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沙雕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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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給我發消息,問我最近怎麼不舔他了。
聞言我火速打開面前的excel,發現上次排文檔時,把他的信息給掛漏了。
於是我貼心地給他發了個序號:「精力有限,你先排着,等這兩輪舔完了就到你了。」
「放心,我很速度的,子越。」
男神:「我叫齊裴!」
1.
按理說,我的舔狗生涯不該出現這樣大的失誤。
畢竟當初在球場遇見齊裴的時候,我故作淡定地上前攤開手機說哥們給個微信。
實際上給他備註的時候手都在抖:齊裴,球場,滿配吳彥祖。
畢竟加上齊裴的那一刻,意味着我的舔狗生涯迎來了巔峯。
於是我反手把還在聊的四個男的統統拉黑。
拉黑前看了眼消息,對話大致如下。
—2天前—
我:「早安!早飯喫了嗎?」
我:「午安!午飯喫了嗎?」
我:「晚安!晚飯喫了嗎?」
—1天前—
我:「迎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祝你今天好運滿滿!」「蓮花盛開.jpg」
我:「今天去店裏喫麪,看了一眼菜單,發現全沒有我要喫的面,老闆怒了,說他這有世界上的任何面。我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說不,我想要的,是住進男神心裏面。」
我:「你今天一定很累,在我心裏跑了一整天了怎麼不會累?早點休息寶貝。」「玫瑰」「玫瑰」「愛心」
以上信息,基本都是處於我單刷屏的狀態。
只有一個人好心地回了我。
在我問他晚飯喫了嗎的時候,回了我一個:「沒喫。」
於是我說:「那快喫。」
他回:「胃疼,喫不下。」
我說:「不要疼。」
他說:「大晚上的真難受,弄得我都失眠了。」
我說:「不要失眠。」
他說:「嗯嗯,好的。」
我說:「真乖,下次不要再這樣折騰自己了,罰你給我轉五十紅包,不然我會心疼。」
他:「?」
然後一個紅色的感嘆號結束了我和他短暫的緣分。
而這段緣分被結束後,我是傷感的。
其實我並不缺那五十塊錢,我只是看網上的教程是這麼寫的來着。
相反,我家其實很有錢。
電視劇裏演的豪門闊氣我家是一點不差,當然,電視劇裏的豪門恩怨我家裏也一點不少。
總之,因爲上一輩的花式操作。
到我這裏,如果不能夠在二十四歲以前自己選定伴侶的話,就得被送去聯姻。
這都是家裏那堆看我不爽的叔叔伯伯搞出來的怪招,甚至如果不是老頭子苦心爭取,我毫不懷疑他們能立刻把我送去給六七十歲的喪妻老頭當續絃。
爲此,我只能自我奮起,苦心追愛,甚至不惜化爲舔狗。
而舔的對象只有一個要求:長得帥。
是以當我因爲被小帥哥拉黑而痛苦失意,坐在籃球場旁邊搖晃着紅酒杯和裏面的RIO氣泡水時。
看見隨手一個三分並在不經意轉身時T恤被扯起來露出腹肌一角的齊裴時。
我那顆傷感的心再次萌動了。
2.
加了齊裴之後,我總結了上次的經驗。
男人嘛,都是含蓄的,你不能一上來就直接開口。
你要學會委婉一點,風趣一點,讓他們對你欲罷不能。
想到這裏,我自信地點開微信,朝着齊裴的聊天界面發送了第一條消息。
我:向對方轉賬0.52元。
我:「啊,不小心手滑了,你應該不是那種物質的男生吧。」
……
齊裴的對話框上正在輸入中的字眼閃爍了幾秒,最終歸於平靜。
他什麼都沒有發過來。
真是小調皮,跟我玩欲擒故縱。
壞的嘞。
沒關係,看在你長成滿配吳彥祖的份上。
我高低得慣着你。
於是,我又再次主動出擊。
我:向對方轉賬1.34元。
我:「不知道你傲嬌的小手會不會不小心點到接收上面呢?」「齜牙笑」「齜牙笑」
齊裴徹底不說話了。
正當我在猶豫着要不要發起第三次轉賬過去的時候。
他終於回了消息:「你到底想幹嗎?」
我直入主題:「追你啊男神。」
齊裴:「???」
這是害羞了的意思了。
我懂,男人們,有那麼點小心思總是不好意思光明正大擺出來。
於是我十分體貼地退了一步,給足他臺階下:「不然我先當你的舔狗也行。」
「給個機會,求求了。」
在我的真情攻勢下,齊裴終究沒像之前幾個無情的男人一般直接拉黑我。
倒是我,在對齊裴進行一波又一波的戰術攻略後。
成功鍛煉出了實戰技術。
眼見着我和齊裴的感情迅速升溫。
卻在校園論壇上刷到了齊裴和清純學妹的曖昧新聞。
要死不死的,那個學妹還是我在家族裏的對頭之一:徐迎。
更要命的是,照片裏齊裴和徐迎成雙入對,站在一塊郎才女貌。
而我卻只是躲在網絡後面,陰暗地當着舔狗。
看着我和齊裴的聊天記錄裏單一的綠色對話框。
我決定痛定思痛,不在齊裴一棵樹上吊死。
齊裴可以舔,但不能只舔齊裴。
多舔幾個,舔到最後加冕爲王,總有一個能上鉤。
於是我很快殺到了當初和齊裴相識的籃球場。
搖晃的紅酒杯換成勾在手裏的邁巴赫鑰匙。
不過兩天,就分別擴到了一個黑皮體育生,一個暖男小奶狗和一個斯文學霸。
其中,小奶狗尤其是嘴甜,長得乖巧,說話又好聽。
加上第一時間就給我發了照片,附上詳細的自我介紹,和畫面最下方狀似無意用手撩起衣襬露出的若隱若現的腹肌。
我想,我找到真愛了。
於是在第二天早晨,我就準時提着早飯出現在了小奶狗肖曜的宿舍樓下。
卻沒想到迎面撞上的第一個人,卻是許久沒見的齊裴。
只見他冷峻的目光看到一身酒紅絲絨長裙、高跟鞋、左手一把鑰匙串、右手一提小籠包的我身上。
面上的神情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後似乎還是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礙。
走上前來抬手準備接過我手裏的早餐。
卻被從後面衝出來的肖曜截了胡。
他先是一把將一件外套披在了我裸露在外的肩上,隨即將袋子裏的小籠包拿出來挨個咬上一口。
最後再轉過身回頭看向齊裴一臉的驚訝:「啊不好意思啊齊哥,沒看到你在這裏。」
說完他又晃晃手裏的袋子:「要不來點?」
「……」齊裴現在看起來是有些不開心了,沒有搭理肖曜,兩手酷酷地越過他朝外走去。
我那不堅定的目光也禁不住追隨着他那雕刻出來般的側顏而去。
一直到漲紅了臉的肖曜從後面伸出手猛地拍拍我。
我才悚然大驚:「你喫齊裴的醋,也不用氣成這樣吧!臉都紅成關公了!」
肖曜抬手捶了捶胸口,整個人看起來很窒息。
實際上他真的很窒息。
因爲他剛纔想要在我面前耍帥表演一口吃五個小籠包。
然後噎住了。
嗯……哈士奇奶狗也是狗。
肖曜還在使勁捶着胸口,我默默離他遠了點。
真的,我突然覺得我倆挨一塊,整個一大智若愚。
我是大智,他是大若智。
3.
等肖曜拿着我遞過去的一瓶水將卡在喉嚨裏的小籠包都灌下去後。
我們兩個坐在一塊,雙雙陷入沉思。
肖曜看起來有些難堪,白皙的臉上眼角紅紅,鼻尖也紅紅。
他泫然欲泣:「姐,你會不會嫌棄我啊……」
他話還沒說完,我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脣中間:「噓,喊姐姐。」
肖曜的耳朵也紅了,羞澀地別過頭去。
他脣線繃緊,難得地不配合。
卻讓我看着他更覺可愛了。
我忍不住湊上前去。
聳肩眯眼捲起舌頭,對着他輕輕吹了口氣:「小東西,你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縱嗎?」
那一刻,我的完美歐式大雙眼皮上,自動化上煙燻妝。
「神經病啊擋在路中間!」被我倆礙着了的路人突然從後面罵了一句。
肖曜回過神來,趕緊將我輕輕推開。
那冰涼的指尖從我的手心輕輕撓過,滑膩的觸感讓我忍不住一再回味。
再看肖曜羞紅了的臉,那一刻,我想我懂了他的暗示!
他心裏也有我!
於是,我決定勇敢一回,將他拉到一邊後。
凝視着他的雙眸,深情地開了口:「小曜啊,姐有點小錢……」
正在這時,肖曜身後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見着肖曜和我便停了腳步。
饒有興趣打量一番後,上前來一把抹掉了肖曜塗臉上的腮紅。
我說他小子看起來咋這麼紅呢。
「口味挺特別啊。」徐迎說着,朝肖曜壞笑了一下。她本身就是那種清水小白花的長相,眼下言行上這一反差。
纔是真的讓肖曜紅了臉。
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慌亂起來。
等徐迎都走過了,目光都還黏在別人身上。
又是一個看徐迎看傻了的。
沒眼光!
我猛然垮了臉,接着剛纔的話說道:「姐有點小錢,想留給自己花。」
說着決然轉身,將高傲和灑脫擺在背後,無助和傷感留給自己。
沒辦法,我們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
向來都只做自己的女王。
徐迎這個討厭鬼除外。
我打算去喝酒買醉,祭奠我還沒開始就已經逝去的愛情。
正逢齊裴給我發消息。
問我在幹嗎?
多麼熟悉的開場白,從前都只有我單方面刷給齊裴看。
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然而還沒等我感嘆完。
齊裴彆彆扭扭地第二條信息就發來了:「你最近怎麼不舔我了啊?」
多麼刺人的字眼,讓我聯想到自己剛失敗的第二段戀情,忍不住悲從中來。
抽出我的筆記本將眼前的excel文檔拍一張照片發過去後。
手指就開始噼裏啪啦地飛快打起字來。
我:「抱一絲啊,最近業務太忙,把你算漏了。」
我:「這樣吧,給你發個編號,你就排在第七位,等我把前兩輪舔完了就到你了。」
我:「放心,我很有效率的,子越。」
齊裴的消息很快就回了過來:「我叫齊裴!」
而我卻不管那些,關上筆記本電腦就開始放聲大哭,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回過頭來看我。
店裏的服務生有些看不下去了,走過來給我遞了一張紙巾並低聲說道:「小姐,我們這裏還要營業,不然你去衛生間裏哭?」
「不好意思,我喝多了。」我接過紙巾,抽噎着擦擦臉。
「可是小姐,您來我們店裏點的飲品是奧利奧奶茶,裏面不含酒精的。」
「我喫的是愛情的苦,喝的是回憶的酒,這樣喝醉了有問題嗎?沒有問題。」我兩手一擺。餘光里正瞄到服務員緊握着的拳頭。
他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麼。
又過了好一會,他反覆調整過呼吸過後,才又開口說道:「好的呢小姐,只是您點的多多服務時間到了呢,如果不續約的話請將多多放出來,它還要接待下一位客人。」
多多是我懷裏的薩摩耶。
從我一開始路過店外它就趴在窗子上對我吐舌頭咧嘴笑。
等我走進店裏,點了它了,把它摟懷裏放聲大哭了。
它依舊咧嘴笑。
到現在,它賺走了我的錢,又準備開始對着別人咧嘴笑。
狗都是這樣一副現實的嘴臉。
而我,我連狗都留不住。
想到這裏,我再度悲從中來。
一把攥過眼前服務生的領口,就開始趴着嗚嗚哭起來。
「好狗啊!真的好狗啊!」
「什麼好狗?」頭頂傳來服務員鬱悶的聲音。
「男人啊!男人真的好狗啊!!」
「……」他沒話說。
「哥,她還沒哭夠吶?」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一旁插了進來。
我猛然抬頭,果不其然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正是那天被我拽着要了微信的黑皮體育生秦遊。
等下,他哥?
我抬頭,顫巍巍地抹了把臉,將眼睛裏的淚水眨了個乾淨。
正巧碰見服務生將額前打個髮膠的劉海梳下來,又從一旁拿出他的金絲眼鏡戴上。
這一瞬間。
他就變成了秦遊那個高冷矜持的學霸哥哥,秦楚。
而現在,兄弟倆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哭成狗,我的手還揣在秦楚外套兩側的衣服兜裏。
一瞬間,我也有了一種名爲尷尬的情緒。
嗚嗚……好狗啊……男人真的好狗啊!!!
4.
我被秦家兄弟請到了後臺休息室。
我才知道,這間開在市中心繁華地帶、和一堆奢侈品店格格不入的寵物貓狗咖。
居然是秦楚的個人產業。
雖然按他的話只是用來開着玩的。
但兩兄弟的興頭還沒過。
一有空就跑來自家店裏親自體驗當服務人員的快樂。
今天的飲品就全是由秦遊一手包辦的。
我說怎麼半杯都是奧利奧。
搞了半天是大少爺親手做的。
這分量放學校小賣部裏不得賣上個半年?
而現在,秦家兩兄弟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我面前。
一個凶神惡煞,一個笑裏藏刀。
「說吧,爲什麼來我哥店裏鬧事?」秦遊率先開口。
「我沒有,我只是剛好撞上……」在秦楚銳利的目光下,我的聲音不禁越來越弱。
「林殊小姐,我們林秦兩家最近是在搶標,但我認爲學生的心思主要還是應當放在學習上,過早參與到這些爭鬥中並不是好事。」他說着,頓了頓,面上是掌控着一切的上位者般自信笑容,「先前你出現在我們兄弟二人面前的時候我就該勸告你,這是我的失職,索性現在也不晚。」
「哇,那你要認真學習還偷偷跑來這給人端盤子,玩cosplay呢,不對啊cos算學習嗎?」我一下子抓住了他話裏的盲點,有些話便脫口而出。
秦楚的笑容僵住。
倒是旁邊的秦遊猛然笑出了聲。
他本就是體育生,長相開朗,到這會開懷放聲笑,整個人上下都浸着陽光的味道。
嗯!我感覺陽光正在融化我那顆剛喝完愛情苦酒被冰封住的心。
「哎林殊,你還真有點意思,聽說你是成年了才被林家認回的,去林家的時間晚,確實和圈子裏的這些女人不一樣。」
好的,心又被送進急凍室加急封住了。
秦遊自以爲地誇讚,卻是三言兩語將我的老底兜了個精光。
我尷尬地賠着笑,準備找個出門忘記關火箭發射器的定時開關的理由溜走。
卻聽到門外傳來了禮貌的問詢聲:「大少爺,二少爺,徐小姐來了。」
「喲,是小迎啊。」秦家兄弟應該是知道我和徐迎的恩怨的。
秦遊現在整個人背靠沙發上,蹺着腿斜睨我,他頗爲玩味地開口,脣邊咧開一個大大的惡劣笑容:「叫小迎直接過來吧,剛好她表姐也在,姐妹倆在一塊多熱鬧啊。」
徐迎被帶了進來,還是那身素得沒半點顏色的白裙。
面上掛着得體的笑容,迎着秦遊惡意的眼神。
「小迎……」秦遊剛坐起身來,話還沒說完,面上的笑容就在徐迎甩在他面前的一沓照片裏消失了。
照片上的男人年近四十,從側面依稀能看得出來跟秦遊、秦楚兩兄弟有幾分相似。
只是和他坐在一起喫飯的男生與他更相似。
他的旁邊還坐着一位嫵媚妖嬈的女性,照片中時不時拍到她靠在男人懷中開懷大笑。
從秦遊、秦楚的表情來看,那應該不是他們的母親。
「秦伯父上個月剛說服了你們的爺爺縮減了公司分到你們手中的股權,看似是要鍛鍊你們的能力,實則是在替外面那位鋪路。」
徐迎不緩不慢地說着,對比秦家兩兄弟黑沉水的面色。
她平靜得就像是在點評今天的午飯,哪一道菜品做得最合她心意。
到末了,她回過頭衝着那兩個人微微一笑:「火都燒到眉毛跟前了,兩位哥哥應該沒有心思再在這跟我和林殊玩鬧了吧。」
「送林家兩位小姐回去。」秦楚果斷做出回應。
他身後的保鏢隨即走上前來,引着我和徐迎朝外走。
然後我們一起坐在了回林家老宅的車上。
車門關閉的瞬間,她驀然沉了臉。
掃向我的目光冷得可以凝冰:「林殊,你想借外人爲自己爭奪繼承權加碼,也要先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外面那些個個都是人精,玩死你不費半點力氣。」
她說的是實話,我抿緊脣一聲不吭。
腦海中卻始終回放着在老宅裏初見徐迎的第一面。
她穿着一身潔白的長裙,高傲地晃着手中的酒杯。
在我耳邊低語:「我是迎,你是殊,林殊,對上我,你註定會輸。」
而那時候的我,甚至還不明白我和徐迎的競爭關係。
只是單純地覺得。
好不容易看見了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或許我們可以成爲朋友。
可她卻對我的到來懷抱着極大的牴觸。
在我半步還不曾踏出前,就將深深的防線築起。
5.
「小姐,老爺說讓您做好造型,這邊請。」許久沒回老宅,那些僕人們殷勤地湊了上來,將我往屋子裏帶。
說起來慚愧,我並不是林家這代唯一的孩子,甚至我只是林巢發跡後被直接淨身出戶趕回山村老家的前妻的女兒。
林巢娶了林氏的小公主林寶珠,從此路上有貴人相扶持,很快平步青雲。
又或許是報應。
林家小公主是二婚,帶着兩個兒子嫁給了林巢。
好不容易又和林巢有了孩子,結果在給林巢生林家第三個兒子的時候難產死了。
林家三個兒子,個個都有野心,這麼多年爭來爭去。
爭到最後大兒子飛機失事,二兒子違法亂紀被抓。
僅剩着的最聰明的三兒子,卻因爲先天虛弱。
在二十歲生日那年心臟病突發撒手人寰。
林家小公主死了,但林家仍舊由她的兄弟姐妹把控着。
林巢不敢再娶,又怕斷子絕孫。
思前想後,用七十萬元從我媽手裏把我買了回來。
反正我也姓林,儘管在這個偌大的林家裏,只有林巢這個贅婿和我有血緣關係。
跟着我媽過慣了窮日子的我。
來這邊兩年了,依舊不能適應這的生活。
手裏拿着邁巴赫的鑰匙不知道怎麼開。
出去消費還是習慣先上美團選優惠套餐。
當然,我如今已經敢點套餐裏面最貴的那幾檔。
想到這裏,我不禁爲我仍在遠方的老母親落淚。
她真的,開價開便宜了。
林巢這個老狗現在很有錢,當初我媽就應該跟他要七百萬。
我林殊哪能只被賣七十萬。
我憤憤不平地想着。
這頭化妝師已經把我的臉收拾乾淨了。
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勸我脫下我的黃金切爾西,和我下半身及膝款藍色妖姬。
一通捯飭後,倒也有了個人樣。
和小白花徐迎不同,我長得高挑,眉目上也算是拔尖。
算是遺傳了能靠麪皮入贅豪門的林巢的優秀皮囊。
徐迎曾經也評價過我的這張臉,說這張臉沉下來時看起來還算聰明。
只是我平日裏沒心沒肺,臉上老掛着傻里傻氣的笑。
讓本就看不慣我的徐迎更加看不慣我。
剛想到徐迎,徐迎就出現了。
她一把推開化妝師的門,一身水藍色流彩禮裙,烏黑的頭髮輕輕挽起,藍寶石別在髮間。
本來就長得白皙清透的人,此刻整個人看起來更在發光。
在視線捕捉到我的那一刻,她眸中的興奮一閃而過。
只見徐迎踩着腳下八公分高跟,快步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剛要張嘴,就被我主動抬手打斷她說話,念出那幾句我聽多了都會背了的臺詞:「對對對,我是輸,你是贏,今晚的宴會你是女主角,我只能給你當陪襯,對此我感覺超開心的。」
徐迎顯然被我的覺悟震懾住了,話噎在嘴裏半天沒能再說出來。
最後饒有興趣朝我瞥來一眼,撂下一句你知道就好便轉身離開了。
送走了這位大神,我也跟着出了化妝間去了會場裏。
在門口,又遇見了一位熟人。
那俊朗的外表,平日裏沒有打扮就已經十分出衆扎眼。
現在穿上一身西裝,整個人更是奪目得不行。
我遠遠看過去,忍不住抬手擦了擦我嘴角處傷感的眼淚,一時間,幾乎忘記了先前單方面被背叛的不快。
倒是他,看見我之後,略一挑眉,快步走了過來。
「林殊!」
「彥祖!」
「我叫齊裴!」齊裴的臉色看起來已經黑透了,「怎麼,我不是寶貝了?先前還說一天不想我三百次心跳都會停,現在這個彥祖又是誰?」
「彥祖當然是我在心裏給你起的愛的小名。」我深情地開口,自然而然接下話頭,舔狗的本職素養在我的體內覺醒,「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啊寶?今天打算喫……」
本來我都已經打算湊上去對他整個人噓寒問暖了,突然又想起校內論壇裏那張他和徐迎的合照。
在我體內猛然甦醒的自尊不允許我去討好徐迎看不上的男人。
於是我猛地脖子一梗,整個人站直了昂首挺胸看他:「吔屎啦你!」
「林殊,你怎麼回事?」齊裴顯然有些適應不過來我對他這忽冷忽熱的態度。
「你們女人怎麼都這樣,先前明明聊得好好的,說變臉就變臉……」齊裴想上來拉我。
卻被我抓住了他話裏的關鍵詞:「都?多麼惡毒的字眼,你齊裴是長得帥一點,但你居然還想享齊人之福?」
「你又在聯想什麼,我說的是我媽……」
「停,我不想聽你解釋,你自己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想不到齊裴居然還是個海王,海就算了,還海到我和徐迎兩個死對頭身上。
我越發氣悶,踩着腳下的十釐米高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齊裴頭上頂了三個問號整個人愣在原地。
「噗。」一聲嗤笑從旁邊傳來。
一轉過身去,就看見靠在一邊已經又重新收拾出一身行頭的肖曜。
他這會穿着一身白西裝,站在燈光底下越發像一團甜膩膩的奶油。
見我轉頭看向了他,肖曜也站好了抬頭看我。
「你瞅啥?」我沒好氣地開了口。
「瞅你啊姐。」他說着,又忍不住笑出了聲,「對不住姐,你是真的有點好玩,我現在一見你就想笑。」
「笑唄。」我衝着肖曜涼涼開口,「你家老爺子把你送我身邊來不就是讓你衝我賣笑來的?你努力點,徐迎那湊不上號了,說不定姐身邊還給你騰了位置。」
反正肖曜也是帶着目的來找我。
當初我一出現在球場邊,手機還沒掏出來他人就已經湊上來了。
本來想着有個人陪也不錯,誰讓他小子業務能力不精。
喫軟飯都喫不專心。
肖曜這下不笑了,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姐,我真知道錯了,我平時沒那麼不敬業的,主要還是你真的好笑……哈哈哈,對不起!」
肖曜轉頭又笑開了。
我徹底麻了,不想搭理他。
也是,肖曜雖然是私生子,但混得再差,體內還有主家的血脈在。
我雖然姓林,但是跟林氏那邊沒半點關係。
也就是這幾年林巢逐漸混出了點模樣,加上這一代林氏子弟太有血性,三兩下給自己鬥了個全軍覆沒。
外頭才逐漸有了我可能會成爲徐迎最大競爭人的風聲。
畢竟,和我這個林家名義上的家人相比,徐迎這個旁系也不算多名正言順。
尤其是今年那些叔叔伯伯給我挖了坑,要我在二十四歲前自己選定對象,不然送我去聯姻。
像肖曜這類的私生子被送到我身邊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畢竟是家族的試路石,贏了中大獎,沒了也不虧。
只是肖曜他好像有點貪心,想在我和徐迎中間兩頭喫。
但徐迎看似溫柔清純、天真無害,實際上是塊硬骨頭。
肖曜估摸着自己算了算,還是決定來打我的主意了。
這些其實我都清楚,我又不是個傻子。
在這個名利場上,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相對應的,被標註好了的價值。
除了我,姐的風華無價。
不過沒人買賬罷了。
我不想和肖曜多糾纏,可是我跟他說話這一個間隙,就已經有看不慣我的人湊了上來。
「林小姐,好久不見。」好幾個身着高定禮裙的女孩朝我走了過來,爲首的那一個,正是徐迎家企業固定的合作伙伴。
我心中覺得不對,暗暗往肖曜身後挪了點。
正巧肖曜也想朝我身後挪。
我倆互相謙讓,兩人同時抬腿朝後齊退三步。
引得來找茬的嬌小姐們面面相覷,最後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又是在玩得哪出?林小姐不去洗盤子了,改行表演雙人雜技了?」
這話一出,我面前的肖曜不淡定了:「姐,你認識她們?這幾個老孃們說話陰陽怪氣的,不像是好人啊。」
我聞言連連擺手:「不認識不清楚,你知道我一向很社恐的。」
爲了證明我真的是個社恐,我甚至專門把眼睛朝地上瞅了瞅再開口:「你看她們在我眼睛裏長得跟這塊高貴到叫不上牌子的地磚一個樣。」
「噗。」肖曜笑了。
那幾個富家女臉色徹底難看起來,衝着肖曜吼道:「一個私生子能進到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誰給你的臉在這笑?」
肖曜十分配合,立馬哭了。
「姐姐,你看她們。」他轉過身扯着我的袖子扭捏不堪,聲音嬌滴滴地開口。
下一秒,我再次成爲了衆人的集火中心。
那些富家女仰着頭,你一言我一語,盡挑自以爲很惡毒但實際毫無攻擊性的話說。
「你們再這樣,我可就要說髒話了。」我壓抑着怒火,對她們發出低聲警告。
卻被她們嗤之以鼻。
她們看不上肖曜,也看不上我。
但其實她們並犯不着來找我麻煩。
尤其是連我被找回林家前是靠刷盤子養我和我媽這種事情都摸清了。
明顯是被人指派來的。
我都不用多想,腦袋裏便浮現出幕後指使人那張清純又無害的臉。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徐迎。
但她們的惡毒跟徐迎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只見我深吸一口氣,朝着她們比劃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她們竟真的停下來。
一個個凝神盯着我,準備看我表演。
我於是朝着最中間那一個舉起拳頭,再緩緩彈出一根中指來:「髒話!」
空氣一下子凝滯住。
後面幾個小跟班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我知道,她們二十年的人生裏從沒聽過這般粗魯不堪的語言。
於是我乘勝追擊,朝前欺近一步,豎着中指開始高聲吟唱:「很髒的髒話!」
……
「嗚……」有心理素質不好的女生已經開始掩面低聲抽泣。
而最前面的女生也禁不住惱羞成怒。
上前兩步衝着我便將手掌高高揚起。
我也跟着伸出手掌。
「Yeah~」
和她擊了個掌。
……
她是真的呆住了,好一會反應過來,直接端起一旁的香檳要衝着我潑過來。
下一秒,一隻大手鉗住了她的手腕。
我和她一起望過去,正對上齊裴那比我人生規劃還要清晰的下頜線。
「齊、齊少……」那女生看見齊裴的瞬間羞紅了臉,說話也磕巴起來。
「你是誰家的人,居然在主家的宴會上欺負主家的千金?」齊裴好看的眉毛皺起,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都放低下來,頗有些霸道總裁的架勢。
齊裴在維護我誒。
嘴裏新準備得髒話還沒來得及罵出口,此情此景讓我有點害羞。
對面面對齊裴這個一米八的大男人,明顯怯了許多,有些侷促地開口解釋道:「齊少,你氣錯人了,是林殊先讓小迎不痛快,我們不過是在幫小迎出氣。」
說着她好像找到了主心,說話也重新有了底氣:「林殊分明纔是林家的外人,平日裏還敢在小迎面前作威作福……」
「林家的家事公道,什麼時候需要你來主持了?」她話還沒說完,聲音就被人打斷。
徐迎一身水藍色長裙從我身後走了出來,向來清純無害的眉眼此刻掛着一點戾氣,衝着被齊裴握住的女生毫不留情地一字一句開口:「我有說過,請你來替我出氣做主嗎?」
「小迎,你……」那女孩臉色一白,本能地後退兩步,齊裴一鬆手,就跌在了她背後姐妹團的身上。
「顧嬌嬌,你如果嫉妒林殊在齊家兒媳的候選名單上,就拿出手段光明正大和她競爭,少拿我做擋箭牌。還有一點,別拿他人都當傻子。」
徐迎說着,又上前兩步,和齊裴交換了一下視線,再輕輕撇過頭說道:「作爲家族未來繼承人,我們這一代都已經開始涉足業界,齊裴是我未來的商業夥伴,在我們這裏由信任和利益織成的同盟線,不是你那點沒法看的學生妹小手段挑撥得了的。」
說着,徐迎越過她,像一隻高傲的孔雀般昂首挺胸走了,走之前還不忘一把拽過我。
我被她拉了個趔趄,堪堪穩住身形。
就聽見徐迎用只有我和她才能聽見的聲音咬着牙說道:「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按着你欺負了,你怎麼廢得這麼表裏如一?」
我平日裏就夠怵徐迎,這會她用着一張清純小白花的臉做這種猙獰的表情我更害怕。
幾次三番想張口,又想起我先前對徐迎的誤會。最終還是摸了摸鼻子閉嘴,沒告訴她我剛剛纔對着那羣人罵完好髒的髒話。
徐迎幾乎是拎着我的後頸皮一路去了主場。
而且她還沒我高,只能委委屈屈塌了脖子給她摁着走。
在進場的前一秒她鬆開了手,雙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身前,面上是親和純善的笑容。
一秒恢復優雅知性,進入場內光彩照人。
給爺看愣了。
就在我準備隨便摸去個角落繼續當沒存在感的陰暗B時。
先前被我們丟後面的齊裴也跟上來了。
當他像個霸總一樣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時。
我這才發現……小夥子手勁好大!!!
臥槽痛痛痛痛痛!!!
我舉起另外一隻手瘋狂拍打齊裴的手背。
臉都憋紅了。
他卻只自顧自地說着自己的臺詞:「林殊,你先前發給我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你說我就算不會彈吉他,也可以撥動你心絃。你很能幹,但是有一件事情不會,就是不會離開我……」
我穿着高跟鞋的腳趾頭使勁在地上摳了摳。
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齊裴還在不停地揹我們的聊天記錄,這和拉在大街上有什麼區別?
「還有。」他又向前欺近半步,皺着眉頭朝我問道,「好崩潰,好冷,發瘋,想要放棄,鼠鼠要回到下水道里捏是什麼意思?你要放棄誰?你家有老鼠嗎?如果沒地方住,你可以住我在大學城旁邊的家。」
臥槽朋友圈發瘋文學被一個字不落念出來了。
比起這個,我真的,我快跳起來掙扎了。
敢情先前那姑娘的臉是疼紅了的。
「蕪湖~」一聲不合時宜的口哨聲從旁邊傳來,我轉過頭,就見着肖曜的目光在我和齊裴身上曖昧流轉兩回。
然後在齊裴看向他時瞬間紅了眼眶,朝着我深情開口:「姐姐,我做小也不是不行……」
齊裴臉色直接黑掉,隨即抓着我朝另一邊走去。
我回過頭,看見身後的肖曜正無聲用口型朝我說着三個字:「不用謝。」
不,我一定要謝。
謝不肉。
我是真的會謝!!
6.
這下我和齊裴的關係被火速推進了。
直接推進到了他坐在我的牀邊拿着勺子溫柔地給我喂湯喝了。
畢竟他把我手給掰折了。
「齊裴。」我晃晃軟塌塌的手腕生無可戀地朝他笑笑,「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練過?」
齊裴的眉毛皺起,面上露出些猶豫和掙扎,最終他愧疚地看了我的手一眼,低聲開口道:「有,但只是幼兒時期的一點小愛好。」
「你練的什麼?」小小年紀手勁練這麼大。
「掰機械彈簧,一直到掰直爲止。」
我顫巍巍用沒折的另一邊手掏出手機搜了搜圖片,兩眼一翻又要暈過去。
齊裴見我這樣,有些不自在,聲音也小了很多,沒了底氣:「只是一點強迫症,上小學就好了,所以不是暴力傾向。」
我的重點全落在上小學就好了這一句上。
敢情他是在讀幼稚園的時候開始徒手掰大彈簧。
感情這個長成吳彥祖的男人還在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已經一身腱子肉面無表情擼鐵了!
齊裴見着我臉上的驚恐,面上羞澀的紅暈褪去,轉爲一片深沉。
「你也嫌棄我了,對嗎?」
「你之前說我討厭是討人喜歡,百看不厭也是在騙我嗎?」
不是哥們,百看不厭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啊。
場面一時陷入沉默。
「不然……你先給我把湯喂完?」我試探性地開口。
齊裴這纔好似突然反應過來,繼續拿着勺子低頭扒拉碗裏的湯。
從我這個角度過去,正能看見他耳尖泛着微微的紅。
有點可愛。
那一刻,我的色心賊膽再度戰勝了對怪力幼稚園小朋友的恐懼。
「啊……」我準備說點什麼,一張嘴就被齊裴懟了一勺子湯。
我恨他是塊木頭。
可就在這個時候,徐迎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本來死魚般的半癱姿勢登時風情萬種扭成麻花。
單手支着腦袋,另外一隻手輕輕點在齊裴胸口上。
「臭寶,給人家喂湯都不知道吹吹氣,弄得人家好燙燙哦。」
齊裴在我做作的眼神之下再次紅透了臉。
我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朝徐迎挑釁看過去。
卻正對上她一臉無語、彷彿看見髒東西的眼神。
什麼姐姐讓妹妹不開心哥哥會不會心疼的茶言茶語一下被咽回了我肚子裏。
明明這一次我已經在徐迎面前撩撥到了老是圍在她身邊的齊裴。
看起來是我贏了。
可她卻總是隻用一兩道清凌的眼神,就讓我心頭那些小小的心思和打算顯得幼稚又無聊。
索性後來我就直接在她面前擺爛了。
任她激情嘴我是廢物蠢貨。
我自巋然不動。
但其實有時候我心裏頭還是小小地燃燒起憤怒來。
就比如現在,她只要往那一站,嘴角向上半分弧度輕蔑勾起。
就會顯得我像個小丑。
可惡,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可恨!
我瞪着徐迎磨牙,徐迎就似笑非笑地蔑視着我。
齊裴的短神經自動屏蔽空氣裏的火藥味。
一勺湯被懟到我嘴邊來。
齊裴整個人看起來還有些羞澀,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耷下,「我吹過了,你趁涼了快喝,免得一會熱了。」
我:?
他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話。
就在我滿頭問號間,旁邊的徐迎走了過來。
伸出手兩下奪過了齊裴手中的湯碗。
我已經做好了被她兜頭潑一臉的準備。
卻沒想到下一秒,她直接擠開了牀邊的齊裴。
微涼的湯勺抵在我脣邊。
「照顧廢物那麼費心幹嗎?做不好就我來。」
我看着面無表情端碗舉着湯勺餵我的徐迎,只覺得膽戰心驚。
那一天,我把整鍋的湯喝了個精光。
至今回憶不起湯裏的味道。
只有那從靈魂深處戰慄發麻的恐懼,時刻圍繞在我的身旁。
孩怕!
7.
徐迎說齊裴照顧不好我,讓他滾。
我以爲徐迎是怕我和齊裴日久生情故意要將他從我這支開,正覺得豁然開朗時。
就聽見徐迎冷聲對着齊裴開了口:「你照顧她?你能照顧好?她是被誰弄傷了的你心裏沒點數?」
我直接呆住。
徐迎爲了我,正在那懟齊裴。
不對,她不應該去做些和她那張小白花的臉相符合的事情嗎?比如細聲細氣,小意溫柔?
什麼情況,她不是壞女人嗎?我有點感動是怎麼回事?
就在我冥思苦想不得解脫的空當裏。
徐迎已經成功把齊裴懟走了。
只見她蔥白的手指輕輕反鎖住房門。
回過身來,對我惡劣一笑。
我下意識地顫抖。
看着她一步步走近,最終捂緊被子發出慘叫。
我收回三分鐘前的感動。
徐迎就是壞女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壞女人!
在被徐迎照顧了三天之後,我成功地找回了人類該有的精氣神。
並積極表示就算斷手且細狗,我也能好好生活,並天天向上。
徐迎攪着碗裏那團黑色不明物質,看起來有些失落:「真可惜,剛從管家那裏學了新菜呢。」
「哈……哈哈……是我沒口福。」我連忙拿出還是好的那隻手使勁擺動,生怕她不願意放了我。
沒辦法,這三天,不是要早睡早起活力運動,就是喫草喫葉子,所謂的清淡飲食。
喫草就算了,她還要自己下廚,給我做所謂的營養餐。
第一次拿到碗的時候,我瞅了眼裏面那團黑色物質想也沒想就說道:「我們一會要燒烤嗎?這麼大坨炭能燒好一會了吧!」
然後徐迎告訴我,那是她做的香煎大蝦。
我手裏的碗驚掉。
除了香煎大蝦之外,她還說自己去學了宮保雞丁、紅條牛肉等一堆東西。
沒有一個端上來能讓人認得出食材的本貌。
偏偏徐迎一臉期待地看着我。
一旦我表現出要跑路的樣子,她就開始皮笑肉不笑。
那個表情,已經成爲我刻入心底的恐懼。
本來我是沒機會跑的,幸好林巢那邊給力,搞出了新動靜。
才幾天沒見,聽說他拿過了當初林寶珠留下的股份。
在林家的地位一躍而上。
眼下林巢親自來接我,徐迎不得不放我回去。
可當我走出她家別墅的時候,門口十個保鏢齊齊彎下腰喊我:「大小姐。」
我還是被嚇了一跳。
而林巢就在最前方,穿着筆挺的高定西裝,倚着他的豪車,人模狗樣地朝我伸出手。
按理說,從林巢二婚老婆去世後,他在林家的地位就沒比我高多少了。
眼前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深深地讓我懷疑他做上了違法的勾當。
我的第一反應是跟他撇清關係。
於是雙手插兜吹着口哨若無其事地朝左拐彎。
一隊保鏢跟在了我身後。
於是我又朝右拐,另一隊也跟着來了。
最後我對挑眉看着我的林巢露出個尷尬的笑容。
不情不願地上了車。
「跟你合計個事。」上車之後,我率先開口。
「你說。」林巢看起來心情很好,雙手疊在膝前,一副從前自信拿捏天下的架勢。
「我跟你沒享兩年福,你給我寫個免責聲明唄,以後你進去了,我不替你償還。」我有些討好地看着他。
林巢聞言微微挑起嘴角,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從法律的角度上來說,這條建議不可行。」
我剛要說話,又被他抬手打斷。
「先別急,等到了地方再好好想想。」
「想什麼?」
林巢沒回答我,只是淡笑着勾脣看向一旁。
於是等我到了地方之後,迎接我的是笑得像小狗一樣的肖曜,和黑着臉的秦家兄弟。
「選一個吧。」林巢在我身後,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地裏挑白菜一樣。
「什麼?」我有些懵。
「你的聯姻對象,或者你可以將你喜歡的標準列出來,去現場找一個。」他說着,略微停頓一下再開口,「畢竟,你現在是真正的林家大小姐了。」
好傢伙,他把林家吞光了。
完了。
這是我心頭的第一個念頭。
林巢以後,可能真的要蹲大牢了。
見我面色慘白,林巢反倒笑了出來。
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放心,我儘量不影響你領養老金。」
什麼意思,到時候給他還錢爭取六十歲前還完?
我徹底抑鬱了。
更抑鬱的是我甚至還沒來得及跳起來對着林巢的腦門來上一拳。
身後的秦家兄弟突然湊了上來,臉色一個賽一個地難看。
「選吧。」秦遊一副被強佔了清白般的良家婦女的表情,衝着我不情不願地開了口。
「什麼?」我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和我哥,你選一個啊!」沒了先前捉弄人時的遊刃有餘,秦遊現在看起來倒暴躁極了。忽然,他對上我欲言又止的神色,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提高了音量,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沒搞錯吧,林殊!該不會我們兩兄弟在你跟前,你還想選別人吧?」
看看,這是什麼當代普信男發言。
偏偏秦遊很激動,他一把拽過我:「你不選我們,是還想選誰?他嗎?」
他的手突然指向角落裏的肖曜,後者在我看過去時彎起眼睛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呃……我是說……」有沒有可能我根本不想選了呢?反正現在我就算不談戀愛也不會被送去聯姻了吧。
可秦遊根本不給我把話說完的機會,他看起來越發激動,指着肖曜激動地衝我開口道:「他就是一私生子,哪點能強得過我和我哥!」
肖曜的笑容瞬間消失,嘴角下耷,垮成小狗臭臉,暗暗抬手衝着秦遊比了箇中指。
「阿遊。」秦楚看不下去了,出聲制止了秦遊,隨即看向了我。
那雙向來矜持冷漠的眼睛在如今看向我時,平添了幾分溫和味道。
可秦楚卻依舊沒有掩藏好眸底的倨傲。
他依舊是看不起我的。
可現在他需要林家,又或者林巢的幫助。
看來上一次徐迎說的那個秦先生的私生子,將他們兩兄弟逼得很緊。
秦楚衝我笑笑,我也生硬地勾起脣角。
「林小姐,剛剛是我弟弟冒犯到你了,在這裏我代他向你道歉。」他嘴裏說着抱歉的話表達着他的尊重,可又和秦遊一樣,依舊是不給我開口的機會,對着我自顧自地說出下文,「至於聯姻的事情,我希望林小姐可以好好考慮考慮,畢竟秦家依舊是大家族,日後林小姐嫁進來以後也能給你以庇護,希望林小姐能好好考慮一下。」
他的聲音溫和儒雅,說出來的話卻盡數帶着高高在上的優越。
「行。」我應得十分爽快。
秦楚的脣角微微牽起,一副盡在他掌握中的模樣。
下一秒,我從包裏掏出本便籤紙,寫上一個大大的「8」字後撕下來拍在了秦楚的西裝外套胸口上。
「林小姐,這是什麼意思?」秦楚脣邊的笑意僵住了。
「愛的號碼牌啊。」我說着,抬頭一副你大驚小怪什麼的表情,「不是你說讓我考慮的嗎?等排你前面的我都試過了後,我就來考慮你。」
秦楚從小到大一直是天之驕子,長這麼大沒受到過這樣的侮辱,一時間脣線緊繃,整個人的氣壓都低了下來。
「林小姐,這樣的玩笑並不好笑?」
「我很閒嗎?你們看不起私生子,可我是林家現在的大小姐誒,哪來的工夫跟你開玩笑。」雖然不知道林巢在背後究竟幹了些什麼,但是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地步了,這大小姐譜我就先擺上了。
「噗。」一旁的肖曜幸災樂禍笑出聲來,隨後賤兮兮地湊了上來,搖着我的手臂,「姐姐,那我能拿到幾號?」
「小東西,姐姐疼你,不忍心你排隊,給你第一號。」說着我也撕了張便籤紙給肖曜。
那傢伙拿到的瞬間就嘚瑟了起來,捏着那張紙在秦家兄弟面前揮舞了好幾圈後,才端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開口:「那我可要好好珍惜姐姐的疼愛了,只可惜後面某些人算盤打得響,就是沒機會咯~」
「小飛棍來咯~」他又舞上了。
我有些沒眼看,轉過身看向林巢。
示意他快點結束這場鬧劇。
結果林巢看戲看得很滿意,甚至還對我進行了讚美:「不錯,很有魅力,這點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
軟飯男就別嘚瑟了好吧。
這裏的人一個二個看起來都不正常。
比不正常的我更不正常。
我感覺到頭禿。
偏偏這個時候,還有人要來湊熱鬧。
齊裴的微信一條接一條發了過來。
我的手機瞬間嘀嘀嘀響個不停。
「林殊,你什麼意思?」
「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情話,都是騙我的是嗎?」
「你這是出軌知不知道?」
「憑什麼我要排在那玩意後面???!」
最後一句他用了很多感嘆號,表現出他本人此刻內心的憤怒。
隨後一張被轉手了不知道幾個人、都快包漿了的好友圈截圖被甩了過來。
發佈時間是在五分鐘前,發佈者肖曜拍了一張號碼牌的圖片,並配文:林姐姐給我發的愛的號碼牌,姐姐說只要我表現好,就從我這裏直接轉正呢。
我:??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肖曜這男的是個老綠茶吧!!
我好心幫他找場子,他背地裏給我挖坑子。
就在這時,旁邊的肖曜湊了過來。
指着他的朋友圈說說可憐兮兮地看着我:「姐姐,你該不會說了就不認賬吧。」
這又是什麼逼宮情節?
我真的累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太過魔幻。
老實說,有點繃不住。
剛要開口讓他把胡話刪了,肖曜的朋友圈又有動靜了。
消息提示上的人是徐迎。
她在肖曜的那條動態下簡單霸氣地評論了四個字:「我不同意。」
隨即,我收到了徐迎的消息。
徐迎:甩來一張截圖。
徐迎:?
徐迎:「我都比這玩意強。」
……
我感覺這個世界更魔幻了。
這頭徐迎和齊裴還在給我發消息。
那頭肖曜也委屈上了。
假模假樣地哭着說姐姐哥哥怎麼都這麼針對他啊是不是不喜歡他。
我被他們吵得頭大,乾脆直接建了個微信羣,把他們三個都拉了進去。
「夠不夠?」我在羣裏冷冷地發問。
還沒等齊裴扣出一個問號。
我又一口氣將秦家兄弟拉了進來。
我:「這下滿意了吧?」
我:「你們自己吵。」
說完我就退羣了。
留下捧着手機懵住的肖曜和臉色鐵青的秦家兄弟面面相覷。
「姐……」肖曜這下終於有些尷尬了,他意識到我不在羣裏給他撐腰的話,他能讓那幾個一齊噴死。
但我看起來明顯已經不想管他的死活了。
眼見着我抽身朝外走。
肖曜在秦家兄弟幾乎要喫人的眼神下快速地貼了過來。
甩都甩不開。
「林小姐。」在我正用力扒拉掛胳膊上的肖曜時,沉默了好一會的秦楚終究出聲叫住了我。
我撇過頭去下巴微抬示意他有話快說。
他此刻看我的目光較之先前少了幾分勢在必得,多了幾分沉思。可他從小享受的優渥生活給他養出來的傲氣依舊難減。
「我只是想告訴林小姐,縱然眼下是我們有求於林小姐,林秦兩家,依然是合作關係,是爲彼此提供利益的。」
「你想提醒我,你我是平等的,你覺得我侮辱了你,沒有給你足夠的尊重?」我聽了這話,倒是毫不掩飾地昂聲將話說開了。
「難道不是嗎?」
「少天真了秦楚,世界不是圍着你轉的,我不過是給你一點冷遇,你就覺得我在羞辱你,可是你在我這裏連這點冷遇都受不了,之後你要面對的,是秦叔叔養在外面那位賜給你的成倍的羞辱。」
話到這裏已經很難聽了,秦楚面色微微發白,可我才發揮到一半。
我冷笑着把肖曜一把別開推去一邊玩,自己走上前,將先前貼在秦楚身上的便籤紙摘下來,細細摺好,然後近乎侮辱般地將它一點點塞進秦楚襯衣的領口。
旁邊的秦遊看不下去了,瞬間握緊拳頭,剛有動作就被秦楚伸手攔了下來。
我對秦楚的表現很滿意,踮起腳尖貼在他耳邊輕輕說:「秦楚,你書讀得多,也讀傻了,別人因爲你的位置誇你,你就信了,如果不能放下你的傲氣討好我,你連這最後的驕傲也保不住的。」
說着我退回去,順手拍拍他,然後指了指邊上的肖曜給他看:「傲氣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跟他好好學學。」
秦楚袖口下的拳頭收緊,指節捏得泛白。
最終什麼都不曾開口。
我帶着肖曜走出門外。
他立刻湊上來拍馬屁:「姐姐,你剛纔真的好颯。」
「颯吧。」我慘然一笑,「徐迎平時都是這麼羞辱我的。」
我把徐迎對我裝過的B照搬一回,瞬間明白了平時爲什麼沒事徐迎都要找個理由出來恐嚇我。
欺負人真的爽。
我這種平時一挨懟就立刻認慫,嘴巴卑微到塵土,唯有靈魂倔犟不屈的都讓徐迎玩得樂此不疲。
更別說秦家這兩個平時頭都要昂到天上拿鼻孔看人的少爺氣急了又只能無能狂怒的樣子。
爽翻好吧。
我可真是個花容月貌、心思毒辣的蛇蠍美人呢。
我哼着小曲坐進林巢的豪車裏。
有點理解林巢爲什麼有了權勢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更加從容了。
只是我目前還不清楚林巢這個老狗究竟做了什麼。
希望他犯的情節不嚴重,能夠爭取自首,從寬處理。
8.
秦遊給我打電話,邀請我參加秦家新項目的剪彩儀式。
看來秦家兄弟最近日子不好過。
秦遊給我打電話都開始用氣泡音了。
一通電話下來氣泡衝得我能打嗝。
最後,我忍不住開口:「小夥子,我知道你在討好富婆的道路上很努力,但還是要找對自己的風格纔行。」
秦遊在電話沉默一會,隨後我聽見他沙啞着嗓子憤怒地嘶吼:「林殊!!!老子特麼是感冒了!!!」
唉,真是個嘴硬的小東西。
這副用盡全力吸引我注意力的樣子,也是別具一格的可愛呢。
因爲這個,到了會場時,我多看了秦遊兩眼。
就這兩眼,讓賴在我旁邊的齊裴氣得炸了毛。
他用一個極爲霸道的姿勢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將我的臉輕輕別過去,隨即惡狠狠地俯下身來在我耳邊開口:
「疼你,是實實在在;懂你,是明明白白;想你,是真真切切;寵你,是一心一意;愛你,是發自肺腑;對你,是情真意切。親愛的,我愛你!」
我:?
「林殊,這可是曾經你說的!」齊裴看起來氣急敗壞。
他真的,我哭死。
如果遇到一個能把你說過的土味情話全都一字不漏地記下來還動不動就全文背誦出來的吳彥祖,那就嫁了吧!
「很好,我同意這門婚事。」林巢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依舊是一副人模狗樣,衝着齊裴上下打量一番隨即滿意地點點頭。
「我不同意!」肖曜從人羣裏擠了出來,在成爲衆人視線的靶子後,他猛然面色一變,左右看了看,試圖努力編出一個理由。
「那個,姐姐懷了……」
我涼颼颼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他猛地一改口:「我懷了林殊姐的孩子!」
……
衆人:?
「這個是傻的,不用理他。」林巢揮揮手,肖曜就被pass掉了。
「哈哈,林小姐確實有趣,如果阿裴能娶到這樣一位佳人,那是他的福氣。」齊家現任家主,齊裴的父親齊倫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亮出一個寫着我同意三個字的電子屏。
「我不同意!」徐迎從人羣裏冒了出來,揚着尖尖的下巴環視一圈衆人後,冷靜地開了口,「齊裴和林殊認識的時間太短,還沒有我欺負林殊的時間長,這門親事不能作數。」
我去,給你整驕傲了還是怎麼地?我有些火大,準備擼袖子上去和徐迎幹架,卻被身邊的齊裴輕輕拉住。
我有些疑惑地抬起頭,正對上齊裴泛紅的臉頰。
「我同意。」這三個字從他的舌尖輕輕抵出,竟然還帶着幾分害羞的味道,「從小到大我見過的女生,都像我媽一樣陰晴不定,只有林殊,她看破了我的逞強,願意尊重我的社恐,隔着網絡跟我交流。」
齊裴是社恐,在籃球場掀起球衣擦汗那種社恐?
不過回憶起來好像也是,我追着問齊裴要微信號的時候,他快直接用衣服把整個頭包住往回跑了。
那副四下找不着路的模樣,我還以爲他是在故意遊場發福利。
「而且,從來沒有女孩子這麼直白地告訴我她喜歡我,還給我講那麼多情話。」齊裴越說越激動,最後牽起我的手跟我深情對視,「林殊,我已經認定你了,你願意成爲我的未婚妻嗎?」
我的視線落在被他握住的手掌上,本宮嬌嫩的皮膚在鐵腕男孩的手下肉眼可見地紅了。
見我眼角泛出淚光,旁邊的林巢開始感動:「她都感動得哭了。」
「我不同意。」一道冷清的聲線穿插進來。
衆人循聲望去,正是今天的主家之一,秦楚。
「爲什麼?」大家齊齊開口問道。
「是啊,爲什麼?雖然你說得對,但是關你什麼事?」徐迎的嘴最近越發不客氣了,從前只在我面前暴露的惡劣脾氣如今在人前也毫不遮掩。
驟然成爲人羣視線中心的秦楚還沒來得及開口。
他身後又傳來一道急匆匆的聲音:「我同意,我同意!」
秦遊從他哥身後鑽了出來,一臉的着急。
秦楚剛要說話就被他攔斷:「哥,你該不會真的把那個女人的話聽進去了吧?!我不信憑咱們兩兄弟的本事難道還沒辦法和那個孽種爭個輸贏,你別真去排隊啊。」
說完他拽了拽秦楚的衣袖,滿目期待地看向秦楚。
隨後秦楚在他狗狗一般的眼神中,輕輕嘆了口氣再說道:「我仍保持不同意。」
「爲什麼啊!!哥!!你這是連臉都不要了啊!!」秦遊痛苦,心碎,發狂。
「因爲這是秦家新項目的剪彩儀式,不是林殊和齊裴的訂婚現場。」
……
衆人齊「嗐」一聲,先前緊張的氛圍瞬間消散掉。
紛紛掛上尷尬而不是禮貌的笑容回到各自先前的應酬當中去。
一時間四下裏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秦楚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我身邊。
朝我輕輕遞來一支香檳。
齊裴的臉瞬間拉得老長,我不敢看,只能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
正對上在自己兩邊肩膀上疊了雙層香檳塔的肖曜。
此刻他自信的目光告訴我,他覺得自己很帥。
我也對他回以肯定的大拇哥。
小兄弟,帥的嘞。
「不用太過敵視我,我只是想來跟林小姐道個歉。」那頭秦楚的聲音響起,我看見他衝着快炸毛的齊裴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隨後,秦楚的目光轉向我。
不過是個把月沒見,他整個人的氣質已經變得更加平和,多了幾分自信和從容,看來這些日子他在秦家的經歷和收穫頗爲豐富。
「我還沒有正式向你說過對不起,林殊,爲我和阿遊曾經說過的那些傲慢的話。」他說着,將手中的酒杯輕輕放在一邊,微微抬手聳了聳肩。
「從前,我們那份自以爲高人一等的底氣不過是家族附加給我們的榮譽,可以被贈予,也可以隨時被收回。這兩個月來我和阿遊經歷了不少才發現從前自以爲站在世界頂峯的我們,纔是最渺小不堪的。」
「哼。」我看見一旁的齊裴輕哼了一聲,隨即驕傲地翹起嘴角。
……
總之,秦楚真心實意地向我道歉。
臨別時,他告訴我,他明白了我向他說的那番話的真正含義了。
從今以後,他和秦遊會在與人相處時,好好學習尊重他人。
我真欣慰,雖然我也是剛明白原來徐迎這麼懟我是要我去尊重她。
可我還不夠尊重她嗎?
我除了靈魂不服,哪都是服的。
被折磨過的我見到徐迎隨便跺跺腳,就連腿都是軟的。
而在另一邊,林巢和齊倫正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話到興頭時。
兩人擊掌爲號,互相攀着要立刻出去找個場子給我和齊裴把訂婚宴辦了。
周圍響起了雷鳴般的鼓掌聲、祝福聲。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迅速,以至於人羣趕場般從這個場挪去另外一個場的時候。
我還站在原地。
等我反應過來要去跟上時。
前腳剛邁進電梯,後腳就被人拽了出來。
隨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是的,我忘了。
每一篇現代言情裏的千金大小姐。
總是逃不了被綁架的命運。
9.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看見了那個瘋狂的男人。
他的全身都用黑色的布料裹緊,眼睛也藏在了墨鏡之後。
見我睜開眼睛之後,就開始叫罵:「林巢奪走了我的一切,你也別想好過!」
我點點頭:「我明白了,三舅。」
……
氣氛有點尷尬。
於是我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緊張地重新開口:「你這個瘋狂的男人,你想對我做什麼?!」
「給你喫點教訓,嬌小姐林殊。」果然,他重新續上電。
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一部手機,扔到我面前。
嘴裏還在不停地叫罵:「林寶珠那個賤人,不過是個賠錢貨娘們,她死後我辛苦幫她守了這麼多年林家,她居然和林巢籤什麼二十年協議,把股權給林巢那個外人也不給我。」
他說着,恨恨抬起腳朝我踢過來,被我滾地躲開,他看起來更加憤怒:「林巢不是想給你找個好夫家幫他鞏固低位嗎?那四個人你只能給其中一個人打電話,無論是誰來,都得跟你同歸於盡,我看林巢到時候怎麼和他們交代!!哈哈哈哈……!!」
我聽完之後臉色煞白,顫抖着手撿起電話。
瘋狂的男人正在不遠處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隨即我果斷地撥通了110電話:「喂,我被綁了,位置在……」
我抬頭用疑惑的眼光詢問瘋狂的男人。
「海棠花園附小廢棄教學樓。」
我點點頭,對着電話重複道:「我在海棠花園附小廢棄教學樓,你快點來啊,我害怕。」
「呵,林殊,算你守信,沒有讓對面多帶人。」瘋狂的男人滿意地開口,隨即又兇狠地補充道,「就算帶人來了也沒用,這一片地下全被我埋了炸藥。」
他話音剛落,門就被踹開了。
逆着光出現在視線裏,風塵僕僕、面懷憂慮的,第一個找到我的人……
是叉着腰垮着批臉的徐迎。
她的視線從被綁着的我身上移到了渾身被黑色布料包裹住的瘋狂的男人身上。
聲音沉重:「放開林殊,三叔!」
黑色布料下的瘋狂男人有一瞬間的無措,隨即下定了某種決心,變得再度陰狠起來。
三分鐘後,被綁好的徐迎坐在了我旁邊。
我們相顧無言,沉默無語,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你都……不帶人來麼?」最後,是我率先打破沉默。
「我查出來是三叔,他挺老實的,就沒多想。」徐迎顯然也沒猜到眼下這種情況,難得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尷尬。
「……可他現在已經是個瘋狂的男人了。」我小聲說着,隨即和徐迎再度陷入沉默。
現場的氛圍變得有些凝重。
一直到警察叔叔控制住了現場,瘋狂的男人一把抓過我,掏出尖刀抵在我脖子邊,站在門口朝外嘶吼:「你們誰敢過來,我就撕票!」
說罷,他壓低聲音在我耳邊咒罵,語氣中全是後悔:「林殊,你居然報警,你果然和你那個騙子爹一樣,沒有半點信用可言!」
「你要多少錢,我們可以談判。」最前面的秦楚推了推眼鏡,冷靜開口。
「我不要錢!!林巢和林寶珠騙了我二十年,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就在瘋狂的男人再度陷入瘋狂中的時候,被他帶在手裏使勁晃悠的我,餘光裏瞥見了解開繩索的徐迎正在角落裏摸索趁手的武器。
於是我趕緊用力掙紮起來,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
「老實點!」瘋狂的男人氣急了,對着我的臉就是一個大比兜。
這是本文19208字以來我挨的第一個比兜。
「你怎麼敢打她!!你究竟要對她做什麼?!你這個瘋狂的男人!」我聽見樓下肖曜憤怒的嘶吼聲。
而我的眼睛已經殺紅了,抬起手就衝着他那張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上撓過去。
但終究男女力氣有別,當我再度被他控制住時。
徐迎抄起手中撿來的水管衝着他腦袋劈了下去。
男人轉過身去,失望地看着徐迎和她手中7釐米的水管。
「小迎,我也是爲了你。」
「我不需要!」徐迎紅着眼眶吼道,「爲什麼你們就是不肯相信,我靠自己也能做到很好!」
男人沉默了一會,隨即從懷裏掏出一捆更粗的繩索來。而徐迎趁着這會,抬手一把推向了他。
「小迎!你做什麼!」
「林殊,快跑!」
我腿剛邁開兩步,聽到身後傳來徐迎重重跌倒在地的聲音。
隨即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悶頭衝了回去:「老孃跟你拼了!」
下一秒,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將瘋狂的男人踩在了腳下。
「林殊,你沒事吧!」齊裴好看的臉上掛滿了擔憂。
「別讓那個瘋狂的男人跑了!」肖曜的呼喊聲響起!
身後的三舅正想跑,卻撞上隨後趕來的秦遊。
兩人纏鬥間,一塊印着「瘋狂的男人」的布料被撕碎,三舅白花花的後背登時暴露在空氣中。
隨即斗篷被掀開,我們都看見了他滄桑疲憊的眉眼。
下一秒,秦遊毫不猶豫地用滿臂肌肉給他鎖了喉。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
我鬆下一口氣,只覺得天旋地轉,隨即在衆人關懷的眼神中暈了過去。
10.
醫生說我昏了三天,不過問題不大,因爲我的症狀更傾向於補覺。
這三天,都是肖曜和齊裴搶着在照顧我。
秦家兄弟來看過兩次,秦遊見我始終沒醒,嘴裏嘀嘀咕咕着他立了功我居然不請他喫飯,隨後就和無奈笑着的秦楚離去了。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我醒來,看見了第一次來探病的徐迎。
這幾天她在忙着處理三舅的事情。
到了此刻站在我跟前,白皙的面容上眼底還掛着烏青。
「林殊,我希望你能原諒三叔。」徐迎咬了咬下脣,最終選擇開門見山,「林氏裏也有三叔的一份心血,當初爲了幫懷孕的我媽和年幼的小姨守住林氏,他放棄了和愛人出國定居的機會,留在林氏,後來終身未娶。小姨和姨夫是承諾過以後要將股份給他的……」
「守了林氏一輩子,最後什麼都沒有得到。他想不開,想要報復,但最後,他依然沒有按下炸彈的開關。」
我知道,在這個不屬於我的家中,三舅始終看不慣我和林巢。
但也是這些長輩裏,唯一一個會在過年時問我學習成績,隨後一臉嫌棄地給我發個紅包的人。
「我知道,他只是沒有路了。」
孤獨隱忍地走過大半生,突然發現,無論眼前還是身後,都沒有了路。
「所以徐迎,一定要好好孝順你叔叔。」我衝她輕聲開口道。
徐迎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怔愣,隨即淺淺彎起脣角:「嗯。」
「還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訴你。」
「什麼?」
「其實,我一點都不討厭你。」徐迎俯下身來輕輕湊到我的耳邊,剎那間,我的鼻腔裏充滿了梔子花的香氣。
她說:「我只是,見慣了勾心鬥角,乍然和你相遇,本能地以爲是敵人。林殊,我接觸到的世界都髒,我以爲你也髒,沒想到你是真的傻,所以欺負了你,對不起。」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見徐迎真情實感地道歉,我下意識地臉色一紅。
隨即,就聽見那熟悉的惡劣的聲音響起:「可是,你被欺負的樣子實在太好玩了,所以我不打算改。」
……
我就知道!!!
出院後,齊家和林家爲我和齊裴舉行了訂婚典禮。
當司儀在臺上宣佈我們即將成爲未婚夫妻時。
「我不同意!」肖曜再次從人羣裏站了出來,懷裏還抱着個布裹,「我和林殊纔是真愛,孩子也不能三個月就沒了媽!」
「我同意,別理那個傻蛋,儀式快點繼續。」齊裴看起來緊張萬分,舞臺上的兩步路被他走成了順拐。
於是我和齊裴將要交換訂婚戒指。
「我不同意!」這次輪到齊裴的父親站了出來,點開手機中的新聞一把扔到齊裴跟前,「林巢因爲擬造虛假協議詐騙鉅額財物進去了,被追回的股份已經由她三舅轉讓給了徐迎,林殊現在就是個一窮二白的平民丫頭!配不上我們齊家,你現在就去和林氏集團的正式繼承人徐迎提親。」
齊裴不肯,一時間氣氛陷入僵持。
突然間,宴會內的燈光暗了暗。
隨即徐迎的祕書帶着兩隊保鏢走了進來。
徐家管家淡定地環視了一圈場內,隨即掐着領口的蝴蝶結高調宣佈:「徐總說,她同意這門婚事了,因爲她已經正式認了林殊小姐做她的乾女兒。」
我:?
我直接掏出手機撥通已經先繼承徐氏的徐迎電話,對着她就是一頓……
「徐總還說,她女兒想做什麼都行,就算拆了齊家大廈,也有她兜底。」
一頓真誠的問候誕生了,我在電話這頭一口一個媽咪麼麼啾喊得甜蜜。
最後是徐迎被噁心得不行,直接拉黑了我的號碼。
隨後訂婚儀式正常舉行。
當司儀宣佈我和齊裴將要定下婚約,成爲未婚夫妻時。
我高高地抬起手來。
「你好,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爲什麼?」齊裴傻了。
「我現在有富婆當媽咪了,齊家配不上我。」我瀟灑地摘下婚戒,衝着臺下的齊倫豎起中指。
「你們好像從來都沒問過我的想法,那我就先在這裏自己說了,姐現在比較愛自由,這輩子打算先談一百零八場戀愛。」
說着我踢掉高跟鞋跳下臺去,衝着齊裴勾勾手:「喜歡姐,就先來追姐打動姐。」
說着,我歡快地奔出場外。
秦家兄弟倚在車旁。
「你還真來了啊,林殊。」秦遊看熱鬧不嫌事大,衝我挑挑眉。
而秦楚推了推眼鏡,勾脣笑得深沉:「能有幸送你一程嗎?」
「不用了,富婆開着直升機來接我了。」我指着從天而降的徐迎,忍不住嘚瑟起來。
我搭上徐迎的手腕時,齊裴正從身後追了上來。
「喂!」他雙手比成喇叭向天空呼喊,「追你我該怎麼做?!」
我回過頭,笑得燦爛:「笨蛋,你要先送我玫瑰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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