我只覺耳邊溫熱,手中的劍立馬朝外揮去!
秦臣從容躲開。多年不見,我幾乎不敢承認眼前這個滿是戾氣的人會是當初追着我叫「師姐」的少年。
是了,當初秦臣不過是個黏人的小少年,明明是個小霸王,一惹是生非,卻總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到我跟前,清朗的聲音叫着:「師姐。」
如今時過境遷,我和他早就是生死之敵。
他恨不得殺死我。
我必須逃。
祕境裏我掙扎着往前爬,一隻蒼白而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我的腳踝,將我拽入黑暗之中……
「師姐……」
偏執的聲音發出一聲嘆息。
帶着無盡的恨意和怨念。
我眼前一黑,心裏卻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
4
祕境之中陰暗難見光,我醒來的時候猛地縮了縮,欲拔劍而起,卻發現體內靈氣匱乏,想來堵塞的靈氣還未恢復如常。
且被安置在一塊石牀之上,我冷然:
「秦臣。」
他離我很近,幾乎是面對着面,我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陰冷的氣息。這個姿勢格外的怪異,那雙血紅的眼睛轉動,見到我,彎了彎嘴角,語氣旖旎:
「師姐,你好香啊。」
我一生循規蹈矩,自幼便被教導自持穩重,便是以往他對我也注意身份,如今這話卻說得格外放浪,我低吼:
「放肆!」
「秦臣,是誰教你的這些不顧禮法的話!」
「誰?」
秦臣笑了:「師姐莫不是忘了,我被封印在這祕境之中十年,連一隻活物都沒有,誰能教我?」
「不過我也得感謝師姐。」
「什麼意思?」
我只覺他腦袋不好使,他不該是恨我嗎?
秦臣擁了上來,修長的指尖頓了頓,還是落在了我的臉上。我並沒注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但冰冷的觸感瞬間讓我渾身僵硬了下來。
「若不是師姐把我封印在這兒,我又如何會知道,當初師姐教我的禮義廉恥,也不過是一堆廢話而已。我那麼聽話,師姐還不是把我推開了?哪裏像現在,只要我夠無恥,想要做什麼,師姐又能怎麼樣呢?」
嘶啞的聲音彷彿帶着魔力,他的手點過我的眉眼,舉止可謂大不敬。
我驟然明白什麼,心中的怒氣湧起,用盡力氣將他推開,原本整齊的衣襟也凌亂了些許,露出領口下一小片雪白的肌膚。
因爲生氣,我冷淡的臉上也紅了起來,怒極:
「畜牲,我可是你師姐!」
我倒不以爲他是真的喜歡我,不過是換個法子折辱我罷了。
我索性直截了當:「秦臣,你若是真的對我封印你的事耿耿於懷,大可拔刀,與我對戰一場便是。生死有命,你殺了我也可解恨。」
他沒防備地被我推到了一遍,聽見我的話,也燃起了怒氣。抬頭卻只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怒氣消散,閃躲地移開目光,聲音分不出喜怒:
「恨,當然恨。」
一件黑袍落在我的肩上,寬大的衣身將我籠罩得嚴嚴實實。
  「不過,讓你這麼早死了豈不是不值?師姐,你可要好好活着,別被凍死,不然我如何折磨你復仇?」
他說罷負氣離開,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看見他耳朵全紅了。
模樣有些滑稽。
我深吸一口氣,試着運功將堵塞的靈氣推開。
卻發現毫無作用,不禁產生幾分無力。
按照原著劇情,秦臣如今應該會和蘇九纓見面。他無情無心,卻還是被蘇九纓的堅強不息的性格打動,逐漸    敞開心扉。
這是好事,至少我有時間逃。但如今靈氣不足,出去都是一件難事。
 不過到底還是要試試。
我仔細聽了聽,確定無人之後,披上黑袍朝着秦臣離開的出口走了過去。
祕境幽冷,處處透露着詭異。
但蘇九纓誤打誤撞破了祕境的封印,出口倒是好找得多。
5
「咔」
我突然聽見了什麼聲音,仿若哀嚎。
還沒加快腳步跑路,就聽見一聲急切的聲音:「疏雨……大師姐!」
我驀然回頭,看見角落裏伸出一隻滿是血跡的手,路風急切地叫着:「大師姐、師姐,救我!」
他的手幾乎折斷,渾身上下都是傷。倒不是秦臣殘暴,而是蘇九纓用法器的時候根本把握不住力道,這才導致了他也被炸得不輕。
我默了默,走上前,低頭看着他那張渴求的臉。
他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畢竟自從蘇九纓來了之後,他越加拿起了三師兄的架子,對我毫無對師姐的敬意。
故而他結結巴巴:「師姐,之前都是我的錯,沒聽師姐勸阻,還望師姐不計前嫌……」
和最開始見我時一般無二,可憐巴巴。
我問:「你可有之後的打算。」
他以爲我答應了,立刻高興地道:「師姐,你我既然獲救,接下來自然是要去救小師妹。小師妹她膽子小,要是被嚇到怎麼辦……」
果然。
我眯起眼,狗改不了喫屎。
我索性一步一步地倒退。
路風詫異:「師姐?」
我冷然,用他能聽清楚的聲音:
「不行,我不能先救你。」
「爲什麼!!」他的臉色閃過一絲猙獰。
我理直氣壯:「小師妹還沒找到,我若救你,定然要浪費不少時間。師弟,小師妹膽子最小了,要是她嚇壞了怎麼辦?你如何能這麼自私?你就不能爲小師妹想想嗎?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一招道德綁架,把路風說得硬生生地憋紅了臉。
他想要反駁卻不知如何開口,畢竟這些都是他以前對我說過的。
他想要掙扎:「可我的手都折了,要是不及時救治會廢掉的!」
「路師弟!」
我的聲音拔高:「這怎麼能和小師妹比?」
「你只是失去一隻手而已,小師妹可是被嚇壞了啊!」
路風震驚了,目瞪口呆。
我甩袖而去:「你且在這兒等着,我先去找師妹了!」纔怪。
蘇九纓現在可是在和秦臣談情說愛呢。
這個時候不逃,更待何時?
6
可我才走出幾步,就啞住了。
因爲在我不遠處,秦臣就站在那兒。蘇九纓臉腫了大半,站在他的身後,想是聽到了我剛纔的話,並且當真了,急忙開口:
「師姐救我!」
我:「……」
「師姐。」
秦臣一步一步地走上前。
一雙狹長的眼瞥向角落裏的路風:
「我在這祕境之中十年,日日都在想着師姐,不想師姐已經有別的師弟了……」
我皺眉:「師尊收的徒弟,自然都是我的師弟師妹。」
這個輩分並沒有什麼問題。
他又莫名其妙地生氣什麼?
奇怪。
可身後的路風彷彿有人撐腰:「魔修,你休要亂叫,這是我仙門大師姐。你最好快快求饒,不然我師姐定要你好看!你說是吧師姐?」
蘇九纓恨不得把頭點成來福線,滿懷希冀地叫:「師姐。」
秦臣冷笑一聲,手落在我的頸間,冰冷刺骨:「呵。」
靈氣堵塞如同廢材的我:「……」
7
造孽。
我頭皮發麻。
8
我是師尊的第一個徒弟。師尊爲人刻板,清冷孤傲,常常不見蹤跡,我是被他從血泊裏扒拉出來的。
他說我和他有一段師徒之緣,從此我便是他的徒弟。
可我看得出來,他並不喜歡我的。之所以收我爲徒,不過是因爲這段緣分是命中註定,他不好逆天而行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親眼看見了我如何將一家滅門。
第一次見到他,我正被家中小姐踩在腳底下,臉上一個大大的鞋印,只因我在宴會中被她的心上人看了一眼。
她捏着我的下巴,讓我看清楚。我的父親被綁着,火中燒紅的鐵烙一遍一遍地按在他的臉上和身上,直到他斷氣。
我的母親被人從病榻上拖了下來。員外爲了讓自己的女兒消氣,便讓她拿着金釵在我孃的臉上狠狠地劃了幾個口子,她的慘叫聲響徹院落。
小姐居高臨下地對我說:「奴才便是奴才,我若是不高興,你們就是我隨意取樂的狗。」
我被綁在那兒,被所有人唾棄,看着父親母親的屍體漸漸腐爛,滿是蛆蟲,我沒哭。
直到有一天,我瞧見不遠處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淡漠地看着我。聽說,那是員外的貴客。
第二天晚上,我在那家人的水缸裏下了迷藥,彆着一把生鏽的鐵刀,看着熟睡的員外,眼睛眨也不眨地將刀貫穿他的喉嚨。血濺在我的臉上,溫熱的液體讓我渾身發抖。
可這只是開始,接下來是第二個、第三個……
大小姐哭着哀求我,讓我放過她,我就把她拖到那些屍體的面前。她從小嬌生慣養,如何見過,活活被嚇死了過去。
等我被發現時,官府的人幾乎快要把我打死。他們說我是怪物、惡鬼,死有餘辜,不明白師尊爲何要認這麼一個惡魔做徒弟。
就連師尊身邊的人也跟着勸。他皺起眉頭,恰好與我對視。我只見那一身月牙白袍,如同天邊之月。
他說:「往事已過,以德報怨纔是正道。」
我沒說話,他當我是默認,不喜不願地收我爲徒。
我心裏想:
放屁。
9
仙山夜裏狂風呼嘯,如同冤魂在側。我終究沒讓師尊改變想法,因爲這些年我做事手起刀落,無情無義。
他越加厭惡。
唯一改變的是,我有了師弟。
少年稚氣,比我小五歲,是被魔修屠殺的幾百村落中唯一的倖存者。
瘦弱無辜,甚至不會說話。
師尊收他不過是爲了顯示仙門的慈悲,轉頭就扔給我。他倒不煩人,只喜歡寸步不離地跟着我。
我並不在意,在他驚恐的眼中一劍貫穿魔修的心口,徒手將其體內的內丹抓了出來,冷冷地看向他。
後者一個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地。
呵,膽小鬼。
我將血淋淋的內丹惡作劇般    扔到他的懷裏,勾出一個笑,低下頭,眯起眼睛:
「小師弟,見面禮。」
說完又恢復以往清冷孤傲的模樣。
御劍而起。
我是個認死理的人。師尊不喜歡我,恰好,我不喜歡他新收的徒弟。但既然他開口讓我照顧他,我也不會陽奉陰違。
只不過別人欺負我可管不着了。
我將手中的喫食遞給他,他笑得像個傻子。
我故而面露不悅:「醜死了。」
他不笑了,一雙漂亮的眼睛馬上露出幾分水汽。
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
我皺眉:「不許哭。」
那邊聳了聳肩,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我的手背上,
我:「……」
我提起他的衣領,寒氣逼人地威脅:
「小崽子,你別逼我,我超兇的。」
他眨巴着眼睛,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哇——」
我:「……」
我咬牙切齒地捂住他的嘴:「你故意的。」
我煩躁極了,不情不願地開口——想來當初師尊收我也如此不情不願:
「好了好了,你不醜行了吧?」
10
我願意給這個啞巴帶點東西(實在不願承認他是我的師弟),算是大發慈悲。
他笑得眼睛眯起,在我手上寫下字:「花。」
暴殄天物。
我可是威名遠揚的大弟子欸,能讓我答應辦一件事你知道有多難得嗎?一朵破花,呸!沒眼力見!活該師尊也記不得你了!
可我還是給他帶了,洗髓的天山梧桐。
「秦疏雨在哪兒?那個野種,說話啊!」
「死啞巴,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
「呸!和秦疏雨一樣,是個不懂哭的怪物。」
那個場面真滑稽。三個衣冠楚楚的修士,對着地上的小啞巴又打又踢。偏偏那啞巴死命抓住一個的腳踝,不哭不鬧,死死地咬住他的小腿,像是一隻可憐巴巴的哈巴狗。
我站在角落,他瞧見我時,破了的眉角紅色的血液擋住了他的視線。因爲嘴裏咬住人,只能「唔唔」的,眼裏滿是笑意,和我打招呼。
真是個蠢貨。
慘叫聲響起,被指劍刺入大腿的修士恐懼地看着我。
我腰間的劍出鞘,冷笑着看着幾人:
「我來找我的師弟。」
「誰給你們的膽子動我的師弟?」
11
夕陽西下,我擦着手中的劍,白色的手帕染成血紅,他傻笑着坐在我的身側。
我不禁又煩了,將花扔在他懷裏,語氣不善:「沒出息!」
我但願他讓我帶一把刀!
我定然會給他找一把削鐵如泥的刀!
花有什麼用?
有人抓住了我的衣袖。
我回頭。
卻見少年踮起腳尖,隨即耳畔多了一縷芬芳。
天山梧桐,自然香氣怡人。
他低下頭,在我的手心一字一句地寫下:
「師姐比那些仙子戴得都漂亮。」
「師姐不喜歡我。」
我喫驚地抬起頭。
因爲這句話,是他親口說的。
聲音生澀,像是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原來他不是啞巴啊?
他認真地看着我,臉色帶着濃濃的悲傷,額頭上的傷依舊滑稽,輕輕地叫:
「師姐……」
我服了。
我就沒見過這樣的人。
怎麼趕都趕不走,也不會看人臉色。回頭看一眼自欺欺人地躲在樹後,發現不看他了他又跟着。
我恨鐵不成鋼。
捏了捏他的耳朵,內心無力又心服口服地開口:
「秦臣,你就是我祖宗。」
他愣了愣,歪了歪腦袋,認真地開口:
「師姐,我是你師弟。」
「別說話了!」
我捂住他的嘴:
「從今往後,我再也不丟下你了。」
他掙脫開我的手:
「要是食言呢?」
我自得:「我從不食言。」
「若是食言,你只管處置便是。」
11
記憶回籠,我後知後覺,今時不同往日。
看着對面怨恨快化爲實質的秦臣。
笑死,我自然是要跑。
莫非還要真跟秦臣鬥個你死我活,救兩個蠢貨不成?
我的速度極快,在幾人的意料之外。秦臣目光一暗,呼嘯的風如刀片,祕境的出口就在眼前。
我拔劍而起,硬生生地在狂風之間撕開一個口子!
出口就在眼前。
我不得不承認,我騙了他。
我的修爲早就恢復,之前不過是障眼法而已,爲的就是逃跑萬無一失。
出口一開,氣流湧動,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秦臣猛地朝着我伸出手,卻只抓住了那件黑袍。他的眼眶微紅,眼裏滿是悲哀和怨恨:
「師姐,你總是這樣。」
「你總是把我丟下。」
「你食言了。」
像是一條毒蛇出洞,猩紅的蛇信子吐了出來,帶着隱祕的興奮。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要幹嘛?……
12
我沒來得及細想,已經出現在祕境之外。周圍一片寂靜,隱隱還有野獸的叫聲,好似之前都不過是幻境。
我不禁鬆了一口氣。
秦臣的性子越發古怪,現在已然衝破了封印,按照劇情,他和蘇九纓多少要來一番愛恨糾葛。只希望他能好自爲之,別真的做個舔狗。
不過我這個炮灰可不能坐以待斃。我拔出劍,眼睛眨也不眨地朝着自己的手臂劃上幾劍,鮮血直流。
我朝着仙門的方向御劍而起。
  不過片刻,原本緊閉的祕境裏走出來一個黑色的人影。
  烈陽照在他的臉上,讓原本蒼白的皮膚幾乎透明。
  他低下頭,黑色的長髮低垂在地上打卷,染上了地面新鮮的血液。修長的手指輕輕摸了摸樹葉上的血液,豔紅的顏色讓他的指尖也變得妖冶。
   他舔舐着指尖的血液,眼睛瞬間化爲血紅。
看向我消失的地方。
「師姐……」
   13
我是在山門口被發現的,滿身傷痕,重傷昏迷。
發現我的弟子見我奄奄一息,連忙通知了師尊。那個高挑素白的身影靠近,卻並未擔心我,而是着急地問:
「九纓呢?!你如何能一人回來?不是讓你照顧好九纓的嗎?」
我喫力地張了張口:
「師尊,弟子無能,九死一生才趕回來,求師尊快去救師妹……」
「九纓在哪兒?」師尊焦急。
我也焦急:
「師妹就在……就在……」
頭一歪,昏死過去。
師尊:「……」
可笑,想救你自己去找啊,我告訴你我是你孫子。
14
我的師尊最是不喜歡我,我都可以想象他現在恨不得滅了我的心情。卻實是心繫蘇九纓,轉身去找人了。
是了,我可沒忘記這本書的男主是他呢。
我被其他人救回仙門,好喫好喝地伺候着。
我對仙門之中的事撒手不管。那些長老巴不得我放權,噓寒問暖地沒差把我當祖宗。
等蘇九纓等人被師尊救回來時,我身上的膘也養得差不多了,卻並不準備下牀,點了四個往日裏沒少說我壞話的弟子。
在他們一副喫了屎的表情中,我被他們抬上大殿。
隱隱之中我好像聽到了一陣似有似無的笑聲。
我回頭,房間之中空無一人。
錯覺?
大殿裏仙門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了。師尊高高在上地坐在主座,蘇九纓一身衣裳破破爛爛,臉上的腫消了一些,卻也難掩狼狽的模樣。
路風幾個倒是更慘了。
斷胳膊斷腿的,嘖,真慘。
我一被抬進來,周圍瞬間安靜了。
我倒沒什麼想法,依舊是清冷蒼白的模樣,冷淡的眼裏流露出幾分關心:
「師妹,太好了,你沒事。」
路風見我越過他,臉色難看了一分。
畢竟以前我總是把蘇九纓當外人,對他總是有些特殊的,如今這份特殊換成別人了。
「你別碰我!」
蘇九纓一把打開我的手,眼中滿是憤怒:
「師姐,我一直把你當姐姐,沒想到你居然丟下我們跑了。若不是師尊,我們早就死在那兒了!人人生而平等,師姐你爲何把我們的命視若草芥?」
我沒說話,靜靜地看着她。周圍安靜得可怕,師尊冷眼看着我。
倒是一旁得了權的長老不好意思地開口提醒:
「九纓,其實這也不怪疏雨。她不僅沒丟下你們,還拼着最後一絲力氣來仙門求助,不然仙尊也不會那麼快去救你們啊。」
蘇九纓:「……」
她臉色一白,倔強地開口:
「我看見那魔修叫她師姐。」
年老的仙門之人都知道當初我大義滅親之事,故而聽此更爲我冤枉:
「那魔修原本潛伏在仙門,被疏雨和仙尊封在那兒的。」
「……」
蘇九纓不說話了,憋着一口氣,她從未如在祕境之中那般狼狽過,小聲嘀咕:
「自己師弟也封,那魔修心裏還是善良的,爲什麼不好好用愛感化?真冷血。」
說話的長老一時間也被這個聖母說得啞口無語,無法用正常人的智商和智障辯解。
一旁的師尊突然開口:
「秦疏雨。」
我的正色,假意艱難地半跪在地。
「弟子在。」
話音落下,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我的臉火辣辣地疼。
後背驟然陰冷。
師尊的聲音冷漠威嚴,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開口:
「作爲領隊之人,明知那兒不能去還帶着弟子前往,如今死傷慘重,到現在還嘴硬。九纓還小,你和她計較幹什麼?她是因爲你的失誤受傷。你果然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罰禁閉三日。」
果斷威嚴,不容一絲辯解。
路風想要說什麼,到底不敢,蘇九纓也臉紅得厲害。
他說我計較,可我來才說過一句話。他說我明知故犯,可是蘇九纓不聽勸,執意要去的。但就算如此又怎麼樣?還是我的錯。
我早就料到了。
以前也是這樣,蘇九纓做什麼都是對的,做錯了就是我的錯。
他最後冷聲莫名地說了一句:
「秦疏雨,別忘了當初你怎麼求我的。」
嘴角溢出鮮血,我低垂着頭,牽扯出一個笑,看着師尊高高在上離開的背影。
師尊想要我給蘇九纓當替罪羊,師尊想要我付出還無怨無悔。
可是師尊,我可沒同意哦。
「師、師姐……」
路風欲言又止地想要上前扶我。
蘇九纓拉不下臉,和師尊一起離開,背影如同天作之合。
「師、師姐……你笑什麼?」
「師徒戀。」
我冷笑,毫不留戀地轉身:
「真是大逆不道啊。」
15
左右他身爲我師尊並未對我有過任何教導,這一巴掌,夠還他的情分了。
   這個仙門在很多年前就沒有我留戀的人了,如今早該走了。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夜裏峯頂狂風呼嘯。住在這樣的地方,可見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我要離開這裏,繼續修行。
這仙,我升定了。
  那些破爛愛情,都給我滾。
可打開門,入眼一片漆黑。
我的臉色立馬冷了起來:
「什麼人?滾出來!」
靈氣化爲實質,片刻之後化爲烏有。
一隻手落在我微微紅腫的側臉,細細摩挲。
「師姐,我回來了。」
彷彿故人時隔多年,再次相見。
我情緒上湧,眼睛有些溼潤。
轉頭就被綁在榻上。
「……」
藉着月光,秦臣那張妖冶的臉格外顯眼。
  「疼嗎?」
他問。
  我皺眉:「如今你身上仙氣已散,徹底成爲魔修,還不快快滾回魔界窩着,來這裏找死。」
他沒理會我,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臉。
「師姐,這麼多年過去,你依舊喜歡訓斥我。可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好燙。」
他的指尖從我的臉離開。
就在我覺得他會不會也在另外一邊扇一巴掌時,他突然湊上前,靠在我的肩頭。
  冰冷的臉部皮膚碰到我的側臉,吸收着我的熱度,我倒吸一口涼氣:
 「秦臣,你瘋了吧?」
「師姐,我早就瘋了。」
16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秦臣根本就是瘋子,他對我的心思甚至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我甚至懷疑他就是個受虐狂,劇情全亂套了。
他把我困在峯頂,執拗地問我爲何當初我如此無情,僅僅因爲他是魔修嗎?
他一問,我就一巴掌糊在他的臉上,面無表情地回答:
「別問這些廢話,吵到我的眼睛了。」
說罷轉過身繼續盤腿修煉,雖然離不開,也不能鬆懈。
秦臣也不惱,像是一條美人蛇,無時無刻不在亂我修行。我躲不掉,掙不開,甚至會被纏得更緊。他彷彿要把我和他之間的羈絆系得更緊。
他偶然有一次消失了五日,回來臉色更白了一些,叨叨地湊過來,委屈巴巴:
「師姐,我好痛。」
我睜開眼,有些恍惚地看着這張臉,冷聲開口:
「覬覦師姐,以下犯上,秦臣,你好大的膽子。」
他把我的手放在心口,笑着開口:
「師姐挖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嗎?不過師姐,你根本捨不得殺我。」
所以他就可以肆無忌憚。
我扯起他的衣領,另外一隻手拿着三顆拇指大的丹藥往他喉嚨裏灌:
「噎死你吧。」
之後是他得意的笑聲。他變得有恃無恐。
第十五日,我這峯頂可算有人記得來了。
自從師尊命令我禁閉以來,這兒再沒出現過第三個人,可我沒想到來這兒的會是路風。
他的手腳接了回去,傷似乎好了,面上卻一臉憔悴,巴巴地看着我:「師姐。」
曾經的他不過是身世普通的弟子罷了,被孤立欺凌,唯一想到的出路就是來求我。
後來他混得如魚得水,有了依附他崇拜他的師妹,他便漸漸    覺得,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去,只要把我踩在泥裏就可以翻篇了。
可如今撞了壁,捱了耳光,他兜兜轉轉,還是隻能來找我。
他說他不是故意在師尊扇我巴掌時不給我澄清的,是他怕了。他說蘇師妹好像變了,明明之前她那麼天真無邪,明明她最是善良……
他還說,師尊前不久不知被誰傷了,兩邊臉都腫了。
我有些着急:「傷勢重嗎?」
他:「重。」
我放心了。
他說:「師姐,你能原諒我嗎?我們還能回到以前嗎?」
話音落地,屋子裏的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我無視掉這個變化,驚訝之餘回答:「不能。」
我抬手,他便跪在我的面前,一如當初他初到時懵懂聽訓。可我卻並未如當初那樣,安撫地拍着他的肩膀了,只是冷靜地開口:
「路風,不是誰變了,是你對別人來說不重要了。就好像我對你而言不重要之後,你便不會尊敬我一樣。」
他臉色微微猙獰,猛地站起來,暴露本性。也是,傲氣如他,能低微到這個地步已然是極限。我再不領情,那就是「不知好歹」。
他狠狠地看着我說:
「秦疏雨,你果然是一個冷血的怪物,你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我對你而言根本不是師弟,你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打發時間的樂趣而已!你每天都是冷冰冰地訓誡訓誡!我也是一個人啊!你爲什麼不能正眼瞧我?!」
我茫然抬起頭。
他憤憤轉身後又扭回來,似乎覺得剛纔發揮失常還想繼續: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當初幫我,是不是因爲我讓你想到了那個魔修?!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認的師弟就只有一個人!」
我面色如霜:
「只要是師尊的弟子,都是我的師弟師妹。」
他冷笑一聲,譏諷着沒說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真的很沒禮貌。
所以我拔出佩劍,寒光一閃,「咚」的一聲,路風就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門前。
他的腿被我劃了一劍。
我提醒他:
「對師姐不敬,以下犯上,罰跪兩個時辰。」
末了想了想,又說:
「下次見我,記得跪下說話。」
畢竟那個時候我就不是仙門弟子了,沒了他師姐這個身份,我就是他毫無血緣關係的祖宗。
路風的怒吼聲響徹峯頂。
17
當晚,我便收到師尊的意思。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沒責怪我,甚至居高臨下地傳了一句話:
「既然已經知道錯了,便擔起師姐的責任來。」
秦臣冷笑:「這個廢物還把你當娘使喚。」
我有些無奈,畢竟我也並不是那麼想無痛當媽的。
不過師尊這麼說的原因我也能猜到一二。他雖當了仙門掌門,但是自持高冷獨傲的形象,管理宗門這些瑣事,他當然不會屈尊去幹。所以這種活就變成了我的。
過去的多年,我一邊管理宗門一邊智鬥長老,還要苦心修煉。他幾乎就當了個門神,弟子不管,公事不管,還高高在上,指指點點,活像是一根清新脫俗的攪屎棍。
以至於秦臣對他毫無尊敬之意,根本沒把人當成過師尊。
而如今我把權放給了底下的長老。那些長老可不是好忽悠的,更不會因爲身份對他畢恭畢敬,相反沒少架空他的權利。現在他急了,聽見我處置路風之後,藉着臺階便想要我繼續當牛做馬。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他的無恥。因爲他的話裏,是蘇九纓主管,我不過是個副手。無疑是讓我幹活兒,給蘇九纓立美名。
就……智障一個。
「師姐,和我回魔族吧。」
秦臣陰惻惻地摩拳擦掌:
「你一走,我便把仙門的山頭削了,我早就想這麼幹了。」
我一向討厭他簡單粗暴地解決問題,可我這次只是低着頭沉思,眼中盡是冷酷:
「等等,不是這個時候削。」
18
「秦疏雨,九纓對管理宗門之事並不熟悉,你需要好好帶帶她。」
師尊說這話的時候,蘇九纓正天真無邪地靠在他懷裏,給他喂自己做的糕點。
知道的是師徒,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妓子與恩客。
我低着頭不去看這倆傷風敗俗的玩意兒:
「是。」
蘇九纓衝我無害一笑:
「師姐,雖然你之前害我受傷,還沒給我道歉,但是我不怪你了,接下來我們一起加油吧!」
我:「哦。」
師尊突然插了一句:「近日你可感覺到仙門有魔修闖入?」
「未曾。」
他的臉色莫名。
「秦疏雨,別忘了當初你求我的話。」
又是這句話。
19
接下來我正指導她整理卷宗時,她撇着嘴說這些都是老掉牙的整理方法,未來他們有電腦計算機可用。
「師姐,你們這些古人真笨。」
然後卷宗繼續亂着積灰。
我懲罰犯錯的師弟師妹,她立馬攔住了:
「師姐,人人生而平等,我們應該用愛感化,你這麼做真冷血。」
然後各地域送到仙門的投訴信堆滿了山頭,仙門名聲一落千丈。
我帶領人擊殺喫了不少人的魔獸時,她眼含淚水:
「它們好可憐,也是一條命啊,師姐你怎麼能下得去手?」
她說着走上前:「我知道你們內心都有脆弱的一面,我們和平相處吧……啊!」
她被一腳踹飛好遠。
回到仙門,她哭哭啼啼地跑去找師尊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受了多大委屈。
不過也不止她一個這麼認爲,那些早就被縱容得沒腦子的弟子也紛紛指責我:
「真沒用,還是師姐呢。」
「小師妹太善良了,被這麼個老陰謀鬼算計。」
「怪物一個。」
而後師尊看着梨花帶雨的蘇九纓,二話不說就要給我兩巴掌。也就是這時,外面傳來消息。
那個破出封印的魔修,被抓到了。
20
再見時我站在人羣之外,秦時被五花大綁,身上滿是血痕,那張妖冶的臉看得人驚心動魄。
  他是魔族和凡人的後裔,卻出奇地像是一個正統的魔族。
師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原本自詡高貴的人物,眼中卻閃過了仇恨。秦臣勾起嘴角:
「別來無恙。」
「拖下去,關入地牢。」
蘇九纓似乎有意要上前,咬着脣瓣。
而我冷眼旁觀。
之後不止一次,我看見蘇九纓悄悄地往地牢的方向走,出來時表情倔強,帶着女主傻白甜般清澈的愚蠢。
可笑的是,我居然是被暗暗盯着的那個。
路風怪異地問過我:
「師姐,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給他求情嗎?」
我閉上眼睛打坐:「我早就沒有師弟了。」
可是師尊,你告訴我,身爲仙尊的你,明明對蘇九纓情根深重,爲什麼對她的行爲一無所知呢?還是說,你認爲你心愛的小徒弟會永遠向着你嗎?
真是個……蠢貨。
21
事情出在半個月後。
魔族越來越猖獗,修仙界卻各自收斂手腳,深怕自己出了全力被別的宗門事後佔了便宜。可是作爲高高在上的仙人,見死不救又怎麼可能呢?
所以師尊以身作則,決定代表仙門,半個月後當着所有仙家的面,殺死入魔的徒弟,以正效尤。
我差點冷笑出聲。
他哪裏是出淤泥而不染,你看,沒有我這個趁手的武器,他不是也得爲了保住自己的權利不被那些長老慢慢架空,親自踩進這淤泥裏來嗎?
他再清冷孤傲,也免不了俗。
可他自己沒想到,就在各位仙家早就坐在高臺上準備好看戲時,他那個視若珍寶的小徒弟,一如既往地正常發揮。
——她把秦臣放跑了。
「師尊,他雖然是魔族,但是他內心很柔軟,很善良,我已經用愛感化他了,他會做個好人的,更何況人人生而平等……」
蘇九纓哭啼啼地跪在他面前,模樣可憐不已。
  他幾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仙家們就在外面,對宗門權利虎視眈眈的長老們也在外面,只等着他出一點岔子,他的權利和多年塑造的形象就會功虧一簣。
我冷着臉抹了抹眼角:「小師妹真善良,哭了哭了。」
我的聲音好像提醒着他什麼,他緩緩地回頭,和我對視上了。
這裏就三個人,現在一個是他心愛的徒弟,一個是他默默不管多年厭惡的徒弟。
他幾乎沒有猶豫,眼神一冷就張口:
「你身爲師姐,沒有看好師妹,更沒有看好地牢裏的魔族,該當何罪?秦疏雨,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師妹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嗎?」
蘇九纓沒見過他這麼生氣,害怕地閉上了嘴巴,眼淚汪汪地對上我:
「師姐,都怪我,我又害你受罰了。」
聽着好似我就該順理成章地認罪一樣。
可我只是眨巴着眼,把手中接通大殿的崑崙鏡懟在他倆的狗臉上。
對面看着的一大羣人臉色各異,我決定做一次貼心小棉襖:
「師尊說得對,都是我的錯,弟子認罰。」個屁。
蘇九纓火速被壓下去禁閉。
到頭都不敢相信疼愛她的師尊會對她這樣。
人散,他陰冷地捏着我的下巴:
「你這個怪物,當初若不是你求我,你以爲我會放過那個魔物嗎?」
我笑了起來:「所以弟子才感激師尊啊。」
「今日起,你便不是我的徒弟了。」
22
所謂的大典瞬間變成了笑話,各路仙家留宿。
明日繼續。
因爲魔物變成了我。
所謂「沒有,但是可以創造」。
夜裏秦臣高興地勾脣:「師姐,真好,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糊了他一巴掌,他立刻閉嘴,也不知是聽見我和師尊的談話,還是見我被逐出師門高興的。
不過都不重要了。
以前我想着,教訓教訓這兩個狗男女便離開,但是今日師尊竟然爲了蘇九纓要我死。
那我也不必客氣了。
我藉着秦臣的力,去了蘇九纓被關禁閉的地方——地牢。
不過卻不像我住的那一間,這一間和她的閨房全無區別。
她看看我身後的秦臣再看看我,氣極:
「你騙我!」
我不贊同地搖頭:
「師妹,你不是說過迷途知返,再晚也不遲的嗎?我也被你感化,不再看他是個魔修就排斥他了。況且,人人生而平等啊。」
秦臣狗着上前:「對啊,師姐能有如此改變全靠新師妹。」
蘇九纓:「……」
我卻彷彿看不懂她的臉色,驚訝地開口:
「師妹,你如何在此地?這兒牀甚是粗糙,你怎麼能睡得下?師尊如此狠心啊?」
蘇九纓惱怒:
「纔沒有,師尊最疼我了,他是愛我的!」
「那他爲何要當着衆人的面把你關起來了?明明你可沒做錯事呀,心善放了一個魔修有錯嗎?」
我立刻問。
蘇九纓沉默了,眼中閃過動搖。
到底她和師尊那可都是默認的心悅彼此。
於是我嘖了一聲:
「你師尊不要你了嘍……」
蘇九纓臉色難看無比,滿是崩潰:「……」
我不介意加把火:
「你若是想要證明,爲什麼不找師尊問個清楚呢?」
23
第二日,仙門的人浩浩蕩蕩地要把我押到大殿處死。路風站在人羣之中,面帶難色,猶豫地看着我。
我卻早已站了起來。
「師尊呢?」
得了權的長老接話:「疏雨啊,你這次可是真的傷了你師尊的心了。你師尊心善不忍看你慘死,所以就不來了。」
心善?不愧是我師尊,到這個時候都不忘再塑造一下完美人設。
我慘笑:
「是我辜負了師尊,我已無臉見他。不過我即將赴死,最不放心的還是小師妹。她心地善良,知道我死之後,一定會很難過,還望各位長老莫要告訴她。」
蘇九纓是女主,聽見我是對女主好,這些書中人自然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還感嘆我終於懂事了,難得寬容地問我還有什麼遺願沒有。畢竟是修仙之人,總要發揚一下人道主義精神。
我勾起嘴角:「我想最後去看一眼小師妹。」
     於是衆仙家就難得有緣地看見,那個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尊,如今正衣衫凌亂,抱着自己的女徒弟,滿口都是「我愛的人是你」。
蘇九纓感動不已:「那師尊爲何我們不能公開身份?我們的愛沒錯!」
師尊憐惜地摸着她的臉:
「你放心,這次魔族大肆進攻,我會讓那些所謂的老古板全都葬送在那兒。屆時我便是修仙界最大的王,你便是王后。」
「那……那些人發現了怎麼辦?」
「他們發現不了的。」師尊篤定:
「我連自己的大徒弟都可以殺,誰還會懷疑我?」
蘇九纓有些遲疑:
「師姐她畢竟是無辜的……」
「她如何能和你比?爲你死,是她的榮耀。」
說罷,一師一徒又不知廉恥地抱着啃。
我無視衆人憤怒驚訝的目光,面無表情地開口:
「真愛啊,我都感動哭了。」
話音落下,原本兩個抱着糾纏的人都是一愣,一回頭,便對上無數雙眼睛。
兩人:「……」
「無垢仙尊,你好毒的心!」
有大能先發制人,怒然開口。
其他的修士又如何能忍?這明明是把他們當成炮灰了!
說罷不給師尊一點機會,一擁而上。
不過無垢仙尊也不是喫素的,兩方打得天昏地暗,蘇九纓尖叫着死命抓着衣服遮住自己裸露的皮膚。
而我則冷眼看着。
手上的束縛消失,身後有人貼近:
「師姐,我們走吧。」
24
聲名在外的無垢仙尊和自己的小徒弟搞在一起了,甚至還想着把修仙界的大能全都坑死在魔族手上。
這個消息便是魔族聽了都覺得魔幻,可這偏偏就是真的。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蘇九纓和師父苟且在一起,這般罔顧人倫,註定會被萬般唾棄,這修仙界也不會再有兩人的位置。
不過這些和我沒什麼關係了。我找到一個偏遠的深山小鎮,這裏是一個修煉的好地方,靈氣充裕,適合我修煉成仙。
秦臣有事沒事總來纏着我,他已經是個徹底的魔頭。
這一日他趁着我閉關出來把我磨下了山。一晃百年已經過去了,這裏徹底換了一個樣子,據說朝代更替,這裏已然發展了起來。
小販叫賣,修士往來,秦臣很喜歡熱鬧,不需要多久我手中便多了不少簪子絹花。在他的手伸向一旁的衣裙時,我終於忍不住擰着他的耳朵走開。
不想差點踩到邊上的乞丐。
我剛想給些銀兩表達歉意,便聽見一個怨毒的聲音:
「秦疏雨!」
我的眼睛眯起:「師尊吶。」
那個潔白無瑕的無垢仙尊吶,如今卻是一個衣衫襤褸、斷了雙腿的乞丐。
我看向邊上臃腫了許多的女人。她的臉上多了很多坑窪,也再沒了笑意。這是蘇九纓。
「是不是你?都是你害的!若不是因爲你,我如何會落到如此境地?」
無垢仙尊怒吼。
蘇九纓倒是比較實在,她被社會反覆毒打,口中終於沒了人人平等,而是作勢要抱着我的大腿不讓我走:
「我不管!都是你把我們害成這樣的,你必須補償我!我要錢,我要好多錢!你不給,我便不會放你走!」
一把刀刃隔斷了她伸過去的手,抬頭便是秦臣冷笑的臉:
「若是敢上前,我便砍了你的手。」
「……」
兩人都沉默了。
因爲現在的他們修爲早就所剩無幾。要不怎麼說那些老古板活得久呢,折磨人的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雖然幾乎散了他們的修爲,偏偏又保住了他們作爲修士的綿長壽命,使其淪爲乞丐。按照兩人的性格,永遠都不會有那個決心去死。
如此相互折磨,不得往生。
我此時內心已無波瀾,淡淡道:
「好久不見。」
無垢仙尊好似反應過來了什麼說:
「秦疏雨,我可是你的師尊!秦臣,你也是!我是你們的師尊!若不是我,你們怎麼會有今日的成就!你們該報答我,聽我的話!」
秦臣笑了:
「你還真是沒臉沒皮,莫不是把人都當成傻子?你當初收師姐是因爲你命中註定,她本該就是你的弟子,你反抗不了。收我爲徒則是爲了全自己大善人的名聲。」
「可無垢,你捫心自問,自從我與師姐入你門下之後,你可管過我們一日?整個仙門,都不把我們當人,處處奚落,處處打壓。可你呢?你爲了所謂的不爭不搶,什麼錯處都罰了師姐和我。」
「那些年來,若不是師姐,我早就死在仙門裏。」
無垢一噎,不甘地看向我:
「秦疏雨,你忘了當初是怎麼求我的嗎?」
「若非我寬宏大量,秦臣能活到現在?你說過,你永遠記住我的恩情!」
秦臣一愣。
他面色猙獰地拉起無垢的衣領:
「你說什麼?」
無垢嘲諷地笑:
「當初你這個魔種暴露,我本想大義滅親,是秦疏雨跪下來求我,求我放你一命。奈何你雖是魔種,卻又在仙門之中活了十多年,早就沾染了仙氣。」
「如此,魔界不可能容你,修仙界更不會認你。爲了讓你徹底能活下去,她便又求我。只要我發善心助她把你封印在祕境之中十年,你身上的仙氣就可退散,你便可藉着魔族身份活下去。」
「如此,她會記得我全部恩情。秦疏雨,你可別賴賬!」
秦臣臉色變化。
我叫了一聲:「回來。」
他遲鈍了一下,丟下無垢走到我的身旁,一如當年。
我對着一臉得意的無垢道:
「我是最信守承諾的,既然師尊要我報恩,我報便是。」
說罷,我手中多了一錠碩大的金元寶。
「師尊,不用謝我。」
我拋了出去,蘇九纓和無垢猛地上前撲,兩人甚至大打出手,打得頭破血流。
我默默地欣賞了一會兒,覺得無趣。
秦臣喃喃:「師姐,你……」
「走吧。」
我打斷了他的話。
有什麼可說的呢?過往並不光彩,我一向只往前看,從不是憶苦思甜的人。之所以不告訴他,不過是答應過無垢,我擔大義滅親的罵名,他留一個愛護徒弟的美名罷了。
我和秦臣走在路上,時光荏苒,這一走,或許便是相伴糾纏的一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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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聲明與警語: 本文係由國泰世華銀行邀稿。 證券服務係由國泰世華銀行辦理共同行銷證券經紀開戶業務,定期定額(股)服務由國泰綜合證券提供。   剛出社會的時候,很常在各種 Podcast 或 YouTube 甚至是在朋友間聊天,都會聽到各種市場動態、理財話題,像是:聯準會降息或是近期哪些科
有關近期國內輸液吃緊問題,立法委員郭昱晴表示,防檢署、全聯會與動物用輸液製造業者,三方已建立緊密聯繫窗口,協調業者全力生產,確保動物用輸液不受影響。郭昱晴強調,飼主只要帶毛孩正常就醫,醫療所需一定夠用;動物醫院若有動物輸液需求調整,也可直接向全聯會提出,全聯會與防檢署將根據整體需求進行調整。
2024.05.28 興大 國立中興大學與臺中榮民總醫院5月27日簽署「復興校區智慧醫療園區醫療與教學研究合作開發意向書」,由興大校長詹富智與臺中榮總院長陳適安代表簽約,在興大傑出校友、前立委黃國書及雙方30位主管見證下,將以興大復興校區為基地,共同開發智慧醫療園區。 中興大學復興校區位於臺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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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撒哈拉》作者蔡適任,由台灣遠嫁撒哈拉沙漠,成為貝都因人龐大家族的一份子,看似浪漫的異國婚姻,實際上卻充滿文化與價值觀的衝擊。而這條道路儘管艱辛,卻也讓作者得以深刻體會眾生的共同困境,藉由反覆地反思與辯證,也讓這段婚姻成為人生重要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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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照顧長輩健康、還是定期追蹤自身的慢性疾病,當日常生活中有任何疑問時,有一位醫療照護秘書在旁協助與提供諮詢,緊急狀況更能即時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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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戀:一種超越肢體接觸的深層信任 依戀不僅僅是肢體接觸,更是與特定對象建立持久的相互信任感。遺傳因素在依戀中的影響相對較低,後天成長環境的影響佔據了四分之三,尤其是在一歲半以前的成長環境最為重要。我們通常認為性情是天生的,但實際上,它很容易受到養育者之間的關係影響,並且可以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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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武夷途中偶成寄觀妙法師 》宋 · 李綱 道妙觀來物物通,武夷仙境幸相逢。 溪流玉雪三三曲,山鎖雲霞六六峰。 去路歸鞍方眷戀,淡煙疏雨正蒙茸。(=朦朧) 羡師日在神仙窟,迴首巖巒紫翠重。 語料來源: (按慣例!要聽語音的才按此連結,警告,此為政論節目影片!) 《中文時間》 【茸】 【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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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下雨天 ✍ 愛我所畫,夢我所愛      圖。文/布恣芽朵
一滴雨漣漪了心臟 聲響迴盪血液循環中 音波徘徊整個房間 奇想飛出窗外漫天翱翔 街燈下雨絲閃亮舞姿 小蜘蛛把自己當風箏 蝸牛各自旅行 蚯蚓爬出土壤許願 希望不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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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音動畫https://www.facebook.com/conscientious36987/ ✍ 愛我所畫,夢我所愛      圖。文/布恣芽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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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近期國內輸液吃緊問題,立法委員郭昱晴表示,防檢署、全聯會與動物用輸液製造業者,三方已建立緊密聯繫窗口,協調業者全力生產,確保動物用輸液不受影響。郭昱晴強調,飼主只要帶毛孩正常就醫,醫療所需一定夠用;動物醫院若有動物輸液需求調整,也可直接向全聯會提出,全聯會與防檢署將根據整體需求進行調整。
2024.05.28 興大 國立中興大學與臺中榮民總醫院5月27日簽署「復興校區智慧醫療園區醫療與教學研究合作開發意向書」,由興大校長詹富智與臺中榮總院長陳適安代表簽約,在興大傑出校友、前立委黃國書及雙方30位主管見證下,將以興大復興校區為基地,共同開發智慧醫療園區。 中興大學復興校區位於臺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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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撒哈拉》作者蔡適任,由台灣遠嫁撒哈拉沙漠,成為貝都因人龐大家族的一份子,看似浪漫的異國婚姻,實際上卻充滿文化與價值觀的衝擊。而這條道路儘管艱辛,卻也讓作者得以深刻體會眾生的共同困境,藉由反覆地反思與辯證,也讓這段婚姻成為人生重要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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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照顧長輩健康、還是定期追蹤自身的慢性疾病,當日常生活中有任何疑問時,有一位醫療照護秘書在旁協助與提供諮詢,緊急狀況更能即時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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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戀:一種超越肢體接觸的深層信任 依戀不僅僅是肢體接觸,更是與特定對象建立持久的相互信任感。遺傳因素在依戀中的影響相對較低,後天成長環境的影響佔據了四分之三,尤其是在一歲半以前的成長環境最為重要。我們通常認為性情是天生的,但實際上,它很容易受到養育者之間的關係影響,並且可以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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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下雨天 ✍ 愛我所畫,夢我所愛      圖。文/布恣芽朵
一滴雨漣漪了心臟 聲響迴盪血液循環中 音波徘徊整個房間 奇想飛出窗外漫天翱翔 街燈下雨絲閃亮舞姿 小蜘蛛把自己當風箏 蝸牛各自旅行 蚯蚓爬出土壤許願 希望不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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