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連假後的報復性人潮來勢洶洶,下班後肩膀痛了一整個禮拜。
週末又遇到整天的進修課,兩門課還挑同一時段打架,原本先報名的只好改到晚上看錄影回放,一點不得閒。
這週下班一有空檔就想按摩,週一下班直奔足底按摩,還上了禪柔課試圖拉伸疼痛的肌肉,週二,一邊喝下午茶一邊被認識整個青春歲月都不知道有此絕技的無牌師傅認真按了肩頸,結果按出了整個身體的痠痛大軍,雖然緊繃感減輕了,但是渾身上下感覺更痠痛了,隔天起床就覺得疲憊不已,恨不得馬上跳進熱水池裡面,把這些乳酸倒掉。我的身體每一個細胞無不在用力地呼喚渴求著溫泉的療癒。
明明前天才開始沒有用電熱毯,昨晚下班又感到寒意了。
今天早上冷到下不了床,起床了以後坐到桌前沒兩分鐘覺得冷就又回到床上把電熱毯開到最熱,沒有骨氣可言地躲了回去,蜷縮成一尾蝦子不停磨蹭。
灌了一碗熱中藥又喝了熱開水,終於從被窩探出身子,下定決心出門。
捨棄了遙遠的深山,就近到近郊山腰的溫泉。稀哩嘩拉的水聲不絕,間雜鳥鳴,已經感受到悠閒的氛圍。
進入室內,已經有幾位赤身婦人在裡面浸泡,或坐或站,還有帶道具來拍打身體的,十分熟門熟路。
長年在北部工作,早已習慣嚴寒的冬天像力爭上游的鹹魚一股腦努力鑽進氤氳的北投溫泉,用熱氣驅逐深入骨髓的寒意。
北投池裡多的是上了年紀的婦人,嚴格監督著池內泡湯者的泡湯禮儀,在一方小天地裡,像母雞一樣盡力維護公平的樣子令人敬佩。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跟大J一起到加賀屋隔壁的老浴池,裡面有熱池冷池超熱池,我每次都待在舒適區,看她嘗試進入最熱的那池以後,一臉滿足,還說聽到了身體某一個什麼斷掉的聲音,於是整個身體就鬆了。
從那之後,我就抱著聽到身體某個不知名部位被弄斷的期待進入熱水池。
入四十多度的熱池泡了好幾趟,又嘗試了二十度的冷池。
在冷池裡面想起他。天氣既然可以這樣乍暖還寒的,我也可以讓自己說斷就斷,說想念就想念。
一直不敢進入冷池,是有一次和Ane一起去日光溫泉,她說要勇敢突破自我,我才成功。那一次我想的就是用告白的決心讓自己沒入冷水中。把身體沉下去。
其實進入真正的寒冷裡面,感受到的是觸碰般的壓力。身體像是被包圍一樣,根據神經皮節的分佈,冷水逐漸往上包裹我的身體。然後身體會產生與之相抗的能量。
突然反省,也許我就不是適合戀愛的體質,不是說能看到一個人最真實的樣貌嗎?原以為是文質彬彬的體貼,說不定也不過是算計後的禮貌或引誘,也許我也會承受不了交付真心後換來的質疑或猜忌。倒不如相安無事再怎樣還是可以互相依靠。
泡完以後,身上的重量頓時覺得輕了不少,也許年老的過程就是這些廢物的堆積吧。年輕的時候急著睜開眼睛探索世界,隨著身體的老化,代謝物質的堆積,更需要去傾聽身體的訊號。
可以欺騙自我,可是身體不會說謊。過度努力消耗自身,最後就化成夜深人靜的寂寞或疼痛。
泡完湯到附近的餐廳,點了素食鍋和炒時蔬,老闆還從廚房出來詢問是否吃全素,十分貼心。
茶水入喉,是萬壽菊的清香。
吃飽就下山,回到市區,送媽媽去做體檢。幸運地找到車位以後,就到了日式老屋咖啡店。
倚著窗,看小小庭院裡的陽光,穿過綠色葉片,照成澄透的亮黃,樹葉被風一陣一陣地吹動。可以安靜感受時間。
點了簡單的熱咖啡歐蕾,咖啡一上桌,墊了一塊粉紅色的小布墊,角落繡著一朵小香菇和兩隻小草,貓咪形狀的湯匙掛在杯緣。牆邊沈穩的木几上是一盞典雅的檯燈,黃暈的燈光沿著燈罩邊緣切出一個傘形,像一個安穩的小堡壘,籠罩著角落。
熱咖啡像一股暖流,進入我的身體。味道剛剛好。
是全身上下都接收溫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