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虛的電子銀杏] 從武漢肺炎本土疫情看都市治理：以雙北及民進黨執政縣市為例 系列5：亡羊補牢(3)—疫苗爭議(下)，以

柯文哲在疫苗議題有一次死不認錯兼推諉塞責的紀錄以後，就會有第二次的類似行為，這點更是反映在關於台北市長者的疫苗施打作業上。

在日本援台的124萬劑AZ疫苗到貨後，民進黨政府的衛服部食藥署等機關單位加速進行查驗及配送準備作業，同部疾管署也早在6月9日就公告「該批疫苗將自6月12日起開始配送至各縣市」，並規劃擬自6月15日起正式開打。

而這時候的北市府，尚因「好心肝」案陷入焦頭爛額的處境，但新的危機—市內長者疫苗施打案—已正醞釀中。雖然有市議員在6月10日就事先提醒柯市長宜盡早安排相關作業，「已有市民向市府衛生局詢問而未獲明確答案，衛生局一問三不知」，但柯市長的回應卻為未來的更多卸責埋下伏筆，一方面宣稱「只要有疫苗，北市府就能公布施打地點」，另一方面卻無視於本波施打人口名冊的造冊列表責任在市政府一端的情況，將責任轉嫁至中央政府一方，聲稱中央政府尚未完成疫苗預約接種平台建置，並因此招致負責建置該平台的行政院政務委員唐鳳反駁「該平台已建置完成」、並正與地方政府進行介接，何時啟動待指揮中心依疫苗到貨時程等因素決定，請北市府不要扭曲。

6月11日，柯市長在例行防疫記者會中說明北市府疫苗施打計畫的細節，他聲稱這次的計畫不僅將解決第1~3類估計尚有2.3萬人未完成施打的問題，也將動員37所合約醫療院所、12區健康服務中心門診部及225間合約診所，以這274間醫療院所為全市19.2萬名75歲以上老人提供施打服務，疫苗機動施打隊將赴長照機構施打近1.1萬名老人，市府並將對5420名獨居等特殊情況老人提供到府施打服務。

計畫看似有條不紊，但觀諸日後發展，實際操作如何又是另一回事，例如幾天後公佈的數據顯示，合作院所除了市屬健康服務中心以外，參與數量都明顯減少。

同日晚間，中央衛服部宣佈將把已查驗完成日援AZ疫苗的其中50多萬劑配送各縣市，以利各縣市安排施打作業，北市府很顯然並未掌握自6月4日日援疫苗送達後的衛服部相關動態、甚至也沒有注意衛服部疾管署官網6月9日透過新聞稿所預告的內容，竟然聲稱「北市府遭到中央突襲、節奏遭打亂，現正開會因應中」。

持平而論，由於北市府所謂的疫苗快打計畫看似洋洋灑灑、實際上並未投注足夠執行力與資源使這些計畫能夠確實運作，另一方面也師心自用，在中央尚未開放疫苗預約平台的情況下，不願如同高雄市等地方自治體般透過造冊列出施打的適格人員，遑論以此為基礎進一步安排接種方式、場所及所需配套等事宜，反而堅持採電話及網路2種預約方式，架設北市版預約網站，且在6月15日週二開打前另有自己的測試與溝通協調等時程安排，因此中央衛服部按原訂計畫配送疫苗反而在北市府眼中變成突襲，雙方明顯並無交集或共識。

而柯市長在相關問題大多係由北市府自己造成、並非中央衛服部突襲所導致的情況下，不知改進，反而繼續推諉塞責，並以更多政治語言來掩蓋自己的過錯，例如稍後柯市長竟然聲稱「中央衛服部與高雄市府之間存在政治內線交易」、「資訊不對稱全台都看在眼裡」，不僅遭高雄市府反駁「簡單數學問題，沒高深學問」，同時也遭到市議員與其他社會輿論批評。雖然民眾黨支持者聽到這類政治語言會大讚「阿伯英明」，但實際上這樣的政治語言不僅無法解決問題，反而使事理真相更加混沌、並製造民眾黨支持者與其他人之間的更多社會對立。

由於北市府的堅持，使得長者疫苗施打作業從預約起就陷在地社會於混亂之中。

6月13日早上8點開始進行預約作業，但有市議員發現北市府諸多配套措施根本尚未準備齊全，「北市府並未如同其他縣市般開放設籍他處、現居北市的長者在北市施打疫苗」一事相當引人詬病，直至6月17日才改善此一問題。

面對長者與一般人之間的數位落差，北市府的態度也相當可議，不僅柯市長講出不太得體的政治語言（雖然他也承認不可能在醫療院所門前擺擂台、要長者為疫苗自相廝殺就是了），蔡炳坤副市長也將責任回推給長者的親朋好友、甚至是長者住居地的里長，最後竟然真的變成市議員服務處跟里長幫堅持採線上預約制的北市府填平長者不熟網路操作的數位落差，不啻於由市議員跟里長幫北市府承擔造冊規劃不力所導致的負面外部效應。

除了不在籍長者的施打、以及長者數位落差與北市府的堅持等問題以外，北市府本波作業從預約到配套規劃問題頻傳，紙本與線上預約並行徒增混亂、預約時間未能配合診所既有營業時間，預約時間並未適當分流、屆時容易造成群聚等等，都是為人詬病之所在；而長者的心理狀態也因此徒增不安；基層診所與公務員更為收拾北市府高層的爛攤子而叫苦連天。

面對問題，北市府一貫的解決手法是透過政治語言施放更多煙霧彈，以掩蓋自己的過錯，不只柯市長如此，黃珊珊副市長在未接陳時中衛福部長公務來電一案所出口的「私心者將遭天譴」的政治語言，也是同一模式的反映。

等到疫苗正式開打的6月15日當天，更是荒腔走板的極致。

以接受施打服務的長者這端來講，長者有因預約後並未獲得具體時間，須在攝氏30多度的高溫下排隊等候，反遭柯市長指摘「習慣改不掉」的情況，預約制原應發揮的分流機能形同無物，排隊過程中社交距離也難以拿捏、徒增群聚風險，有些施打場所設置並未顧及長者體力因素，甚至被市議員形容說是「城市障礙賽」，種種誇張情境與箇中辛酸，親身經歷的長者、家屬及幫傭應該比筆者更清楚得多，在此不再贅言。

而基層診所端同樣也抱怨連連，基層診所在沒有與台北市府簽訂保密協定的情況下，無法獲得北市版疫苗預約系統的預約者身份證字號以外的資料，要簽該協定才能夠獲得預約者的聯絡方式，徒增基層診所聯絡的不便，但柯市長卻相當堅持保密協定這點。

此外，西園醫院由於疫苗配送作業等機制的僵化，導致疫苗施打時間多次更易，增加長者等候與院方工作困擾；精準抽取所需疫苗後，瓶中所餘留的殘劑應該如何處理也引發爭議，甚至有診所因為未接到公文指令而必須丟棄殘劑，非常可惜。

新北侯市長在疫苗相關議題的資訊量，以及新北市府在其間所製造的問題獲媒體關注的程度，較台北柯文哲市長少，大致上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類：

1.侯市長在AZ疫苗3月中首度入台時，展現以身作則、率先施打的態度，之後也確實在4月開放縣市長施打時公開施打，與除了台北柯文哲市長以外的多數縣市長態度同一，這點沒有什麼好批評的。

2.侯市長自3月底AZ疫苗配發作業起，最常向中央衛服部反應的問題是疫苗不夠，固然縣市長想為在地多爭取一些疫苗無可厚非，但在疫苗資源先前明顯稀缺的情況下，中央衛服部仍需將疫苗依序分配給各優先順位的工作人員或風險族群，縣市長也不能僅考慮到縣市本位、而忽略全台整體防疫需求。

3.在明顯不想涉入的相關爭議，則會以不痛不癢的政治語言帶過，例如同黨連勝文等人主張進口中國疫苗、蔡英文總統是否應該率先施打AZ疫苗，以及泛藍配合中國炒作國產疫苗、貶低其價值之類的問題；有些同黨製造的議題，在當下明顯有遭到非難可能性的情況下，侯市長與其市府則會採取公事公辦的態度來處理，例如4月中旬以後上海復星分裝BNT疫苗案聲量逐漸增加，同月下旬國民黨中常委林金結聲稱願意為引進BNT疫苗牽線，遭新北市府衛生局回應「採購疫苗為中央權責」。

4.隨著台灣不幸爆發本土疫情，侯市長的某些動作也開始跟其所屬政黨重新亦步亦趨起來。

例如國民黨中常委兼新北市議員林金結在本土疫情爆發、中央衛服部宣稱開放地方購買疫苗（實際上的目的是要讓遭誘導後產生疫苗恐慌的泛藍民意，透過此一機制發洩出來）後，再次表態願為引進中國上海復星BNT疫苗牽線，這時侯市長的口吻就不一樣了，改口說「管道不是重點，保護力才是」，新北市府也宣稱正在評估自行外購疫苗的可能性，有配合黨內炒作疫苗恐慌相關議題的意味；不過侯市長也會拿捏與國民黨亦步亦趨的分寸，以求獲取中間選民支持，例如5月底中國國台辦聲稱願意提供中國製造疫苗給台灣，侯市長「和中央齊心買好疫苗」的回應明顯跟黨內急統派的步調不同。

但，隨後幾天，侯市長配合所屬國民黨炒作疫苗恐慌的步調開始急驟起來，他無視於當時已有其他國家地方自治體向藥廠申購疫苗遭拒、韓國大邱市甚至遇到疫苗掮客欺騙的事實，5月30日在新北防疫會議的「不要再刁難了」、聲稱中央刁難民間及企業購買疫苗的一系列發言具有指標意義，並且成為稍後當天深夜藝人張小燕在華國演藝圈發起新一波疫苗攻勢的起點，一時間華國演藝界有不少人以為疫苗是仙丹妙藥、施打後能夠隨即形成免疫力，也隨之哀呻、呼求疫苗。

直到6月初侯市長仍然在繼續呼應泛藍整體的疫苗短缺恐懼議題，在6月2日防疫會議聲稱「7~8月若無民間疫苗資源介入，9月中旬無法達到群體免疫，群體免疫必須等到明年」，也許是他本人、也許是提供給他相關資訊的人，只知繼續配合藍紅兩黨的對台疫苗認知作戰攻勢，很顯然沒有掌握到美日疫苗援台或交貨給台灣的相關進度。

在日援124萬劑AZ疫苗進入台灣後，侯市長起初宣稱尊重中央分配，但首批66.3萬劑分配，相較於高雄獲得9.1萬劑、新北僅獲8.3萬劑，侯市長這時候就明顯開始對中央的疫苗分配政策不滿，導致中央衛服部不得不出面說明高雄市本批9.1萬劑有1.1萬劑係國軍所需、高雄市實際上僅獲得8萬劑分配，而新北市8.3萬劑為最多。

即便中央衛服部已經出面解釋，侯市長在疫苗分配議題上仍然與台北柯文哲市長一搭一唱，在柯文哲無理指斥中央衛服部與高雄存在內線交易的時候，侯市長也出面贊聲，呼籲「中央疫苗分配必須公開透明」。但，媒體整理衛服部疫苗分配資料後發現，自3月底至6月中為止，中央衛服部一共向全台各縣市配發140萬劑疫苗，台北市獲配量最多，為20.84萬劑，新北也有20.74萬劑，新北配合台北掩蓋疫苗施打作業混亂所引發的所謂內線交易攻勢、也呼訴疫苗不夠，是否公允？讀者請自行心證。

5.另外，新北市府在處理疫苗議題上也有相當程度的自我矛盾，一方面新北市府不時呼訴疫苗不足，但另一方面中央衛服部撥下疫苗後，新北市府的施打效率一度緩慢、造冊方面也有問題，直至5月底至6月初之間才有所改善。

民進黨執政縣市不僅自今年３月底疫苗入台以來，並未因疫苗獲配數量問題與中央發生衝突，最多只有因為實際需求而向中央請求撥補，各自轄境內的第１～３類優先人員也大致有序地進行施打作業。

在這些縣市，本波長者施打計畫也沒有發生如同台北市般的混亂。其中，高雄市府的步調更是扎實且有效率，疫苗到貨前一天整部行政機器就已經全力開動，透過村里針對有疫苗施打適格者的家庭一一配發施打通知單，通知單上並載明施打地點及時間等相關資訊，完全不需要如同台北市或國民黨執政的彰化及南投等縣，由高齡者或其家人上網或打電話預約；６月12日上午疫苗到貨後，也旋即開放第1~5類尚未施打而有需求的適格者在當天下午起進行施打作業，行政效率可見一斑。

相較於台北市長者必須在攝氏30多度的熱天下排隊等候施打疫苗，徒增中暑、水分攝取不足所可能導致的血栓及社交距離未拉開可能導致的群聚感染等風險，以及一度拒絕為不在籍但現居台北市的長者提供施打服務的問題，民進黨執政縣市的施打作業則人性化得多，不僅一開始就明確宣示不在籍長者也在包含到府施打在內的施打服務範圍內，施打場所動線及空間規劃也明顯優於台北市，甚至高雄市還在高雄巨蛋等大型疫苗施打場邀請樂手演奏台語老歌等樂曲，讓長者在心情快適的情況下完成施打作業。

民進黨執政縣市在疫苗施打過程中發現相關問題，也能夠盡快進行改正。

例如6月15日長者開放施打首日，因為排隊及家屬協助等候等因素，導致高雄巨蛋施打場秩序及動線出現混亂、且社交距離也無法拉開，前往現場視察的陳其邁市長當場指斥同在現場的市衛生局長等官員，要求他們盡速改善，當天上午首波施打結束後，在下午新一波施打作業開始前即已完成座位間距調整，之後也沒有再發生類似問題。

正常來說，台灣人沒有人願意看到台灣爆發武漢肺炎本土疫情，但事情既然發生，就只能想辦法解決，這也是比較縣市首長施政及危機處理能力良窳的時機。

相較於民進黨執政縣市從疫情爆發至今，無論在圍堵病毒擴散、抑或疫苗施打等亡羊補牢式的作業，都已經累積相當實績，證明台灣人的地方執政能夠將在地行政機器運營得比泛藍執政時更加完善，雙北市長雖然被筆者的網路同溫層謔稱為「放爛兄弟」，但比較其內在實質則仍有差異。

恕筆者直言，新北侯市長的問題，其一在於媒體公關作得不錯，同溫層待久了以後，無法分別監督與惡意謾罵的差別，竟對蔡英文總統提出「約束好底下的人」的要求，以為這樣就能夠壓制民意對新北防疫之中市場管制、疫調匡列等諸多措施的不滿；其二在於防疫團隊無法及時發現問題，以致於未能及時在板橋以外的最初疫情熱區及時開設篩檢站揪出疫情，其後的專業面也容有可議之處，例如捨疫調匡列而就廣篩，但疫情至今仍有餘火、無法徹底收束疫情；其三在於配合其所屬國民黨的某些擾亂攻勢，為增加台灣社會不安推波助瀾。

雖然新北市府在本回本土疫情表現如何，觀諸疫情數據可見一斑，但在相當比例的媒體放棄監督新北市府與侯市長、甚或自甘為其宣傳部隊的情況下，如何破除其公關光環、直視其本質，仍是台灣人必須努力的課題。

而台北柯市長的問題則更有甚之，包含說的永遠大於做的，有事之前宣稱自己做好多少準備、說得天花亂墜，等事情爆發後才改口；標新立異心態大於市民福祉，為了自己想要展現的不一樣，可以一意孤行到犧牲市民權益的地步，這點在篩檢與疫調之爭、以及近半個月來台北市的疫苗爭議等等都相當明顯；另外，柯市長在網路上還有一群近似於當年韓粉的死忠粉絲，為其近乎所有政策言行作無是非無事理的全面辯護，聽不進其他立場的聲音、也無法就公共政策好壞就事論事。柯市長與他的柯粉繼續往這個方向發展下去，將會為未來的台灣民主製造更多問題。

最後，感謝各位的耐心閱讀，梳理相關資料、分析其中脈絡可能有掛一漏萬之處，請讀者多加海涵，一切文責由筆者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