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影評:《海角七號》
我問過許多人,回答都一樣:《海角七號》演完後沒有人起身,要等到工作人員明示暗示的趕人,觀眾才不甘願的挪動他們尊貴的屁股。
這種Camera以外電影院內活生生的回味,不斷訴說著《海角七號》是打動人心的好電影!
一般電影評論,不外乎先描述電影劇情,然後藉著劇情來提示作者或導演想表達的概念,或表達手法。當然,也有許多人覺得應該補充劇中的錯誤或不足,而進行歷史考據,或歷史觀教育。然而,還有一些多數是陷入工作太深的人,乍看之下好像在評論電影,卻難逃脫「蘇小妹指點蘇東坡」的毛病,其實只重複述說自己日常在講的--如左派、女性主義、環境主義等人,看什麼電影都必定與殖民、剝削、工業怪獸等固定的概念掛勾。這樣的影評,不是影評,它只是歹到機會寫出另一篇社會動員的宣傳品而已。
錢鍾書不是說「人生是一部大書」嗎?他也只夠格「寫在人生邊上」。
以我不甚多的看電影經驗而言,一部好的電影就是,心中雖湧出難以勝數的感動,無法一一點名,到最後,乾脆放在心底不講了。義大利電影多半是這樣,而《海角七號》對我,也是。它的分分秒秒,隨處可說,以致於,我,無話可說。
給朋友《海角七號》的意見很簡單:沒看的,立刻去看!自己去看,如此而已。
這次因《海角七號》才驚覺魏德聖原來是拍攝《賽德克.巴萊》(試拍片)的導演--那個也想用原住民角度描述「霧社事件」的窮導演。短短試拍片的品質,與先前類似的影片迥然不同。這部《賽德克.巴萊》若能籌資完成,亦必然成大器。
現在的《海角七號》已經從被忽視,到口耳相傳,進而成為一種「公民運動」。台灣,看起來散散的像盤砂,但流動而四散的意志,在某一時點上會突然聚集,而發揮出驚人而可敬的力量。這與導演在片中所呈現的一種台灣高手處處,可以說是不謀而合的。
在《海角七號》中,一個被台北所看不起,認為無法組成搖滾樂團的偏遠小恆春,最後居然不但能夠組成樂團,還與外國巨星同台演奏,同時還以各自熟悉的音樂工具(月琴、口風琴等)模擬而奏出「正統樂器」的樂章〈野玫瑰〉。
這就是導演想表達的台灣獨特現象:台灣高手處處,只是不被主流觀點所承認而已(這樣看來,如許介鱗的文章,正好落入導演所正批判的偏狹視野。可以說,魏德聖的影片早就回答了許介鱗的質疑,反而是許介鱗一無所知。)
這樣充滿原初型態能量又生氣盎然的,正是台灣社會最可貴卻也最被文化中樞詆毀之處。台灣人充滿無窮盡的可能性,也不被固定框架所羈絆。但因為還像青少年一樣處於原初階段,因此,很容易被有意(或無意)的忽略,而失去機會,或者,更糟,無法成功的「轉大人」。
不被承認,並不表示不存在,只是不登所謂的「大雅」而已。但同樣的,台灣原初的能量,也需要精雕與細琢,否則也無法推動新社會的巨輪。
大家都想講魏德聖與李安(或反過來)。李安出道較早,也拍出不少好片,不過,正像絕大多數的導演一樣,李安只有一種風格--「情」。他在電影中訴說各式各樣的「情」,是個小品導演(綠巨人例外)。僅以《海角七號》來看,魏德聖電影可供我們發掘的線軸很多,這些線軸得以編織成一張水平的網,鋪蓋在土地上。然而,魏德聖的影片至今還在台灣的空間中巡弋,還沒有機會嘗試國際舞台。相對的,李安(獲得好萊塢電影工業的資助)已嘗試幾次開拍跨文化(或說西洋文化)的影片。總之,持平的說,李安大概如此了,而魏德聖能否衝過這文化關卡,尚未可知。
對一部份台灣人而言,片中(過多的)日文是無法忍受的,尤其是透過「人-人」的情書而暗示著「地-地」或「族-族」的依戀情緒,更是勃然大怒。然而,撇開政治不談,這就是好電影必備的「隱喻」要素,也是好電影不可或缺呈現與主流文化論述相異的「批判」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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