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眼神冰冷,黑衣少年笑容狂傲,二人身後捲起的黑風中有一雙巨型眼睛,赤色的瞳孔正在宣告,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將要奪取地上所有生命。奧斯特只想轉身就逃,可是他卻突然發現自己手中握著長劍,劍柄傳來熱度,劍刃還泛著紅光,然後長劍便燃燒起來,劍上的火焰猛烈燃燒,驅散了黑色的風暴。
奧斯特猛地醒來,這個再次出現的不祥夢境使他滿頭大汗。
「這麼說,就不是因為房間太差才會造惡夢了。」
這兒是公爵府的客房,奧斯特正坐著的,可能是他一生中睡過最柔軟舒適的床,當然不可以和鬱金香園旅館那種勉強算得上是客房的地方相比。
「對了,占卜的婆婆好像知道黑風的事,不知道公爵今天能讓我跟她見面嗎?」
想到弗雷德里克公爵的笑容和眼神,奧斯特不禁打了個寒顫。那位公爵看起來明明是個正直的好人,但奧斯特卻總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中似是帶著甚麼意圖,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是個身無分文的旅人,還失去記憶,堂堂阿特拉斯王國的公爵大人又會對自己有甚麼意圖了?
反正想不明白,奧斯特也不打算去細想,倒不如趕快找大家問問有甚麼新情報吧。
奧斯特從位於二樓的客房走出去,經通往中央大廳的樓梯往下走,東西兩側樓梯的交匯處正是面向玄關的平台,奧斯特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被牆上巨型油畫中那位女性完全吸引。
「這是希爾薇的媽媽,真的好漂亮呢。」奧斯特喃喃自語:「不知道我媽媽是誰呢?肯定不是像公爵夫人這樣高貴的淑女就是了……」
「喂,你在這兒幹甚麼?」
突然傳來的聲音使奧斯特下意識回了頭,德姆就站在他身後。不知何故,奧斯特總覺得矮人牧師今天看起來特別英明神武,還打從心底產生出一份敬意,他覺得自己有一種衝動,好想和德姆仔細研究一下眼前畫作的構圖用色技巧等等等等……
「快點,飯廳有早餐。」
「喔……對呢,走吧。」
奧斯特暗地裡吐了吐舌,幸好德姆比他早一步開口,不然自己可能就會失言了。
飯廳就位於大廳的後方,在德姆催趕之下,奧斯特跟他急急下了樓,越過大廳來到飯廳時,卻正好讓他們看見這一幕。
「爸比,」希爾薇奮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我也要去,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早上還要上課,就在家中等我回來吧。」
弗雷德里克公爵似乎正趕著離去,而管家格雷克則跟在他身後,正好遇上迎面而來的奧斯特和德姆。
「兩位早安,早餐請慢用。抱歉,我先失陪了。」
公爵匆匆忙忙地打過招呼便繼續他的步伐,二人只有目送他和管家的背影。
「發生甚麼事了?」奧斯特問。
「你們來看這個好了。」希爾薇仍生著悶氣,而桌上則放了一則告示。
「公告,」奧斯特把那片紙張拿在手裡仔細閱讀:「白狼的信奉者黛娜・薩哈林因散播謠言,造成恐慌,判以死刑。甚麼?黛娜・薩哈林就是那個占卜的婆婆嗎?」
「很有可能,」回話的是精靈維塞倫:「希爾薇不是說她穿著白色有獸毛的長袍嗎?應該就是白狼信奉者了吧。」
「她散播了甚麼謠言要判處死刑啊?你們國家的法律是這樣的嗎?」
奧斯特立即質問希爾薇,她也氣憤難平地回答。
「當然不是了,所以爸比才馬上起行到王城跟羅納德理論啊。」
「還有一點,這個白狼,到底是甚麼?」維塞倫趕緊提出他的問題:「以我所知,阿特拉斯王國信奉的,是支柱之神巴倫才對吧?」
眾人面面相覷,這時他們才注意到同在飯廳內的另一位女性,正是希爾薇的家庭老師貝琳達。
「貝琳達老師,」希爾薇即時換了位置,坐到貝琳達身旁:「你應該知道吧?白狼是甚麼呢?」
貝琳達想了想,便搖搖頭:「我沒聽說過呢。」
「那麼你呢,吟遊詩人不是會聽到很多八卦嗎?」希爾薇又轉向她的朋友們:「信仰的事情牧師可能會聽過吧,德姆你知道嗎?還有大魔法師的學生,有聽過甚麼傳說嗎?」
「慢著,雖然我九成沒聽過,不過我也試試回想好了,機率再低也總可能有機會。」希爾薇沉默了一下,才說:「失敗呢,我果然甚麼都不知道。」
「我也是呢,畢竟我連自己是誰也記不起嘛……」
「風影老師也沒向我提起過甚麼白狼。」
德姆卻沒說話,他只是一直袖手旁觀,但蓋滿下巴的大鬍子卻揚起了一個不自然的角度。
「你這是在偷笑嗎?」
「德姆大人肯定知道些甚麼吧。」
希爾薇的話中已帶著怒氣,奧斯特的語氣則更像哀求。
「你這矮人別想隱瞞了,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維塞倫更是毫不客氣,基於種族長久流傳下來的固有想法,身為精靈的他本來已對矮人心存芥蒂,現在看到德姆那狡猾的樣子,更加讓他氣憤。
「怎麼說呢……」德姆看向空中,思考了好一會才慢慢說:「我只能告訴你們,白狼是黑馬的朋友,就是異教徒之類。」
「你這算是甚麼話了?」
「甚麼叫作異教徒之類?」
「怎麼又來一個黑馬,黑馬又是甚麼?」
德姆的回答不但沒有消除任何疑惑,反倒是成功引起所有人的不滿,整個飯廳陷入一片吵鬧之中。
「黑馬的話,我倒是聽過。」幸好貝琳達的發言有足夠份量讓那幾個躁動的人們安靜下來:「說到黑馬,就是背叛者的象徵……光與暗之戰中,背叛了光明女神的背叛者……」
「難道是世界的背面?」
「她是來自黑暗的人嗎?」
希爾薇和奧斯特也不約而同地想起他們未能好好道別的朋友威洛,在他留下的訊息中提到他正要前往世界的背面,也就是傳說中光與暗之戰以後所分隔開的,大地的另一半。
「她不是異界民啦,不是說異界民的頭髮和眼睛都是黑色的嗎?」維塞倫說:「但是嘛,這麼急於處決,而且還是公開行刑,我覺得比較像是要殺雞儆猴。」
「也對耶,那他們要警告甚麼人了?」
希爾薇提出的這個疑問,在場當然沒有人能解答。過了好一會,維塞倫才開口。
「這個嘛,我打算尾隨弗雷德里克公爵,看看王城有沒有甚麼可疑的人出入。」
「我同意,那我們現在就起行吧。」
「不行,希爾薇小姐,公爵大人要你在這兒等他呢。」貝琳達阻止了希爾薇:「當然我也不建議維塞倫大人出門,但小姐則絕對不行,我們早上還有課呢。」
「維塞倫,你先和德姆到王城,」奧斯特邊說邊向維塞倫打眼色:「中午前我也會到刑場去的,我們在那兒集合吧。」
「可以,」維塞倫也接收到奧斯特的暗示,向他點了頭:「那麼等等見。德姆,我們走吧。」
「慢著,早餐還沒吃。」
「邊走邊吃吧。」維塞倫抓起桌上的小蛋糕塞到德姆手中:「是你最喜歡的蛋糕,這就可以了吧?」
「嗯,沒問題。」
德姆收下蛋糕便跟著維塞倫離去,而希爾薇也在貝琳達的監視下離開了飯廳,剩下奧斯特一人享用早餐,他把吐司放進口中,心中卻盤算著另外的計劃。
「放心吧,希爾薇。」奧斯特信心十足地笑著:「等下我就會救你出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