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傳說│重漾│蛋糕叉子AU】Fatal Attraction【R18】

2023/03/09閱讀時間約 49 分鐘
▸自我流Cake-versi(世界觀點這裡
  「你想殺了我嗎?」
  「不⋯⋯」褚冥漾顫抖的雙唇吐露出微弱的泣音,「一點也不。」
  「我知道,你不會。」青年伸手點了點被咬出血痕的嘴唇,停止他對自己的自殘。
  「相信我。」他在褚冥漾耳邊低語,語氣慎重得彷彿在說一個承諾,「沒事的,我會滿足你。」
01.
  褚冥漾索然無味地用叉子把眼前精緻小巧的蛋糕切成好幾個小塊,卻沒有一絲想要享用的心情。
  幾個月前他還很瘋這一家的招牌甜點,甚至為此排了無數次長長的隊伍,也有等到手機沒電差點被家人當失蹤報警過。
  然而現在再怎麼吸引人的賣相、再怎麼令人垂涎的甜香都吸引不了他了。
  確切來說,他已經嚐不出任何味道了。
  半個月前,褚冥漾莫名地失去了味覺,他姊姊說是他發燒燒壞腦子留下的後遺症。
  觸物傷情的鬱悶讓他不由得多戳幾下眼前鬆軟的甜品。
  「不吃嗎?」青年看了一眼被戳得有些慘不忍睹的糕點,思索起少年如此反常的原因,「吃膩了?」
  喀噠一聲,褚冥漾握著叉子的手一頓,被戳得亂七八糟的蛋糕幾乎四分五裂,他看著自己搞出來的傑作,只覺得倒盡胃口。
  感受到青年探詢的目光,不想吃的心情和想要掩飾自己的念頭僵持不下,最後他妥協地挖了一口蛋糕,「沒有。」
  鮮奶油的鮮甜止於鼻尖,記憶中的甜膩滋味在含入口中的瞬間一切歸於虛無,舌頭除了方便進食以外沒有任何功能,嚐不出味道的他只是機械性地翻攪著口中綿軟的蛋糕。
  身體的飢餓或多或少地被填補,心理的不滿足卻是不斷翻騰。
  青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少年亡羊補牢般的偽裝在青年眼裡不過是拙劣的自欺欺人。
  短暫而細微的動作被碰巧抬起頭的少年撞見,褚冥漾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瞞過對方,只好選擇換另一種保守的說法,「我只是沒什麼胃口。」
  「你最近吃的太少了。」他本來以為褚冥漾只是這陣子心情不好所以食慾大減,不過看眼前的情形似乎另有隱情。
  「你想太多了,我剛好不餓而已。」褚冥漾緩慢地吞嚥口中的食物,平淡的聲音聽不出心緒。
  對方擺明不信的眼神扎得他有點煩躁,這傢伙確實也不是隨便就能敷衍過去的人,覺得幾句話就能蒙混過關的自己果然太天真了些。
  褚冥漾抿了抿唇,「如果我說我得了厭食症,你相信嗎?」
  飄忽不定的視線被那雙彷彿能洞悉一切的藍眸捕捉,還想繼續嘴硬的褚冥漾頓時屈服了。
  看著一時萎靡下來的少年,青年感到好氣又好笑。
  「多久了?」青年不打算給褚冥漾瞎扯的機會,直白地點明:「味覺失調。」
  咬著叉子的少年含糊不清地回道:「半個月。」
  褚冥漾對於半個月前的那場大病印象很模糊,身體強烈的不適佔滿了他的意識,當他清醒的時候他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醒來後的第一餐是他姊姊專程帶來給他的白粥,一開始嚐不出味道只以為是大病初癒沒什麼食慾,或者是白粥的味道實在太淡了。
  直到過幾天後,醫生在他情況穩定下來後解禁了對他的飲食限制,他才發現自己的味覺是真的不對勁。
  不論吃什麼口味、不管餓或不餓,他都感受不到一絲酸甜苦辣。
  他心急地回去找了當初的主治醫生,年長的醫師沒遇過他這種案例,束手無策之下只能叮囑他就算沒有心情吃也要按時吃飯。
  從那之後,即使身體會感受到飢餓,他卻因為心理的不滿足一直沒有胃口,好幾次都是被他那些看不下去的好友們逼著吃點東西。默默撇了眼對面沉思中的青年,現在會逼他吃飯的可能又多了一個。
  沒有理會褚冥漾哀怨的眼神,青年繼續問道:「醫生怎麼說?」
  「他說這是不可逆的後遺症。」少年語氣輕快,低垂的黑眸裡轉瞬即逝的那些複雜情感卻仍被青年盡收眼底。
  「所以你就絕食?」
  褚冥漾沒好氣地白了一眼,「也沒有到絕食好嗎?我剛剛不就吃完了。」
  青年一語道破:「如果我沒逼你吃,你會吃?」
  不留情面的揭穿噎得少年無話可說。
  那雙蒙上一層深沉思慮的藍眸眨眼間變得清明,突然流露出的慎重目光讓褚冥漾心中湧起不好預感,接著他就聽到了青年語氣強硬的一句:「現在開始,我會監督你。」
  「我抗議!」少年拍桌怒斥,「重柳,你這是罔顧人權!」
  「那你就表現得讓人放心些。」青年不輕不重地回道,看著褚冥漾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笨蛋。
  想起從小到大他添給對方的無數麻煩,自知理虧的少年頹然地坐回椅子上,「我改還不行嗎?」
  青年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你一直都讓我放不下心。」
  褚冥漾不服氣地瞪了青年一眼,隨後又不想跟難以溝通的人計較似的移開視線。
02.
  他和重柳的初遇不是什麼令他愉快的回憶。
  但對方見義勇為擋在他身前的背影卻深深地烙印在褚冥漾的記憶裡無法抹滅。
  記憶裡比他年長的大男孩將他拉起來的身影和眼前拉著他的人影重疊在一起,似曾相識的畫面承載十多年的情感,每當他陷入麻煩之中,都是這個人拉著他走出來的。
  想到剛才自己任性過頭的表現,愧疚和羞恥掀起一股燥熱湧上臉頰。
  褚冥玥說得對,他真的被重柳慣壞了。
  「在想什麼?」青年注意到身後少年的愣神,輕輕晃了下他纖細的手。
  對上那道溫和的視線,褚冥漾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回答道:「在想你把我養廢了怎麼辦。」
  青年回過頭拍了拍少年胡思亂想的腦袋,「不要亂想,你還太小了。」
  揉了揉拍疼的頭頂,褚冥漾在心裡嘀咕:你也沒大我幾歲啊。
  「晚餐想吃什麼?」
  「我⋯⋯」後面一句不餓正要說出口,就被重柳瞥過來的眼神打住。
  「沒有不餓這個選項。」
  「⋯⋯」
  然後他就被青年拉去超市買菜了。
  完全沒有選擇權的少年被青年拖著逛過生鮮蔬果區,不太感興趣地瞄了幾眼,倒也不是他挑食,而是現在任何食物都挑不起他的食慾。
  重柳也沒打算問褚冥漾的意思,自顧自地挑選著想要的食材。
  「那個⋯⋯」看著籃子裡的蔬菜越疊越多,褚冥漾不禁想提醒一下,以一份晚餐的量而言這會不會有點太多了。
  青年頭也沒回繼續拿起一包青菜查看,「怎麼了?」
  「你不會買得太多了嗎?」
  然而他的一番好意卻得到了青年不容置喙的一句:「你現在飲食不正常,需要補充更多的營養。」
  大哥你變了!
  褚冥漾一臉痛心。以前你都不讓我買這麼多,現在我不買了,你就像個暴發戶一樣狂買。
  重柳挑完菜就看到少年糾結又帶了點受傷的表情,無奈地伸手敲了敲他的額頭,「回神,結帳了。」
  吃痛地揉著額頭,褚冥漾撇了撇嘴,「哦。」
  幫忙提著菜的褚冥漾默默跟在重柳身後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周遭的商店,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走的路線和預想的不太一樣。
  收回神遊的思緒,褚冥漾趕緊問道:「等等,我們不是要⋯⋯」
  話來沒問完就被重柳打岔:「我說過,我會監督你。」
  青年偏過頭來看向愣住的少年,絲毫沒有要問過對方的意願,平淡地說出決定,「以後,你跟我住。」沒有提塑膠袋的手指了指褚冥漾的背包,他補了一句:「你姊姊同意了。」
  茫然的黑眸驀地睜大,褚冥漾立刻翻了翻背包拿出手機,沒留意到的訊息裡確實有一則來自褚冥玥。
  『行李已經幫你整理好送過去了,別老是給人添麻煩。』
  所有逃避的藉口都被褚冥玥一番不由分說的話堵住,退路被自家人坑死,褚冥漾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作罷。
  哀嘆了一下生活不易,褚冥漾收起手機,目光順其自然落在青年手裡那一大袋菜。
  他抬起頭,溫潤的黑瞳浮現出幾分懷疑,「你是不是早有預謀?」
  湛藍的眼眸依舊平靜得看不出情緒,重柳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褚冥漾聳了聳肩放棄了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走吧,我想先看一下我的行李。」
  褚冥漾不是第一次來到重柳的住處。
  從相識的那一刻起,他們的過往充斥著一連串『英雄救美』的情節,看不下去褚冥漾總能把自己搞得無比狼狽的重柳暗自肩負起看照褚冥漾的重任。
  就連一開始對重柳還很客氣的白鈴慈久而久之也常常把褚冥漾託給重柳照顧。
  在重柳提著菜走進廚房準備晚餐時,褚冥漾也循著記憶走到客房。
  乾淨得有些單調的房間和印象中的相差無幾,只不過他這次可不再是借住幾天了。
  瞥了眼堆放在角落的行李,褚冥漾認命地做好了要在這裡住上好幾個月的心理準備。
  響亮的敲門聲打斷了褚冥漾整理衣物的動作,回頭就看到站在門邊的重柳對著他提醒:「該吃飯了。」
  不知是不是之前留給對方太深的絕食印象,青年完全沒給他一點反應時間就把人拖到餐桌前。
  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豐盛菜餚,超出他能負荷的分量只讓他深感壓力,不想動筷子的少年思考著有沒有和重柳討價還價的可能性。
  然而青年早就看破他的小心思,修長的手指逕自夾了幾樣菜到他的碗裡,直到盛滿才停下,「把這些吃完。」
  本來就沒有胃口,又怕重柳會再給他夾菜,褚冥漾吃得很慢,以往幾分鐘就能扒完的飯菜硬是被他拖了十幾分鐘。
  重柳盯著少年慢吞吞的動作蹙起眉頭,他對於褚冥漾的病情掌握不多,而且他隱約覺得面前的少年有什麼事隱瞞著他。
  等對方嚥下最後一口菜,他開口問道:「什麼時候回診?」
  褚冥漾準備收拾碗筷的手一頓,壓下心底暮然湧起的煩躁,他故作鎮靜地回答:「下禮拜。」
  注意到那雙藍眸裡一閃而逝的決議,他又補了一句:「我自己去,你不用跟來。」
  少年頑強抗拒的態度像極了一隻豎起利刺的刺蝟,不讓他再繼續試探下去。重柳微微嘆了口氣,看來他有些操之過急了。
03.
  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褚冥漾心情沉悶地等著叫號。
  從之前出院得到的診斷結果,他就已經知道不可逆的後遺症是沒有恢復的可能性,他也不指望那個醫生能給他心靈雞湯以外的幫助。
  褚冥漾不明白這次回診的必要性,他只當是褚冥玥和重柳都不放心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要他來健康檢查的。
  門把轉開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他聽到護理師喊了他的名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褚冥漾這才起身跟著護理師走進診療室。不過料想之中的身影沒有出現,他看著眼前陌生的醫生愣了一會兒。
  翻著資料的男人瞧了一眼進門後就呆呆地站在門邊的少年,發現到他滿臉問號的表情,了然地笑了笑,「你之前的那位主治醫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就把你轉到我這來了。」
  男人抬手指著身旁的椅子問道:「不坐下嗎?褚同學。」
  如夢初醒的褚冥漾立刻走上前,坐到他新的主治醫生面前,距離的拉近讓他看清了對方胸前名牌上的名字──安地爾.阿希斯。
  「失去味覺後,有聞到什麼特別的香味嗎?」安地爾意有所指地補了一句:「會讓你產生強烈食慾的那種。」
  出乎意料的問題讓褚冥漾有些不解,他歪頭想了下後遺症帶給他的影響,最後搖頭回道:「沒有。」
  安地爾眼裡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心思,「看來你還沒遇到。」隱晦不明的推測流露出語帶保留的意味,他又接著說:「又或者說,你沒有發覺到。」
  「什麼意思?」褚冥漾神色一凜,皺著眉問道。
  「意思就是──」安地爾把手邊的資料推到少年眼前,嘴角彎起的模樣看起來輕佻得不像一名醫生,「你根本就不是得了味覺失調症,更不是什麼厭食症。」
  「你是覺醒成了Fork啊,褚冥漾。」
  超出認知範圍的大量知識灌輸到褚冥漾消化不良的大腦,看診前就不太舒服的少年覺得自己頭昏腦脹的情形更加嚴重了。
  被那個不正經的醫生送出診療室後,褚冥漾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甚至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安然回家的。
  腦袋彷彿要炸了的感覺讓他更急切地想找一個人來傾訴他的混亂。
  從通訊軟體裡的好友名單挑選了半天,他最後點開了他那位堪稱萬事通的好友。
  『千冬歲,你聽過Fork&Cake嗎?』
  發送出去才想到他的用詞恐怕會讓千冬歲誤解,但又不知道有什麼更好解釋的話。褚冥漾在螢幕鍵盤上反覆地打了又刪、刪了又打,猶豫不決之間,已讀的記號亮起,幾秒後對話框下方跳出一行字。
  『有,社會上只有極少數人會變異成那兩類人。』
  過沒多久,對方又傳了一句:『和你的後遺症有關係嗎?』
  打著回覆的手指停了下來,他過分敏銳的好友總是能輕易察覺到問題的癥結點。
  思考著該怎麼說明今天回診發生的事的同時,另一頭已經打電話過來了,千冬歲急促的聲音在接通電話之後立刻傳來。
  『漾漾,你覺醒成了Fork對嗎?』
  褚冥漾呼吸一滯,他咽了口水,「⋯⋯對。」
  幾秒間的沉默讓他如坐針氈般的無措,他緊張地等著千冬歲的回話。
  『理論上沒有味覺和物理上的飢餓感是不衝突的,就算沒有味覺,Fork也是能像變異之前一樣正常進食的。』千冬歲沉吟了半晌,『漾漾,你遇到Cake了嗎?』
  「還沒。」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也沒有把握,尤其在聽到安地爾那些令他不安的話後。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安心了些,語氣卻沒輕鬆多少,『我想也是,漾漾最近胃口都不太好,喵喵都擔心你是不是得厭食症了。』
  『關於你的狀況,我和喵喵會去找看看有什麼能緩和的方法。』千冬歲語重心長地叮嚀:『漾漾你不用刻意壓抑住生理上的食慾,該吃飯的時候還是要吃。』
  把困擾了半天的心事吐露出來,心情好多了的褚冥漾又和好友聊了好一會兒才結束通話。
  過度用腦後產生的飢餓感在精神鬆懈下來後浮現上來,在和好友商量後,對於進食沒那麼多芥蒂的褚冥漾決定去找些東西解餓。
  腳才剛踏入飯廳,一股清甜的香味竄入鼻中,褚冥漾探頭一看,重柳正背對著他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他好奇地湊上前問道:「你泡了蜂蜜水?」
  重柳不明所以地轉過身看向他,明亮的藍眸染上幾分笑意,「餓昏頭了?」
  順著姿勢的轉變,青年壓著指尖止血的動作和面紙上沾染的血跡同時映入他的眼中,褚冥漾不禁一愣。
  仔細一聞,那根本就不是蜂蜜的味道。
  一陣令他頭皮發麻的惡寒湧入他的四肢百骸,更令他心寒的是本能的渴求正逐漸醞釀攀上他的意識。
  『Fork只要聞到Cake的血液、淚水或汗水,就會產生食慾。』安地爾輕浮的語調彷彿是惡魔的低語,在他的腦海裡盤旋。
  少年瞬間慘白的臉色引起了重柳的疑惑,「你怎麼了?」伸手作勢要摸他的額頭探一探額溫,卻不料褚冥漾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似的,警戒地避了開來。
  他畏縮地退了幾步,發白的嘴唇吐露出含糊不清的話:「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給青年追問的機會,褚冥漾三步併作兩步地逃回房間,他解開手機屏幕撥通了電話。恐慌壓得他喘不過氣,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一絲顫抖,「千冬歲,我遇到了。」
  而被留在原地的青年看著被拒絕的手沉思片刻,他翻出手機,對著上頭的聯絡人按下撥號鍵。
  「是我,冥漾的情況不對勁。」
  不一會兒,女人嚴厲的質疑傳來,『你做了什麼?』
  「他剛回診回來,碰巧處理傷口被他看見了。」重柳不解地擰眉,「他以前沒那麼大的反應。」
  從他記事起,皮膚時不時就會乾裂出血,這種不礙事的小傷他從不當一回事。但褚冥漾不一樣,他還記得男孩第一次發現他手指血流不停時嚇得以為是被自己的衰運連累,好聲好氣地說明這是老毛病又老實地包紮給男孩看才把人安撫下來,處理傷口的習慣也是在那之後才養成的。
  但不論何時,褚冥漾從沒有像今天一樣逃離自己,這個認知令重柳無法接受。
  隨後,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嘆息,『是我的問題,我應該跟你說明清楚的。』
  『漾漾不是生病,而是覺醒成了Fork。』
04.
  拋下一張和同學有約的紙條,褚冥漾趁著客廳沒有人在的時候悄悄地翹家離去。
  「還好嗎?」成功把人接上車的千冬歲擔憂地看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好友問道。
  褚冥漾難受地哼了聲,「不太好,但還可以忍受。」
  「那個Cake是你那位竹馬嗎?」明明是疑問句,聽在他耳裡卻像是陳述句。
  嘴角彎起不自然的弧度,褚冥漾語帶苦澀地承認,「嗯,是他。」
  「從你跟我說還沒遇上到現在也不過幾個小時,而且你這幾天都跟他住一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千冬歲揉了揉太陽穴,「假我都幫你請好了,最近這陣子就先別出門。」
  「但飯還是要吃。」精明的少年不放心地又叮囑一次。
  「⋯⋯我知道啦。」
  司機提醒的聲音拉回兩個少年的注意。
  在車子停駛後,千冬歲拉著剛下車的褚冥漾走進為他準備好的住處。
  「我有事先準備一些東西,如果你覺得不夠再網購就好。」帶著褚冥漾一一介紹房間設備後,千冬歲把鑰匙交給他,「我先回去了,明天會再和喵喵還有萊恩來看你的。」
  雙手接過那一串鑰匙,褚冥漾感激地點頭答謝。
  目送千冬歲離開後,他又在偌大的房間裡隨意地晃了幾圈。翻開零食櫃的時候,各式各樣的餅乾零食泡麵塞滿了整個櫥櫃,看得他眼皮一抽,褚冥漾忍不住感嘆他的好友到底是有多擔心他不吃東西而餓死。
  如此一應俱全的房間,感覺住上多久都不是問題。隨手拆了一包泡麵解決晚餐的褚冥漾心想。
  然而這個想法沒有維持多久。
  恍惚中,他聞到了一陣熟悉的清香。
  清淡到幾乎無味的香氣中,他嗅到了引起他食慾的甜味,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索取更多,念頭萌生的同時,他感覺到口中多了一個物體。
  清甜的味道變得更濃郁了些,下意識的渴望誘使他捲動舌尖,品嘗不知何來的甜品。
  牙齒咬下的瞬間,他卻感受到一股詭異的違和感。
  他『睜開』了眼,清楚地看到了從口中掉落的物體。
  那是一根沾滿血的指頭。
  視野和意識忽然之間清晰起來,血腥的暗紅色大片湧進他的視野,他像是被操縱的提線人偶一般,心裡明明強烈抗拒著,視線卻不受控地沿著那半截手指的血絲游移,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影上。
  垂落的髮絲遮住那人的半張臉,看不清面容也無礙褚冥漾認出青年的身分。
  記憶中沐浴陽光下閃閃發亮的銀髮不再耀眼,被血液沾染得暗沉的髮絲凌亂地垂落在臉龐,總是溫和地注視著他的藍眼睛也闔上了。悚然的畫面猝不及防地映入眼裡,他本能地想要尖叫著發洩絕望,聲音卻堵在喉嚨發不出聲,他只能木然地看著,然後等待不知何時才能離開的惡夢結束。
  從殘破的袖口裸露出的、斷了半截指頭的手背成了壓垮褚冥漾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失控地哭喊著,崩潰地抓著腦袋,像是一隻衝不出牢籠而不停嘶吼的困獸。
  然後,他醒了過來。
  潔白的天花板將那些驚悚的畫面取而代之,回歸現實的感覺令他安心不少,但夢裡真實得駭人的『飢餓』仍讓他餘悸猶存。
  生理的飢餓緊接而來地蠶食他的意識,褚冥漾卻一點想要吃東西的心思都沒有。殘留在眼角尚未乾涸的淚水溢出眼眶流淌下來。
  他在害怕進食。
  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不要把眼前的食物跟夢境裡的內容聯想在一起,忍耐著心理的不適感,迅速地把早餐吞完。
  今天不只有千冬歲來看他,褚冥漾不想讓好友們看到他糟糕透頂的樣子,更不想讓他們再擔無謂的心。
  只可惜,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的偽裝一眼就被米可蕥識破了。
  在醫院裡有幾年實習經驗的護理師一眼就看出了藏在褚冥漾蒼白面容下的症狀。
  「營養失調、睡眠不足、貧血⋯⋯漾漾你最近真的有好好吃東西嗎?」少女擔憂地皺著眉問道。
  「⋯⋯有。」他沒說謊,就算昨天吃泡麵不算,前天他都還被重柳盯著吃飯。
  一直保持沉默的萊恩難得地開了口:「昨天歲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
  千冬歲探究的眼神也跟著投了過來。
  三人的目光一致轉向他,看得褚冥漾壓力倍增,他垂下眼簾,深吸一口氣把昨天的夢境說了出來。
  抬眸時不意外地看到了三人凝重的臉色。
  「你現在的情況已經偏離大多正常的Fork。」千冬歲板起臉向褚冥漾勸說:「你該去找那個Cake,不然只會一直惡化下去。」
  褚冥漾瞳孔一顫,錯愕地看著千冬歲。
  米可蕥接著勸道:「不是每個Fork都會像新聞報導的那樣,社會上也是有很多Fork和Cake和諧相處的,漾漾你也可以試著和那位Cake找到你們的相處方法。」
  就在萊恩也要說些什麼的同時,褚冥漾一個激靈搖頭大喊:「不行!」
  無神的黑眸盛滿了無處宣洩的恐懼與悲涼,他重複了一遍:「不行⋯⋯只有那個人不可以⋯⋯」
  「我已經給他添了很多麻煩,不可以再⋯⋯麻煩他了。」
  「千冬歲,我想繼續在這裡住一陣子,可以嗎?」
  少年真摯的祈求眼神太讓人於心不忍,儘管他們都明白這麼做對褚冥漾沒有好處,他們也無法拒絕。
  千冬歲妥協地嘆了口氣,「好吧,要送醫的話一定要說一聲。」
  褚冥漾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經過一個早上的折騰,他知道生理和心理的矛盾遲早會演變到他無法負荷的狀態。
  在那之前,他還是想僥倖地試試看能拖延多少時間。
  「真沒想到你會來回診。」
  上回沒給他什麼好印象的主治醫生挑了挑眉梢,笑容欠扁地調侃道:「你上次離開的樣子像是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一樣。」
  「讓你失望還真是抱歉。」褚冥漾面無表情地回嘴。
  「情況惡化了對吧。」安地爾裝模作樣地攤了攤手,「我早就跟你說過刻意壓制本能只會適得其反。」他故作不解地感嘆:「真不明白你在想什麼,明明順從慾望不要在意那麼多就會好一點,非要裝出一副草食動物的樣子,Fork可都是獵食者啊。」
  「給我輸液。」褚冥漾對著眼前一點也沒有醫生風範的男人說道。
  安地爾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可沒叫你絕食。」
  「我也沒有要絕食。」他又重申一次:「幫我開營養輸液,我只是來拿這個的。」
  「哎呀,不聽勸的病人可真頭疼。」安地爾擺出了浮誇的煩惱表情,卻仍給少年開了處方箋,「我還是提醒你一句,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撐不了多久的。」
  正要轉開門把離開的少年腳步一頓,褚冥漾嚥下心裡一時兇猛升騰的情緒,「我知道。」
05.
  重柳從沒覺得這麼不順心過。
  在褚冥漾失蹤後,他和褚冥玥四處尋找打聽少年的下落。然而找遍了所有褚冥漾常去、喜歡去的地方,也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
  好幾種預想接連不斷地湧入腦海,他是不是被綁架了、是不是遭遇不測、是不是遇到Cake⋯⋯各種可能遇到的難題卻一個都沒辦法解決,他簡直煩躁得快要瘋了。
  當少年的知心好友們來找他的時候,他的口氣還是止不住急躁,「什麼事?」
  「我知道你在找漾漾,我可以告訴你他的位置。」帶著眼鏡的黑髮少年直直地和他對上視線,「但我希望你能替我們勸勸漾漾。」
  身旁的少女神情更著急,「拜託你,再這樣下去漾漾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另一邊沒什麼存在感的少年也說道:「拜託你。」
  零星的線索在腦中串聯,牽引他從雜亂無章的猜測中理出頭緒。在思路清晰之後,更多想質疑的話湧上心頭,但他很清楚,這些都不如得知褚冥漾現在的情況重要。
  花了幾秒平復起伏的情緒,重柳鄭重地回了聲:「好。」
  「你知道漾漾覺醒成Fork了對吧?」把人帶上車後,千冬歲直接切入正題,「漾漾那天回診回來後打電話給我,那時他還說沒遇到Cake,但過沒多久他又打來說他遇到了。」
  黑髮少年用一種你懂我的意思吧的眼神看著重柳,「漾漾遇到的Cake就是你。」
  對於這樣的指認,重柳沒有感到訝異。
  從那天褚冥漾的反常和褚冥玥後來的解釋,他早就推敲出了結論。
  「漾漾一直抗拒著這點,我們和他談過了,但他堅持不想找你,說什麼不想再給你添麻煩。」米可蕥又接著說:「漾漾最近還去領了營養輸液,他的身體再不吃東西真的會壞掉的。」
  「我們也有查過很多能讓Fork跟Cake和睦相處的辦法,就是希望你能跟漾漾⋯⋯」
  「這點,我和褚冥玥討論過,你們不用擔心。」
  「我們到了。」千冬歲出聲提醒,他轉頭向重柳補充道:「這是雪野家旗下的房產,沒有人居住暫時借給漾漾的。」
  「漾漾就拜託你了。」關上車窗前,千冬歲把備用鑰匙遞給車外的青年。
  重柳頷首接過鑰匙。
  一定是他餓昏頭出現幻覺了。
  當視野裡出現熟悉的銀色身影,褚冥漾漫不經心地想著。
  下一秒,太過真實的香氣瀰漫到他鼻尖,心中的警鈴一響,他立刻清醒。
  褚冥漾就這麼和站在房間門口的重柳四目相覷僵持了幾秒。
  「你⋯⋯」他想問你怎麼會在這、是誰告訴你的、你是不是全部都知道了⋯⋯隨之而來的恐慌侵蝕他的理智,那怎麼樣也揮之不去的殘酷夢魘再度閃過腦海。
  「別過來!」宛若一隻受到驚嚇弓起背聳著尾巴的貓咪,褚冥漾蜷縮著身子大吼。
  儘管如此,重柳也沒停下腳步,他走上前去把還想躲進棉被裡的褚冥漾挖進懷裡。
  「你想殺了我嗎?」
  青年輕聲問道,一雙清冷的眼眸緊緊盯著懷中縮成一團的少年。
  「不⋯⋯」褚冥漾顫抖的雙唇吐露出微弱的泣音,從用力緊咬到打顫的牙關間洩漏出來的嗚咽是那麼的絕望,但他的話語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與頑強,「一點也不。」
  「我知道,你不會。」無奈地看著被生理和本能折磨得脆弱不堪的少年,青年伸手點了點被咬出血痕的嘴唇,停止他對自己的自殘。
  他從沒見過這麼傻的Fork。
  社會上的Fork大多能壓抑住自己的『飢餓』,但過分壓抑到患上厭食症還不知制止地自虐的,全世界大概也只有褚冥漾這麼一個。
  「相信我。」他在褚冥漾耳邊低語,語氣慎重得彷彿在說一個承諾,「沒事的,我會滿足你。」
  曖昧的暗示刺激了少年緊繃的意識,盈滿淚水的黑眸震顫一瞬,不可置信地對上青年的視線,但在那冷靜而透徹的藍眸裡,他找不出一絲欺瞞。
  察覺到重柳說的是認真的,褚冥漾也不管自己餓得根本沒什麼力氣,手腳併用地胡亂掙扎,想要逃出青年危險又誘人的懷抱。
  青年輕而易舉地壓制住還不死心的少年,「現在,你該吃飯了。」
  預料中的血腥場面沒有上演,被重柳按在椅子上的褚冥漾一臉迷惑地看著遲遲不把碗拿給自己的青年,忍不住發話:「那個⋯⋯我可以自己吃。」
  就在褚冥漾以為重柳要伸手把碗給他的時候,青年的舉止讓他看傻了眼。
  他舀了一匙粥含進口中,然後在褚冥漾驚呼出聲時,勾起少年的下巴,貼上那張毫無防備的唇,猶如餵哺雛鳥一般地把白粥送入對方口中。
  來不及反應的少年瞪大了雙眼,整個人僵著身體不知如何是好。
  Cake的香氣撲鼻而來,溢滿了他的口鼻,本來淡然無味的米粒浸染那人的唾液後添了一層甜味,他在對方的唇舌帶領下,慢慢地把粥嚥了下去。
  「你、你、你⋯⋯」被放開的褚冥漾還沒辦法從太過刺激的經驗緩過來,他紅著臉磕磕巴巴,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一長串宛如跑馬燈掠過的內心話。
  「你對血液有過激反應,而且你也沒有好好吃飯。」青年一臉風輕雲淡地說:「這是我和褚冥玥想到的最好辦法。」
  褚冥漾噎得說不出話。
  「不只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們都很擔心你。」
  聽起來毫無波瀾的語調裡他卻感受到了隱含其中的認真與憂慮,回想他最近的行為,確實沒有一點能讓人放心的地方。
  受到氛圍感染,一絲愧疚油然而生,褚冥漾低著頭咕噥:「對不起。」
  「剛剛那樣還可以嗎?」
  「蛤?」
  「味道。」重柳指了指碗裡的粥。
  用嘴餵食讓他太過震驚了,根本就沒有餘力顧及粥的味道,他幾乎是無意識地把粥吞進喉嚨。褚冥漾簡短地回想了一下,印象中似乎有隱約嚐到一點甜味,「好像有一點甜。」
  「那再一口?」見少年還能接受的模樣,知道方法可行後,青年又挖了一匙起來。
  「欸、等等⋯⋯唔!」
06.
  他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這麼滿足過了。
  也許是從失去味覺開始,又或者是他第一次發覺吃蛋糕也無法讓他心生饜足之後。
  被喜歡的味道包圍、再一次嚐到懷念已久的甜味,儘管方法依舊讓他感到害臊不已,褚冥漾依然因為這個轉變漸漸能接受現在的自己了。
  蜂蜜的甘甜和青年自帶的獨特清甜混合在一起填滿了他的口腔,他一口一口地吞嚥重柳餵給他的蜂蜜水。
  「還要嗎?」重柳拿著馬克杯問道。
  褚冥漾舔了舔沾滿嘴唇的蜂蜜,「嗯,再一口。」
  他們後來也嘗試了其他食物,從青菜、肉類、水果,到他最喜歡的甜點。
  看到那個不嗜甜的青年為了獎勵他而買了許多以前不肯讓他吃的甜食餵他,褚冥漾心底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悸動。
  當然,他從來都不是毫無節制地給予。
  「沒了嗎?」褚冥漾眼巴巴地看著收拾起杯子的青年。
  「你今天攝取的糖分已經過量了。」
  「欸──」
  面對少年不自覺露出小狗狗般的渴望眼神,重柳微微一嘆。
  托起褚冥漾的雙頰,青年俯身吻住還留著一點蜂蜜香的嘴唇。
  和只是單純把食物或液體送過去的餵食不同,青年吻得很深入,他感覺到口腔裡的每一處都被對方的味道覆蓋,令他食髓知味的津液沿著溫熱的舌頭流入口中,在喘息之間被褚冥漾一點一點嚥下。
  「先這樣忍一忍。」重柳點了點少年的額頭,「你忘了我們今天要回去?」
  被親吻滿足得暈乎乎的少年猛地回神,「對吼!」
  收回出借的鑰匙,千冬歲仔細來回打量褚冥漾,不久前蒼白的面容回復了些紅潤,厭食症導致消瘦許多的身體也在重柳的調養下變得健康不少,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起來挺好的,現在應該比較能吃得下東西了吧?」
  褚冥漾不好意思地點頭,含糊地應了聲。
  「你該慶幸今天喵喵有事不能來,不然你要被唸一整天了。」瞧見好友變化不定的表情,千冬歲打消了繼續逗弄他的想法,揮了揮手,「快點回去吧,說不定可以少受點罪。」
  支支吾吾地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音節,褚冥漾最後在千冬歲柔和的目光下轉身告別。
  即使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當他看到久違的大門時,還是不免感到緊張。他都能想像到打開門的下一刻他會得到他媽媽中氣十足的怒罵,還有他姊姊不寒而慄的惡魔微笑。褚冥漾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碰上門把的瞬間,門從另一個方向打開了。
  「站在門口磨蹭那麼久幹什麼?」褚冥玥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冷汗直流的弟弟,「不敢回家了是不是?」
  「沒⋯⋯沒有。」褚冥漾畏畏縮縮地搖頭。
  被親媽一邊說教一邊搓圓捏扁一番後,褚冥漾苦著一張臉輕輕按揉被擰疼的耳朵,默默抱怨有這樣對大病初癒的兒子下重手的媽媽嗎。
  「看你還敢不敢鬧失蹤離家出走。」褚冥玥毫不同情地對著他說。
  少年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她有點煩悶,「想說什麼就直接說。」
  「妳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從小孩從不知掩飾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褚冥玥也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對,那時候不告訴你只是不想讓你過得難受。」她諷刺一笑,「不過現在看來也沒好到哪裡去。」
  「所以妳也知道重柳他是⋯⋯」
  「那時候不知道,但後來你出事之後就猜到了。」
  「那妳還⋯⋯」
  「漾漾。」她開口打斷弟弟吞吞吐吐的話,「只要能讓你好過一點,不管用哪種方式我們都不介意。」
  在那雙比他銳利又深邃的眼睛裡讀到了深藏其中的關愛,褚冥漾一時噤聲。
  「幹嘛擺出那種表情。」褚冥玥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弟弟憨傻的臉,「現在這樣挺好的不是嗎?」
  逃不出親姊姊的魔抓,他小聲嘟嚷:「是沒錯啦。」
  「這個給你吧。」心情極好地放過了褚冥漾後,她送給他一個包裝精緻的紙盒。
  少年見到眼熟的商標,驚訝地望著褚冥玥,自從他味覺失調之後,她再也沒有買蛋糕給他過了。
  「慶祝你康復。」她想到了什麼似的,一臉壞笑地揶揄:「可別在這裡吃啊。」
  立刻意會過來的少年紅著臉反駁:「才不會咧!」
  吵吵鬧鬧地離開了老家,經過一天舟車勞頓的褚冥漾回家一看到沙發就耐不住誘惑地撲了上去。
  知道少年剛恢復的身體經不住操勞,重柳也放任他像條死魚一樣癱倒在沙發上,自己則是收拾了一下被褚冥漾隨意放在一旁的行李。
  白鈴慈擔心他們住外面吃得隨便,特別煮了很多家常菜給他們打包帶回去。
  晚餐幾乎可說是不用準備,只要加熱一下就可以了。
  把飯菜全部擺上桌後,重柳把睡死的少年挖了起來。
  Cake的香氣喚醒褚冥漾的食慾,他不由自主地蹭了蹭青年的手臂,迷迷糊糊地問道:「晚餐好了?」
  青年輕聲應道,並把人從沙發拉起。
  宛若等待餵食的雛鳥般地伸著脖子張開嘴,更加濃烈的香味在口鼻之間飄蕩,嘴唇相貼後咀嚼得軟爛的食物被舌頭緩緩地推進口腔,對方帶著甜味的唾液滿足了他的味蕾。褚冥漾沉醉地瞇起眼睛,吞下食物後又伸出舌頭舔了幾口彼此貼合的雙唇,把沾有津液的地方都舔乾淨。
  他們吃東西總是花很久的時間,即使已經事先充分細嚼過,重柳還是會擔心他噎到,把食物餵過去之後就會收回舌頭,等褚冥漾慢慢地嚥下,才繼續餵下一口。
  「那個⋯⋯」他拉了拉重柳的衣袖,「還有蛋糕。」
  「好。」拿他沒辦法的青年轉身走到冰箱拿少年期待已久的糕點。
  褚冥漾覺得任何食物都比不上蛋糕這種飯後甜點。
  雖然之前在嘗試的時候也有吃過不少種點心,但這一次帶給他的飽足卻是非比尋常。懷念不已的香味和鮮奶油綿密的口感配上Cake的清甜,把那天食之無味而抑塞的心情洗刷得一乾二淨。
  堪比幸福的滿足感充斥著他,綿長的吻還持續著,用力吸取對方的氣息都還不夠似的,異常的渴求幾乎要燒掉他的意識,褚冥漾熱得快要意識不清了。
  理智在向大腦發出警訊,不曾有過的強烈飢渴一波波地反撲上來,以往早該知足的他此刻卻抑制不來。
  這已經不是生理的飢餓了。意識到自己正朝著陌生的狀態演進,一股不安在他胸口醞釀且漸漸膨脹,淚腺被刺激得分泌出液體,眼皮一開一合之間流落下來,細微的啜泣聲在纏吻之間洩露出來。
  不差半秒,重柳隨即放開了他,抬手抹去掛在眼角要掉不掉的淚珠,柔聲問道:「怎麼了?」
  打著哭嗝的少年一手緊抓著衣領,「我感覺好奇怪。」濕潤的黑眸閃著濃濃的惶惑和難熬,他伸出另一隻手抓住眼前唯一可以依靠的對象。
  將褚冥漾的生理反應納入眼裡,比對起他和褚冥玥研究出的那些知識後,一個結論隨之冒出,重柳覆上少年無助的手,「多數Fork會把食慾轉化成性慾,這很正常。」
  宛若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話一般,褚冥漾羞窘得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像之前一樣,習慣就好。」青年沉穩的聲線聽起來是那麼的令人安心,一如當初教他適應餵食的時候。
07.
  感覺起來就像每次餵食後汲取唾液的吻,青年的舉動總是帶著顧及他感受的溫柔,他的注意力也從對未知的惶恐轉移到了纏綿的深吻之中。
  「還好嗎?」換氣之間,重柳貼在少年耳邊低問。
  溫熱的氣息灑在耳際激起一陣麻癢,褚冥漾無意識地抖了一下身體,「還好。」
  「繼續?」
  少年趴伏在青年身上,輕靠在對方肩膀上的腦袋輕微點了下。
  青年的動作依然輕柔,卻比餵食的時候多了幾分親暱,寬厚的手掌托著褚冥漾的後腦勺,帶動下一波長吻。環繞在少年腰側的手沿著腰部曲線摩挲,一股癢意撓得他沒忍住躲開青年的吻笑出了聲。
  緊張被悄然緩解,重柳的手也暫時停下撫摸,緩過氣的褚冥漾不解地抬眼,視線交匯的瞬間不禁一愣。
  不如青年表面的平靜,比平時幽暗的眼眸裡蟄伏著深沉得說不清的情愫。
  他忽然感到釋懷。那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顧慮都是不必要的矯情,他們是陪伴彼此長大的,沒有誰能比他們更了解對方。
  恍如他們初遇的那個午後,他問著陌生的大男孩為什麼要救他。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覆想要放棄時,他得到了對方也不太確定的答案──意識到的時候,身體已經先做出反應了。
  或許就是那時候開始,名為放不下的感情日復一日地滋長,萌發出了他們都沒發覺的愛意。
  想要擁吻他的衝動洶湧地闖入腦海,於是褚冥漾也這麼做了,抱著青年的肩,將唇瓣貼上那個還在等著自己的人。
  帶著暗示意味的吻揭開了下一波情潮的序幕。不再壓抑本能的少年順從欲求迎合青年的愛撫。
  隨著勾纏的舌頭方向轉動,唇瓣也變換角度地摩擦,他們的鼻尖在接吻中碰撞廝磨,吸入與呼出的熱氣都泛著膩人的甜蜜。
  摟在腰際停滯不動的手開始隔著衣服遊走,介於快感和麻癢之間的感覺時不時讓他分神,但都很快被Cake遍佈整個味蕾的致命吸引力拉回,繼續沉溺在黏糊交纏的甜吻中。
  Cake越發濃郁的香味煽動他還不饜足的慾望,想被撫摸、想被疼愛的念頭在腦海捲起波瀾,身體深處正渴望吞噬著什麼。
  明明全身都被Cake的氣味包覆,心理與生理卻遲遲無法得到理論上應該有的滿足感。褚冥漾耐不住焦急地在青年懷裡磨蹭。
  那個害羞的部位不知不覺起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反應,胡亂蹭動間帶起一陣爽得他渾身顫慄的刺激,微弱的嗚咽從唇縫中泄露而出。
  嚇得不敢亂動的少年撲閃著濕漉漉的雙眸瞅著重柳。
  「難受嗎?」青年停下親吻問道。
  慾望燒得他腦子一團混亂,思考都緩慢了片刻,褚冥漾遲疑地搖搖頭。
  「那這樣呢?」那雙在背脊輕撫的手往下滑到褲頭的位置,隔著布料對著那鼓脹出一小包的東西輕輕揉捏。
  只是輕微的摩擦都有點受不了的少年自然承受不住這種撩撥,急促的喘息近乎同時溢出喉間。
  瞧少年舒服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重柳更進一步地解開拉鍊,褲子連同裡面的內褲都一起褪去後,握住已經流出一點液體的性器一上一下地擼動。
  幾乎沒有喊停的機會,快感一陣陣地襲向他每一根神經,除了帶著哭腔的呻吟,褚冥漾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私密的部位被溫熱的手掌包裹搓揉,指腹摩擦到頂端時又會激起一股令他全身發顫的愉悅感。
  求饒和享受的想法撕扯他紛亂的意識,褚冥漾最後也沒哀求半句,嗚咽著達到巔峰。
  高潮帶給他的不只是慾望被短暫排解的舒暢,還有好不容易喚回的一點清醒。
  他恍恍惚惚聽到青年問了一句:「舒服嗎?」
  如果這猛烈得不可名狀的刺激感能稱作舒服,那他想一定就是了,褚冥漾眨著迷茫的眼,坦率回道:「⋯⋯舒服。」
  「還要繼續嗎?」
  伴隨重柳的問話聲,高潮餘韻退去後,之前那種渴求吞食什麼的躁動再度浮現。
  褚冥漾舔了舔嘴唇,像極了餵食後索吻的樣子,「還要。」
08.
  不同於剛剛射精就能緩解的情慾,這一波慾念可說是深不可測的貪婪。褚冥漾焦躁不安地扭動身體。
  「這是Fork的本能,也是最直接的慾望。」似乎是在接續剛剛提過的把食慾轉化性慾這件事,重柳的語氣冷靜得彷彿是在解說。
  「試著接受它,然後習慣它。」青年一邊撫慰褚冥漾震顫不已的身體,一邊指引他。
  剛把少年擼射的手順著萎軟的柱身向下滑到會陰揉摸。儘管下半身被精液弄得濕答答的,重柳卻是嫌不夠濕潤似的,翻找出抽屜裡的潤滑液,沾滿手指後塗抹在褚冥漾的私處。
  一股冰涼激起一身疙瘩,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青年的手指已經由會陰滑進了臀縫間的甬道入口。被侵入的刺痛傳來,他反射性地發出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褚冥漾本能地縮著屁股,想阻擋青年的伸入,卻又想起了重柳說過要試著習慣,聽話地放鬆了身體。
  獎勵的親吻落在少年嘴角,重柳又再那乾澀的入口處塗上更多柔滑液體。拇指繞著穴口皺褶輕揉,在裡面擴張的食指也正尋找著能讓少年舒服的地方。
  擰著眉忍受不適的少年突然驚喘一聲,泛淚的黑眸忽地睜大,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覺得剛剛有一陣電流般的快感在他意識裡快速流竄。
  這麼劇烈的反應當然沒逃過青年的觀察,重柳又圍繞著那處打轉戳弄一會兒。
  「啊!⋯⋯不、停一下⋯⋯啊──!」前列腺被刺激的快感太過尖銳,遠遠超乎他心理所能承受的界線。褚冥漾蜷縮起腳趾渾身顫抖不已地哭喘著求饒。
  青年安慰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想說他很努力適應了,但這個實在是太刺激了,精神根本無法負荷。身體逐漸脫離意識的控制,被動地隨著一陣又一陣的快感反射性地繃緊抽搐。
  甬道裡的手指好像又多了幾根,帶著潤滑液的濕冷和柔滑在穴壁裡按揉,緩慢地拓寬侵犯的深度。比射精還要舒服的歡愉感從被不斷擠壓的敏感腺體一路沿著尾椎蔓延到神經末梢,應該還處在不應期的器官因猛烈而來的射精衝動興奮得又挺立起來。
  快感像浪潮一樣一波波堆疊,翻湧他錯亂不堪的意識,瀕臨高潮的訊息不停從他的大腦發出,頂端的尿道口接連地流出透明的液體,讓他產生一種快要失禁的錯覺。
  憋得難受的陰莖仍未等到射精的解放感,一種突破臨界的感覺急驟地閃過腦海。股間因大量分泌出的前列腺液濕得一塌糊塗,少年青澀的身體還不知道正常的性愛,就先體會到預高潮暴力的快感。
  褚冥漾哭得淚流滿面,不伴隨射精的高潮讓他無法從情慾的萬丈深淵中解脫,爽得他銷魂忘我的快樂與舒服還在不間歇地沖刷他敏感纖細的神經。
  就算只有短暫的幾秒也好,已經被情潮壓垮得受不了的少年現在一心只想獲得釋放,從喘息和呻吟間發出破碎的哀求:「重柳⋯⋯我想要⋯⋯」
  他得到了青年輕柔的吻,有點像答應又像是悶哼的聲音消融在他們親密磨蹭的唇齒間,隨後他感覺到了性器被一股令人舒適的力道撫慰著。
  注意力全集中在前面的少年顯然忘了後穴裡的手指一點也沒有停下刺激前列腺的動作。脆弱的敏感點被前後夾擊,爆炸般的快感狂暴地席捲他的知覺,褚冥漾全身顫得不停,他想喊停,卻又怕一旦喊停,情慾就會永無止盡地折磨著自己,所以他只能哭著承受驚濤駭浪般的欲潮。
  直到性器頂端被搓揉得又酥又麻,憋不住的射精感強烈湧現,馬眼一陣收縮噴出白濁,褚冥漾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軟綿綿地癱倒在青年懷裡。
  「還沒結束嗎?」少年累得不想管Fork的進食到底進行到哪裡,又是什麼時候才算真正的結束。
  「還沒。」青年的指尖在甬道裡暗示性地滑繞一圈,「這裡還沒吃到。」
  意識不清到無法思考的少年沒明白重柳的暗指,懵懂地問:「吃到什麼?」
  青年隨即抽出的手指彷彿是在預告答案揭曉,一片刻的空虛感也沒讓褚冥漾感受到,比手指還要粗大的硬物趁人不備地闖入了濕熱溫暖的穴道內。
  說不上疼痛,但內壁被巨物撐開的腫脹感仍讓他不適應地倒吸了口氣,明明早已一團混亂的腦子卻仍記得重柳說過要習慣,努力放鬆緊繃的身體,也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蕈狀的頭部緩緩頂開窄小的腸壁,淺處的敏感腺體首當其衝受到壓迫,手指擴張無法比擬的快感鋪天蓋地而來,少年尖叫著承受一波波乾高潮的侵襲。
  Cake生理分泌出的鹹腥液體隨著性器的深入一路塗抹在他嬌嫩的肉壁上,不同於往常的進食方式帶給他無與倫比的飽脹感。整根沒入的時候,褚冥漾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被填滿的腹部,莫名地浮出一種把他的Cake吃進肚子裡的遐想。
  「⋯⋯唔,好脹。」甬道深處被頂得酥麻難耐,一絲微弱的癢意沿著敏感的感觸神經攀爬上來,他無意識地收縮了下穴口的肌肉,把那根埋在裡面的東西纏得更深了,褚冥漾嗚咽出聲,求助地望著重柳。
  「還難受嗎?」
  少年搖了搖頭。
09.
  如同接收到允許的信號一般,重柳把軟成一灘水的少年抱好,扣住他柔韌的腰肢上下晃動。
  好脹、好滿、好爽。簡單粗暴的感想在那張被情慾薰染得意亂情迷的臉上展露無遺,流落不止的淚水一遍遍在褚冥漾通紅的臉頰覆蓋痕跡,和汗水還有無暇嚥下的口水交混,沿著臉龐從頸部沒入鬆散穿掛在身上的衣服裡。不見平時的單純,少年此時渾身上下散發著誘人採擷的煽情。
  他並不是一直都像褚冥漾以為的那樣冷靜。就比如初遇那天他義無返顧地把瘦小的男孩護在身後,不任他隨意受到欺凌的衝動,每當視線落入那雙靈活生動的黑眸,不知名的鼓動就會在心底泛起漣漪。
  選擇這麼做,也不過就是那壓抑不住的私心在作祟。能幫助褚冥漾的方法本來也就不只有這一種,但他還是親手把他從小看大的少年拖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裡。
  他想要褚冥漾習慣他,一如他是這麼習慣褚冥漾這個令他放不下的存在。
  加重力道挺進柔軟的深處,脆弱的敏感處像是一個能讓少年欲仙欲死的隱密開關一樣,大力擠壓頂撞就能感受到環在手裡的腰身狠狠一震,甜膩的呻吟從那張顫抖的嘴唇傾瀉而出。
  他聽見了褚冥漾尋求救贖般哭喊著他的名字,被依賴、被信賴的愉快浸染了他的心,於是他回饋給少年更多的快樂。
  對Fork來說,Cake就是毒藥一般的快樂泉源,是無法抵擋的誘惑。褚冥漾從沒有像現在一樣這麼深刻地體會到。
  肚子滿滿的都是Cake的味道,高潮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照理來說他應該早就『吃撐』受不了,但他的身體卻還在迎合青年的撞擊,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要了還是還想要。
  下一波巔峰就快來臨,但性器還處在不應期到達不了高潮,快感堆疊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地方,只差一點就能解脫。
  『想要』的欲念終究勝過了『不要』,想釋放卻又射不出來的急躁淹沒了他的意識,他不得不哀求著重柳。
  在激烈的貪歡中變得低沉沙啞的聲音這麼說著:「用後面。」青年也沒有伸手去觸碰少年可憐兮兮的地方,倒是加快了頂弄的頻率。
  褚冥漾搖晃著頭,他一點也不想再一次乾高潮,那種源源不絕幾乎停不下來的高潮簡直就是在折磨他,但他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扶握著腰部的手無聲無息地滑到胸前,冷不防地對著興奮充血的乳頭反覆揉捏。酥酥麻麻的快感流竄開來,褚冥漾發出短促的輕喘,身體不自覺地蜷縮,連後穴也紊亂地縮緊。
  抖個不停的手指抓住青年作亂的手想要推開,卻一點力氣也施不出來。
  已經被揉到紅腫仍不被放過,修剪整齊的指甲時不時滑過中間的凹痕,又在乳暈周圍摩挲。兩邊的乳尖被輪番揉弄,又一個性感帶被肆意開發,褚冥漾抽抽咽咽地忍受爽得讓他失神的乾高潮。
  快被操到合不攏的肉穴劇烈地抽搐收縮,緊緊吸住裡面那根欺負他的巨物。是不是只有吃到他的精液才算結束呢?褚冥漾分神地想著。
  似乎在回應自己毫無根據的猜想,穴口收縮得越來越頻繁,賣力纏繞對方不停衝撞進來的性器。深處的渴望越演越烈,他循著本能擁抱住能把他的欲望填滿的Cake,「射給我。」
  露骨的言語從那個稚嫩的少年口中說出,強烈的反差變成了一種令人興奮的刺激,青年的呼吸頓時不穩,他艱難地撞開越纏越緊的甬道,用猛烈的抽插回應少年的熱情。射精前,他吻住了褚冥漾哭到發顫的嘴唇。
  濃密的愛意透過交合直白地傳達給對方,他享受他的疼愛,他沉醉他的依賴。在交纏得密不可分的深吻中,他們一起迎來高潮。
  比想像更加濃烈的味道一股股地灌進肚子裡,腦袋裡像煙火炸開一樣,前所未有的幸福感連綿不斷地滋生,把他整個人包裹進去,幾乎要將他滅頂,褚冥漾語無倫次地哭喊著太多了、受不了了,高潮的餘韻卻仍然沒有放過他。
  精神的闊值一再地瀕臨極限,慾望徹底被平息後,連眨動眼皮的力氣都沒有的褚冥漾就這麼失去意識。
  青年在那哭腫的雙眼上落下憐惜的吻,「好好睡吧。」
10.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
  跳過了成為情人必定經過的告白階段,他們做著戀人般親密的行為。
  褚冥漾從一陣飢餓中醒來。
  睜開眼就看到青年帥得讓他臉紅心跳的臉,即使不是第一次了,他的心臟還是會控制不住地亂跳。
  Cake的香氣沒入鼻腔,褚冥漾不由自主地又湊近一點,在重柳的懷裡蹭了蹭,吸取他身上的香味。
  但光聞味道是止不了飢餓的。他伸舌舔了舔青年的嘴唇,想把人弄醒,然而舔吻了半天也不見重柳清醒,這讓褚冥漾有點鬱悶。
  在青年潛移默化的調教下,褚冥漾已經能更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欲望了,以前還會感到害羞的事現在都能大膽地做了。
  他翻開棉被,調整自己的姿勢俯身趴在青年的下半身前,伸手拉下褲子,包覆在內褲裡的性器立刻暴露出來。
  淡淡的男性糜香竄入鼻中,挑動他本能的欲望,不論是『食慾』還是性慾。猶如在期待進食一般,口腔分泌出更多唾液,少年張口含住那個還沒起反應的部位,像在品嘗甜點一樣地舔舐,舌頭沿著柱身滑動,把納入嘴裡的每個地方都舔過一遍,感受它在口腔裡充血脹大然後勃起。
  他嚐到了一點精液,比汗水、唾液更讓他興奮的味道,被激勵的褚冥漾更忘我地吃著青年的東西,舔掉頂端湧出的液體,舌尖來回戳刺馬眼,精液流出的時候就大力吸吮。
  挺立的性器頂到了他的咽喉,褚冥漾抖著喉嚨發出幾聲嗚咽,細微的震動似乎刺激到了龜頭,幾滴精液流進喉嚨,他不由得吞得更深了。
  整個口腔都塞滿了青年粗長的柱體,他甚至能透過口腔黏膜感受到上頭青筋的脈動,一跳一跳地吸引褚冥漾的注意。於是他順從了突然冒出的衝動,舌尖貼著青筋的脈絡舔弄,直到快要噴發的跡象來臨,溫熱的液體帶著Cake濃郁的味道一股腦兒地噴到咽喉上。
  吐出含在嘴裡的性器,他把青年射給他的精液全吞進肚子裡。飢餓被暫時飽足,但沒多久他又餓了,正要繼續舔弄對方的時候,他不經意地對上一道視線。
  不知何時醒來的重柳神色自若地看著他,深遂的藍眼睛帶著一絲意味深长,「還要嗎?」
  當他聽到青年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一陣酥麻與顫慄沿著他的背脊流竄,昨晚怎麼被灌滿精液、餵飽到受不了的記憶瞬間拋到腦後,褚冥漾咽了咽口水,弱弱地應了聲好,然後吻上了青年的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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