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and Life 骰子人生 第四章 復仇、犧牲與愛的感化 18

披薩店的餐桌都是長方形的，正好讓三個男生三個女生分別坐在桌子兩側。因為可可強烈要求和津留坐一起，高友祥則要坐在離食物最近的位置，也就是中央，這讓君哲坐到餐桌一側，剛好就是紫嵐對面。

「我覺得爸比肯定還沒有死，他是公爵嘛，是個大人物，要是他死了一定會有消息傳出來。現在甚麼也沒聽見，那不就是說我們還有機會救他啊，問題是如何救，還有就是熾燄到底是甚麼，在這個關節眼送來的劍肯定是有關的吧。唐璜啊，為甚麼你的風影老師都不交代清楚，就讓你把劍送來？」

餐廳的環境很吵，津留也不知不覺地提高聲線，而且因為興奮的關係，她的語速也相對變快，不過君哲仍然聚精會神地留意著她每一句話。其實經歷了大半天的遊戲，而且還出了意外讓本來準備好的情節都不能使用，短時間內重新安排劇情要如何展開，人物又該如何登場，已經讓君哲花盡腦汁。本來一直維持這樣高強度思考還好，但當像現在這讓放鬆下來，疲累感簡直是一湧而上，君哲並不覺得餓，或許直接回家睡覺更好，只是大伙兒要一起吃飯討論故事劇情，單是這個理由，君哲已經無法拒絕。

「我家老師是大魔法師，做事不用向別人解釋理由吧。不過我覺得津留也說得對，如果羅納德是為了要奪取王位而殺掉弗雷公爵，那他一定會把弗雷公爵的死訊公告天下才對。但也可能是那個甚麼金面具搞的鬼，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那金面具到底是甚麼人或是何種立場耶。」

君哲雖然已經累得用手托著頭，不過玩家們整理線索和預測故事流向的過程還是讓他聽得津津有味。以他們的角度來重新檢視一次自己的故事實在很有趣，有時會發現玩家們完全忽略了某些重點，相反也有機會發現許多自己沒留意過的細節或沒想到的可能性。不過滿足的笑容也只能藏於心底，君哲是無論聽到怎樣爆炸性的發現，也只是維持那張若無其事的臉，一來為了劇情保密，其次是他真的有點累了。

「還有流星少女。本來可可還以為流星少女是來幫助我們的啦，結果她袖手旁觀耶，還差點就把我們供出去，這流星少女也不是好人。」

「不會啦，伊菲格妮亞長得很漂亮，完全就是一副大好人的臉，她應該會幫我們的，現在只是有點誤會而已。而且我也還沒告訴她我就是弗雷公爵的女兒啊，我總覺得她說的任務應該就是要去救我爸比。」

君哲突然發現自己的嘴角似乎向上揚起，趕緊順勢打了個呵欠，好調整一下自己的表情。

「真的是這樣嗎？伊菲格妮亞不是說過那任務是她的宿命，那她為甚麼生下來就要拯救公爵了，難道她和你們家有甚麼關係嗎？」

「你這唐璜，不是又想說她是我的姊妹吧？」

「我倒是覺得流星少女並不是重點，反而雙子的身分更加重要吧。」

君哲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紫嵐，她說這句話時，眼神流露出她一貫的自信光彩，這份堅定也打動了君哲，使得他不禁輕輕點了頭，幸好眾人正在熱烈討論，都沒留意到他這個無意的動作。

「對了，雙子應該是重點，那個布萊克一副欠揍的樣子，不會真的是我弟弟吧？高牧師呢，你怎麼不說話了？咦，是畫作耶，你在畫甚麼了？」

「我在畫奧斯特的夢境，黑色暴風中的紅色巨眼，還有火海所吞噬的城市。說重點的話，比起那兩個小孩，這個夢境才是重點吧。」

奧斯特的夢境呢……君哲慢慢地閉上雙眼，讓那個場景在腦海中一步一步呈現。暴風高速捲起四周的灰燼，形成黑色的巨型漩渦，而且還不斷向四周伸延，連旁邊的小屋和道路都一併摧毀。暴風之中傳來駭人的咆哮聲，那絕不是因氣流而發出的風聲，反而是沉重呼吸導致喉嚨發出的低沉聲響。君哲眨眨眼，以他的視線俯視著黑色暴風之外，城市景物逐漸崩壞的過程。

忽然四周都冒出了不自然的火舌，然後火舌瞬速成了火苗，紅光四起之後更成為一片火海。火焰之中出現了一個身影，正是金髮藍眼的吟遊詩人，他把手上的里拉琴狠狠擲在地上，他的眼神中也充滿憤恨的怒火。黑色長劍出現在他手上，劍刃更透出赤紅光芒，比旁邊的火光還更耀眼。在君哲意識到吟遊詩人的目標正時自己之際，帶著紅光的劍刃已經直抵眉心，君哲想要閃開，卻在踉蹌之下失去平衡。

「哲DM，你怎麼了？」

眼前出現了紫嵐帶點慌張的臉，君哲這才發現自己無意中睡著了，頭向前一垂失了平衡，這一倒不單讓他驚醒，還嚇著坐在他對面的紫嵐。

「你還好吧？」紫嵐見君哲呆著沒回應，只好追問。

「喔……沒事。」君哲這才回過神來：「你們剛才說到那兒了？」

「 阿哲你有這麼累啊？」長桌另一端的唐璜也問：「昨晚沒睡好，還是功課太忙嗎？」

「也不是……」君哲也不想多花唇舌去解釋剛才那一節遊戲到底是怎樣的狀況。

「他是肚子餓了吧。」高友祥立即說：「披薩怎麼還沒到？」

「哲DM最近很忙嗎？」高友祥帶開的話題又被津留拉回來：「那下一節遊戲怎辦了，剛好到緊張關頭耶。」

「對了，要不要現在先約定下次的時間？」紫嵐興奮地提出問題。

「不行，暫時不要。」君哲只得馬上阻止她：「有些問題還沒有解決，先讓我想想，決定好再通知大家可以嗎？」

「怎麼了，」那陣興奮馬上化為失望，紫嵐眨著眼，注視著君哲：「是甚麼問題呢？劇情嗎？還是我們在角色扮演上有不當的地方？」

「不是不是。」君哲猛地搖頭，他深怕口中說出的否定句還不夠強烈：「不是你們的問題，只是有些小事情要解決而已。」

紫嵐沒有答話，但她看著君哲的眼神之中，明顯帶著擔憂。

幸好這時侍應生捧上了熱騰騰的披薩，那陣熱力還可以暫時掩蓋餐桌上的暗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