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的婚事5─訂婚(下)

由於桂慧的父親已過世，親家母請了桂慧的大伯來「坐鎮」觀禮，隨後並主持祭祖，他具有典型的純樸老農形象，說話嗓音低沈，並帶著腔調，我即使很努力傾聽，有時也難以瞭解他在講什麼，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初見面時和在喜宴主桌坐定後，他兩度說：｢甘哪一隻手，愛請恁多照顧……｣後面那次，親家母拍拍他的手臂輕聲說：｢麥擱講啊啦！」在上菜後、開動前，大伯突然敬謹地站起來，舉起飲料杯說了一連串悅耳的、押韻的吉祥話，可惜我沒能完全聽懂，也無法記下來，總之有生個狀元才之類的句子。傳統庶民文化在他身上的自然流露，令我動容。坐在主桌的除了新人和他們的家長，還有桂慧的阿姨、大伯和大哥，親家母硬把我與二弟也拉過去，說這樣10人才圓滿。

雖然訂了一桌素食，但老媽總不能坐那裡，因此由也吃素的妻服務，將食物分盤盛過來。妻恰與一位黃小姐相鄰而坐，她伶俐大方，是桂慧的同事兼密友，和小弟也很熟，席間與妻談得十分投機與深入，尤其是這段期間桂慧的心路歷程。在我有感而發寫出小弟的婚事這篇文章時，並不確定桂慧會看到，然而先前小弟曾給她我的部落格網址，而她也確實看到了。她對黃小姐說，心裡非常非常感動，因為小弟將她保護得這麼好，可是也沒把自己看過文章這件事及其感想告訴小弟。在聽過妻的轉述後，我首先想到，桂慧和小弟回家與老媽討論婚事時，對於背後的｢暗潮洶湧｣早已了然於心，但那天在老媽面前卻仍談笑自若，陽陽如常，表現出極為成熟的處世態度，她一定能像三個嫂嫂一樣成為我們家稱職的媳婦，雖然我很清楚婆媳相處絕不是件單純的事。

親家母幾次強調：｢抵搵家，ㄟ塞呷到最後一道菜！」我們先已取得默契，在最後上甜點之前，男方親屬悄悄離席即可，不必道再見。親家母設想週到，即使甜點也少不了我們，買的是農會出產的罐裝飲料禮盒，會著人送到車旁。關於離席時機，各地習俗不盡相同，皇帝就講了個我們認為是笑話的｢實例｣，說他有一次陪朋友去訂婚，新郎的阿祖帶頭出席，本來說好不知第幾道菜吃了才走，不料才上了一道菜，大家突然發現阿祖不見了，於是紛紛｢效法｣離席，結果阿祖從洗手間回來，一看親人都消失了，滿臉疑惑地問：｢丫郎咧？｣這種事當然不會發生在今天，但我們還是鄭重向老爸說明並機警地｢看緊｣他，以免他在離席時｢再見｣個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