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橫三星4─埡口之晨

山中無曆日，尤以入夜為最。晚餐吃完，7點出頭，再泡個2小時的茶吧，也不過9點，離平常上床時間還遠得很，但也沒其他事，加以須養精銳應付隔日行程，遂只好睡了。可是那麼早，進不了夢鄉怎麼辦？不必擔心，malima醫師備有安眠藥，他淺眠，而益慶若沒睡好，發生高山症的機率就很高，都必須吞一顆較穩當，明傳、勁桑｢拿香對拜」跟著吃，但我就堅不服用，少年時雖然動輒失眠，中年以後，卻常被老婆說｢睡得像死豬一樣」(意在言外，怨我藉此｢逃避義務」似的)，另一方面，也因當年經驗豐富，故無懼偶爾失眠，靜靜躺著，多少也能恢復些體力。

儘管環境舒適得多，但埡口山莊4人房每人所能分到的空間，其實並不比排雲山莊大多少，並排倒臥，呼吸尚且相聞，鼾聲、夢話更別提了，所以大家勢需比早睡著，以避｢干擾」，可是偏又由不得己，像起床後，人人說賴公最幸福，躺下去3分鐘就鼾聲大作了，他卻說哪有？誰誰起來尿尿、又誰誰說夢話等，什麼也沒錯過！怪的是，似乎每個人都和他一樣鎮夜保持著清醒，察覺到任一動靜，莫非其實都半夢半醒，並輪番做著相同的事？我前半夜睡得不錯，大約04:00突然朦朧想到白天幾次滑倒，因背包先著地而沒事，但當時竟忘了小黑五在裡面，不知有沒傷到？這一驚便再也難以安臥，終於忍著嚴寒鑽出被窩，摸黑取出鏡頭，進浴室開燈仔細檢視，確定無任何碰痕才稍感安心，這一折騰，再難入睡，算算，差不多睡了6小時，已到｢定量」，但外面又冷又暗，只能乖乖躺著，至少溫暖。

05:00左右，益慶悄悄著衣、出門，後來他說，安眠藥的效力一過，醒覺就睡不著了。我賴到06:00才起床，照例先揹著相機出門，外廊溫度計顯示零下1度，太陽尚低於東邊山頭，四週僅屬微明，隱約可見山壁與樹林上的積雪，前庭的木板步道結著一層薄冰，腳下一個不慎就打滑，寒風陣陣，刺入指骨，待不得久，但卻有5、6人跪伏在山莊入口的門亭下朝東膜拜，狀至虔誠，益慶說，5點多出來時就看見他們這樣了，天若有靈，應該感動莫名吧！

為避寒凍，間歇的出出入入，觀察天色，直到06:30，始見東面峰頂的上空出現明顯亮白，但要再等約20分鐘，陽光才越過它照射在山莊背後最高的峰巒上，呈現一角金黃。隨著時間推移，光的版圖逐漸向下伸展，天空也越來越藍，預示著一個萬里無雲的大晴天，南橫三星三日，經歷氣候大雪(誇張點說)大晴兩極間的大變化，卻就是沒遇到最難纏的雨，實在深自慶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