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參差

閱讀時間約 27 分鐘

20 
到達C區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祁時把車停在了B區一條平靜的街道,然後我們走了三個小時,繞過了最近的C1,前往了C2區。如果那羣人真的追到這裏,也能拖延些時間。
不同於B區還是正常的樓房和街道,C區低矮的磚石房與簡易木棚搭建的房屋混在一起,錯亂地擁擠着。道路兩邊的排水溝似乎沒法及時徹底地排掉污水,散發出污穢與病菌發酵的噁心氣味。
道路上的路燈非常少,大片土地都隱藏在陰影之下,少數被昏黃燈光照耀的地方,是裂縫肉眼可見年久失修的道路。
路上行人非常稀疏,路兩邊亮着燈的房子也不多。
我跟着祁時,步履疲憊:「我們去哪?」
「看看有沒有旅館,沒有的話就找個沒人的角落休息。」
祁時語氣平穩,似乎感覺不到累。這時他已經開了一天車,加上走了快三個小時了。
如果是C4也許能找到旅館,那裏魚龍混雜,藏匿着各式各樣的人,甚至有些頂層和B區的人爲了達到某種目的也會去那裏。但其他C區,根本沒有人去消費這種奢侈的東西。
看來今晚露營是八九不離十了,我憂傷地懷念起那張小破牀墊來。雖然又小又破,但起碼還是軟軟的。
大多數房屋從窗戶看過去都是黑暗的,只有零星的屋子閃着燈光。我有些好奇:「C2人很少嗎?」
「人們都入睡了。電費是要錢的,但是陽光不要。所以C區的人一般都睡得比較早,第二天得早早起來幹活。」
祁時像個有問必答的語音機器人,還不忘自我發揮譏諷幾句,「你是不是最近跟我過得太舒服了,已經忘記了996的滋味?」
我啞然。呵呵,這傢伙學習能力倒是挺強,已經開始熟練運用現代詞彙了。996這個詞,還是第一次跟他講故事時提到的。
路邊一個棚戶閃着微弱的燈光。牆邊有雙豆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暗中窺伺着過路的人。
那是個小孩子,髒兮兮的臉蛋掛着明顯的稚氣和茫然,好奇地盯着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也許是因爲長期營養不良,整個人非常瘦,只有臉蛋稍微圓潤一些。
我突然想到揹包裏有不少食物,於是掏出一根即食火腿。還好出門前特地搜刮了家裏所有便於攜帶的食品,防止我和祁時被餓死。
我走到小孩身邊,把火腿遞過去:「喏。」
小孩有些呆萌地猶豫了幾秒鐘,最後還是忍不住口水接了過去。
我笑了笑,轉身準備和祁時離開,卻被一隻小手抓住了衣服下襬。
今晚終於有地方歇腳了。
這個孩子拉着我怯生生地不說話,然後一個婦女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似乎是看出了我們的窘迫,便邀請我們在她家住下。
屋內的設施非常簡陋,中央是破舊的摺疊桌椅,角落裏堆着雜物。隔着一個大碎花布簾的另外一頭,看起來應該是睡覺的地方。
唯一顯得溫情獨特的東西,大概是一個孩童用的小玩具車,旁邊還放着一些木製的簡易玩具。
這家男主人似乎不在家,只有女主人和這個孩子。
21
女人面色憔悴,那是長久深陷勞作、深陷負擔卻又看不見希望的人臉上會有的神色。
但她依然儘量將被生活壓彎的腰挺直,友善地招呼兩個來自遠方的路人。
她應該是看出我們奔波了一天,找出了點食物想要招待我們。
不過能有什麼食物呢,乾巴巴的饅頭搭配顏色古怪的小菜,喫慣了自制家常菜的我和祁時,面面相覷不知道從何下嘴。
那些家常菜,在對比下顯得像是珍饈盛宴。
先不說賣相,最重要的是食物有沒有下毒。我們離開得很突然,這一路走來還沒有人追趕,這戶人家事先埋伏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要是委託者追捕我們,應該會採用更直接的方式。
女人有點臉紅地看着我,那種目光太讓人熟悉了。
還在現代的時候,小時候富二代親戚小孩來我家,我把自己僅有的東西拿出來跟他分享時,就是那種表情。
不好意思的、害羞又夾雜着難堪,生怕被拒絕或嘲笑的表情。看得人有些不忍。
我勇敢地拿起一個饅頭,又從包裏拿出幾根肉腸遞給祁時,「喫吧,包裏沒有什麼主食,得喫點填填肚子。」
「不好意思,家裏只有這些……」女人終於羞赧地笑笑,「你們應該是B區的吧,怎麼會來這個地方呢?」
從打扮上看我和祁時雖然不是很精緻,但衣服乾乾淨淨、人也神清氣爽,氣質上就很容易分辨出來不屬於這個地方。
見我們似乎有難言之隱,女人也沒繼續問下去。
祁時盯着饅頭盯了好幾秒,出乎意料地沒有埋怨,接過去默默啃了起來。
喫東西的間隙小孩子害羞地靠過來,我又給了她一根肉腸,但她沒有要,只是安靜地乖巧地看着我。
「你叫什麼?」
「小希。」聲音清脆,原來是個女孩子,不過頭髮短短的亂糟糟的,剛剛都沒有看出來性別。
「溪水的意思嗎?真好聽。」
「不是,媽媽說是希望的希。」小女孩認真的回答道,眼睛黑黝黝的顯得格外認真。
我頓了一下,心情有些複雜。希望啊,即使是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也有人在渴望未來是有希望的。
至少,要讓不諳世事的孩子懷抱希望。
「真乖。」我摸了摸小希的臉蛋。
我們斷斷續續聊天,女主人提到小希的父親在遠處的礦場裏打工,來回路上耽擱會比較久,爲了多幹點活多掙點錢,基本上一週回來一次。
除了C4,其他C區基本都是礦產資源所在地,源源不斷地爲頂層輸血,自己卻只能得到殘羹冷炙。
女人平穩地訴說着,聽不出什麼埋怨。
她給我們在客廳用褥子鋪了個牀鋪,讓我們晚上在那裏休息。隔着布簾後,則是她和女兒小希睡覺的地方。
小希似乎格外精神,催了幾次都不想去睡覺,纏在我和祁時身邊。也許是外面來的人對她來說實在太新奇了。
祁時填飽了肚子,倚靠在一邊冷冷地看着我和小女孩,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勢,嚇得她往我這邊靠近了一點,但眼睛又止不住地往祁時那邊看。
看得我有些想笑,可能在小女孩的視角里,從來沒見過這麼高大帥氣、還這麼冷漠不做作的大哥哥吧。
「姐姐,B區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那裏的樓很高是嗎?媽媽說以後送我去B區,這樣就有好看的衣服穿,每頓飯都有肉喫了。」
這問題問得天真無邪,我還在沉思怎麼回答,祁時倒是先冷嗤了一下,「不要做夢了,那種可能性比天上星星掉下來還要低。」
小希眨着眼睛,表情有些無辜和無所適從。我用和小孩子說話的口吻安慰了幾句,她乖乖地被她媽帶着回去睡覺去了。
布簾被拉上,我才深呼吸一口氣稍微放鬆下來。這一天,可真太漫長了。
祁時側身斜躺在褥子上,右手手肘支着牀墊、手背支着下巴,左手拍了拍他旁邊空出來的地方,示意他給我留了位置。
這傢伙倒是挺處變不驚的,還是優哉遊哉的老樣子。不過外人在的時候,他會更加傲嬌冷漠一些,像一隻隨時可能炸毛的貓。
我收拾了一下揹包,檢查了下有沒有什麼東西漏掉,尤其是珍貴的鈔票。檢查無誤後我躺了下來,小聲呢喃道:「原來這就是C區啊。」
「怎麼,還是覺得跟我在屋子待着比較好吧?」
「不是,怎麼說呢……你呢?現在是不是後悔跟我一起出來了?」
旁邊的人沉默了,我等了幾秒,轉過頭去想追問,猝不及防對上祁時正專注盯着我的正臉。由於距離太近,我幾乎可以數清他的睫毛數量。
他盯着我,目光深邃綿長地像來自銀河系的盡頭,「沒有,我想以後也不會的。」
也許還是距離太近,我的心臟居然咚咚猛烈跳動了幾下。所以說,真不能動不動和好看的男人貼得太近==
他又轉回頭去說道:「出來是沒有好喫的飯可以喫了。但是如果你不在,還是喫不到。」
??果然這傢伙腦子裏真的只有喫嗎。
「小希真的完全沒有機會去B區嗎?」我用極輕的語氣問。
原書裏有些細微的設定並沒有交代得很清楚,但這段時間待下來大致隱約能猜到。
這裏向下流動很容易,但向上流動是很困難的。就像頂層的人可以隨意前往B區、C區,但B區、C區的人要想前往上一層,哪怕只是去看看,也必須有合法證明才能通過檢查,更別提成爲上層的公民了。
B區的人如果極其努力並驗證自己的價值,有機會拿到通往頂層的名額。但每年名額極少,只有極少數人能拿到。而C區,是沒有向上流動的機會的。
「往年B區缺人工作的時候,倒是會來C區選拔人過去。但最近這些年,B區的青壯年太多了,自己都快容納不了了,C區的顯然想都不用想。」
這麼說,脫離C區成爲B區公民,可能性確實非常渺茫。
「那你呢,你是C區的還是B區的?」
祁時沉默了一會兒,「我哪裏也不是,只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睡吧,我來守夜。」
他似乎對自己的過去並不想多提,我便不再多問。
原書對男主的過去也是一帶而過,只提到他來自於一個現有區域劃分以外的荒涼之地,速度、忍耐力、恢復力、敏捷性等體能天賦異稟,從此依靠殺手職業生存。
「你睡吧,我來守。」祁時開了一整天的車,又走了三個小時,此刻精神應該已經很疲憊了。
「其實也沒太大必要,你先睡,我守一會兒。」
祁時沒再推辭,闔上了眼睛。他似乎確實很累,不一會兒身邊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我的身體也很疲憊,但大腦卻緊張地運轉着,思考着之後的劇情走向。現在劇情已經發生很大的偏移,男主和炮灰女配逃離,基本無法預估之後故事的走向,看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另外,我手裏還握着一個關鍵信息,到了緊要關頭可以派上用場。
腦子裏亂糟糟的怎麼也睡不着,我索性開始翻包,準備看看祁時塞進揹包裏的文件有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我翻出了一個筆記本,裏面的內容讓人非常震驚。
4月17日
她走在路上。她的目光就和野獸一樣冰冷,裏面燃燒着憎惡和憤怒,也許是個有意思的獵物。
新玩家已定位,選擇理由:眼神。
 
4月18日
玩家:喬思,22歲。
家庭人數:4。
工作:格子間文員,每天工作12小時。
這,看起來是祁時對女配綁架過程的記錄?我心頭一緊,繼續往下翻看。
 
4月21日
玩家7號已就位。
 
4月22日
第一天:7號比較鎮定,同意參加遊戲。沒有喝肉湯,只喫了米飯。講了辦公室的恐怖故事,有逃跑的想法,被菜刀威脅後比較配合。
這確實是祁時對女配綁架過程的記錄,而且使用了玩家這樣的字眼,語言非常客觀簡潔,可能是用來向委託者彙報使用的?看着看着把我看精神了,一頁頁地往下翻。
但到後面,畫風逐漸變得奇怪起來。
 
5月22日
糖醋排骨、紅燒肉、燉肉湯,她怎麼會做這麼多菜,腦袋裏還總有那麼多恐怖故事,我肯定不能輕易放她走了。可是……
 
5月24日
算了,再陪她玩一段時間吧,好久沒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人了。但是她哭得太厲害了,女人呵。
 
5月27日
她好像不生氣了,但是最近做的飯越來越難喫了。
 
到後面,文字口吻越來越口語化,還畫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卡通圖案。
而到了6月份,記錄就戛然而止了。而現在是8月份了。
我邊看邊捂着嘴,剋制幾乎快繃不住的笑意和迷惑。
真的怎麼想怎麼迷,如果祁時真的把這個報告交上去,委託者可能會覺得這個殺手怕不是個智障吧?
我又翻了些其他文件,基本是一些人員的資料,身份、住址、工作地、生活習慣等,疑似是祁時之前的任務對象。
22
這一夜基本沒有睡多久,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太陽才微微照進來,約莫也就六七點鐘。
祁時正倚在窗邊看向窗外,側臉線條優美得像古希臘的雕塑。
他敏銳地朝我這邊看過來,臉上似乎寫着哀怨。他的眼睛下方浮現出了一層薄薄的黑眼圈,似乎昨晚也沒有睡好。
我打了個哈欠走過去,「沒睡好?」
「得時刻留意有沒有危險靠近。」祁時表情淡定,「你怎麼一副困得要死的樣子,黑眼圈堪比保護動物了。可以再去睡一會兒。」
我的重點沒放在祁時的毒舌上,而是保護動物四個字上。「保護動物?你怎麼知道保護動物有黑眼圈?」
「不是你說過的嗎?上次看片的時候,你不是說我放的動物不夠可愛嗎?還說你見過一種黑白相間圓滾滾的動物,沒有人覺得不可愛……」祁時小嘴叭叭地說了一通。
怎麼說呢,那種平靜的如同在說數學題解法的口吻,搭配上關於圓滾滾生物到底可不可愛這種內容,有一種奇怪的反差萌?
但我還真有點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說過圓滾滾的了。祁時這腦袋瓜,也太給力了點。
小希的母親已經在竈臺邊忙碌,屋裏還沒看見小希的影子,應該還沒有起牀。小希母親忙碌完,朝我這邊走過來。
她雙手在圍裙上抹了幾下,似乎有些糾結要不要跟我說:「那個,你們來這邊應該有特殊原因的吧?也許我多嘴了,但在這裏的話,最好還是不那麼突兀比較好。我給你們準備了兩套乾淨衣服,是我和我丈夫的,雖然質量不是很好但是都洗過曬過的。你們需要的話……」
這考慮確實沒錯。我和祁時從外表看起來和這裏格格不入,如果委託者真的查起來,很容易就能定位到。更別說我們都是異鄉人,本土可能會有的對上層的排斥了。
我欣喜地接受了,表達了真摯的感激。
她瞅了瞅桌子那邊示意衣服放在桌子上了,然後回到簾子後的裏屋拉上簾子,似乎不想打擾我和祁時換衣服。
衣服雖然很舊,但有一種皂莢般清新的味道。祁時黑着臉換上男主人的衣服,但看起來還是像個下鄉體驗生活的貴公子,和貧苦沾不上邊。
我皺着眉打量祁時,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
祁時也不彆扭,無辜地跟我對視,像個被拍照的模特使勁放電。
皮膚細膩沒有一絲褶皺,呈現長久沒有經過風吹日曬的蒼白,一看就不是飽經風吹雨打的苦命人。他們往往皮膚黝黑眉頭緊鎖,外表看上去總是「長得着急」,可能二十多歲就像三十多歲。
我到竈臺旁邊,看了看下面久未打掃的場面,雙手手心一摸摸到了一把灰,頓時有了個絕妙的主意。
「你這樣子還不夠真實,我幫你加點料。」
說着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踮起腳往祁時臉上一頓抹,還一邊正經叮囑,「別掙扎啊,可是爲了你好。」
但出乎意料的,也許是太過震驚了,祁時一動不動,任由我在他臉上抹。
抹完後,祁時怔怔瞪着我,原來蒼白的臉上被灰塵染黑了一個度,看得我咯吱咯吱地笑。
「你現在膽子很大啊。」祁時眯起眼睛,語氣帶着三分危險兩分威脅。
「認真點好不好,我們在逃亡哎。」逃亡二字我特地壓低了聲音,「不只你,我也要修飾下的好吧。」
祁時勾着嘴角笑而不語,然後也往手上抹了一把,朝我這邊逼近過來。他一隻手抓着我的兩個手腕,另一隻手在我臉上摸。
頂尖殺手的手勁真不是蓋的,我硬是掙不開,「別別,我自己來……」
但他似乎覺得很好玩,笑嘻嘻地繼續抹。
嘩啦一聲簾子被掀開,我們倆愣在當場。
愣住的還有小希媽媽和被拉着手的小希,他們看到的就是我們兩個人緊密地挨在一起的樣子。
小希媽媽笑開了花:「你們真甜蜜呢,還在熱戀期吧?」
「媽媽什麼是熱戀,就像你和爸爸一樣嗎?」不諳世事的小希發出了孩童天真的問話。
「嗯也不能這麼說,爸爸媽媽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
「不不,我們是朋友,朋友啊……」我的反駁是如此無力,被晾在了空氣裏。
祁時翻了個白眼:「解釋這麼多幹嘛?」
等我捯飭好後,和祁時出門去大街上觀摩。除了換衣服和把臉抹黑,我還特地把頭髮弄亂,盤了起來又留了幾縷凌亂的髮絲,遠遠看去像個滄桑的大媽。
白天站在C區的街道上,所見的一切更加具有衝擊力。
低矮的磚石房與簡易木棚搭建的房屋混在一起,路兩邊的排水溝散發出污穢的氣味,年久失修的道路上有許多裂縫,角落裏堆積着無人處理的垃圾。
路邊沒多少樹木,只能聞到沙土的焦味。
男人們在烈陽下皺着眉頭神色倉促地行走,小孩子們撒着腳丫到處亂跑。夜裏入睡的人此時基本都湧到了外面,人口看起來比想象中更加密集。
我們順着街道往深處走,街邊擺着一些小攤,有的是蔬菜肉類,有的是生活用品,看起來賣相不佳,但卻是這個地方生存能獲取的唯一資源。
再往深處走去,連磚石的房屋都看不到了,只有一些簡陋的棚屋,比小希家還要簡陋。
有個女人正站在家門口試圖用斧頭劈一塊木頭,她愁眉緊鎖,用盡全力一次次劈砍着。
我看向祁時,他輕輕說道C區有些人家用不起電,只能用原始的火力資源。
我看着女人那邊陷入沉思,女人不經意間抬起頭正好與我對視了一秒。那是怎樣的神情呢?
那張臉上寫滿了苦難,女人的眼神告訴我,她十分清楚不得不依靠在自家門口砍木頭來生火有多糟糕,這一切有多糟糕。
但是她只能握緊斧頭,砍得用力點,再用力點。
看得我心情複雜,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有種無法形容的凝滯感。
23
「唏噓了?」祁時淡淡掃了我眼。
「你不覺得,這些人看起來十分清醒嗎?清楚自己的苦難,清楚自己在過怎樣的生活。但他們無力改變,連做夢的想法都沒有,只有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還在幻想着可以進入上流社會。」
「你大可以收起這些沒必要的感慨,沒有任何幫助。」祁時語氣平靜,彷彿在說「你說得都對但是屁用沒有」。
屁用沒有嗎,也許吧。但是我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呢,出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被迫目睹和接受這巨大的鴻溝,眼看連現代社畜喫飽穿暖的生活都過不上了。
不,劇情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也許就在明天或者後天,我們會實際地廝殺起來也不一定。
我和祁時開始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待在小希家裏不是長久之計,萬一委託者找上門來,只會連累他們。
最後我們在C2中心稍微繁榮點的區域租了個房子,準備先住下,走一步看一步。
臨走前,我把很多包裝好的食物都送給了小希,讓她藏起來悄悄喫,別讓外人看見。
她瞪着大眼睛看了我很久,弱弱地問:「姐姐,你是要回B區去了嗎?以後我可以去B區嗎?」
我摸了摸她的頭:「以後把這裏變得比B區更好怎麼樣?那樣你和爸爸媽媽,都可以喫上好喫的、穿好看的衣服,住上結實的房子和睡軟軟的牀。」
小希臉上帶着懵懂:「可以嗎?可是我問過爸爸媽媽爲什麼我們這裏這麼爛,他們都沒有回答我。我們這裏真的可以變好嗎?」
「可以的,等小希長大變厲害了,一定會找到辦法改變的。」我捏了捏她的小臉蛋,試圖埋下一顆會長大的種子。
祁時站在一邊目光平靜地看着我們,終究是沒有拆穿我的大話和謊言。
現在它是謊言,但也許有一天種子會發芽,會長成參天大樹。如果有無數棵參天大樹,沙漠也會再度變成綠洲。
爲了融入其中,我們必須效仿當地人的生存方式。
我開始在附近一家工廠裏工作,在流水線上做組裝。
祁時百般不情願,說他掙的錢可以買下半個C2了,在這裏養老就行了,最後被我用不幹的話就不做飯威脅,才不情不願地進了一個廠。
頂尖殺手變廠工,穿書社畜變廠妹,橫批:我們都是打工人。
真幹起來強度確實相當喫不消,每天差不多在屋子裏待十幾個小時,像個機器一樣注視着手上的細節,盯得老眼昏花。
最無法忍受的是食物和待遇非常差,幾乎體會不到任何身而爲人的尊嚴。
我身邊大多數都是小希媽媽那樣年紀的婦女,也有一些跟原主差不多大的女孩。儘管被昏天黑地的工作填滿,偶爾她們的眼裏偶爾也會迸發出光彩。
中午閒暇的片刻,她們最喜歡討論的是頂層,那個沒有去過也沒有看過的地方。
那裏的高樓直穿雲霄,身邊就是繚繞的雲霧,那裏的美食隨意享用,每晚都是觥籌交錯的宴會……她們用能想象到的最華麗的辭藻,形容着那樣一個從未抵達的地方。
她們還發展出一個愛好就是做夢,如果哪個女孩在夜裏做到關於頂層的夢,第二天就會滔滔不絕地談論起來,惹來其他姑娘羨慕的叫喚。
儘管夢的細節已經無法辨認,但她們永遠能描述出那種美好的感覺。
會做夢的除了小孩,大概就就是這羣半大的姑娘們了。
打工生活也就持續了不到一週,這天祁時突然衝到我工作的廠房裏來,拉着我就要走。
祁時換上了之前家裏帶來的衣服,黑色的T恤下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突如其來降臨這個悶悶的廠房,臉上還是一副淡漠的樣子,看起來宛如下凡的神祇。
一起打工的小姐妹們都驚呆了,手上的活都停了下來,呆愣愣地注視着憑空般冒出的男人。
我好像終於明白小希對祁時表現的喜歡又害羞的偏愛了,看起來那不就是這羣小姐妹臉上的神情嗎==
我當時還穿着廠子發的粗布外套,上面沾上了大片的黑色污漬,就連臉上也沾了一些,頭髮也汗溼黏答答地搭在額頭上。意識到不妙,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就站起來跟祁時往外跑。
小工頭還頤指氣使地來攔人,被祁時一個危險的眼刀擊中後,噴薄而出的髒話後半截消失在嘴裏。
「今天工資不用結了,我辭職!」
終於有一天能當着老闆的面,瀟灑地上一秒說離職下一秒就跑路了,只是沒想到是在這個異世界。
我們往C2中心跑去,那裏稍微繁華一些,有摩托車拉客,看看能不能搞到一輛摩托車跑路。
「委託者追過來了嗎?」
「我一直在追蹤相關的信息,就在剛剛發現了追捕的消息。」
祁時把手機遞給我看,我看到類似於之前用來看片的軟件的界面,應該是異世界的darknet,可以用加密身份瀏覽各種保密內容。
上面有條內容是說B區發生了小規模的搜查,下面還有回帖說C區也開始了,應該是頂層在搜捕什麼人,還動用到了軍隊。
C區回帖的時間,正好是兩個小時前。其中有條評論是C4的人發出來的,說卡隆將軍已經到達了C4,看來這次鬧得不小。
我心頭一緊。應該是委託者已經發現了我和祁時跑路的事實,開始動用人力在各個區搜捕,先是最可能的B區,然後是C區各區甚至頂層。
多個區齊頭並進,看來委託者這次花了大精力。我們的情況並不樂觀。
「我們逃去哪裏?」
祁時面色嚴峻,這情形似乎讓他也感覺到不妙,「C4原本應該是我們的後路,那裏水深,頂層的勢力也無法完全打通。但如果派出卡隆去了C4……」
卡隆、卡隆……我輕念着這個有些拗口的名字,腦袋裏火花閃過。
看來我手裏那條關鍵信息,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卡隆是原書中的將軍,管理軍隊武力,負責維護整個頂層與各區的穩定。
在原書中,女配假裝發瘋後被祁時丟到了C4,在那裏飽受屈辱、艱難求生,最終在一次意外中偶遇了卡隆。
這次偶遇改變了女配的人生軌跡。因爲卡隆發現這張還不錯的臉格外像一個他認識的人,一個生活在頂層、讓很多人膜拜也讓很多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大人物。
就是原主的親生哥哥喬辰,表面優雅溫和實則黑心的財政司掌權人。
女配被帶回去後驗明瞭真實身份,也開啓了黑化復仇之路,很快遇到了小白花女主和導致自己悲慘命運的男主,在互相霍霍中被KO。
沒想到原書中的劇情軌跡,現在以這樣的方式重合了。
眼下我和祁時已經無處可去,如果落在其他追兵手裏可能當場被殺死,只有去C4找卡隆奮力一搏了。
只要能驗證自己的身份來自所謂的頂層,委託者是無法動手的。
24
「去C4,只有這條路了。」
來不及解釋了,我無比堅定地做出「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都聽我的」的霸道決策。
祁時深深看了我一眼,也沒有多問。
如同兩個可以背靠背全力信任的夥伴,我們全速火力地往C2中心跑去。
到了C2中心摩托車拉客的地方,祁時迅速把一個倚靠在摩托車邊乘涼的車主扒拉下來,飛身上了車開始發動。
我跟着立刻躥了上去,腳踝還不小心蹭到了摩托車的鐵皮,擦傷了一小塊,但此刻已經沒法在意那麼多。
「餵你們幹嘛,光天化日打劫啊……」車主的吶喊在摩托車發動的噪音中被淹沒。
我一邊抓着祁時的腰防止被甩出去,一邊麻利地從兜裏丟出幾張面額比較大的紙鈔,「不是打劫,我們買車急用……啊!」
呲溜一聲,摩托車嗡嗡躥了出去,我驚叫一聲條件反射地摟住祁時的腰,摟得死死的。
「開這麼快?」
「不想摔下去的話就抓緊了。」前方傳來祁時沒有情緒的嗓音,不用看就知道他臉上肯定掛着勞資天下第一酷的表情。
耳邊只有呼呼的銳利風聲,環繞的手臂下是祁時隔着薄薄一層上衣精壯的腰。
祁時騎着摩托在鬧市裏虎虎生風,靈活地避讓各種行人和障礙物。只知道這傢伙車技好,沒想到摩托車車技也如此高超。
不過大概也只行駛了四五個街區,到小希家附近的道路時,前方突然有輛黑色汽車猝不及防的殺了出來。那輛車包裹着黑漆閃着鋥亮的光澤,一看就不是來自C區的車輛。
「呲……」摩托車被急剎轉向來了個靈魂漂移,如果不是摟得夠緊我肯定會被甩下去。
祁時反應得很快,換了個方向往路另外一頭急駛過去。
「從人多的地方穿過去,他們是汽車肯定開得比我們慢。」我焦急地出謀劃策。
祁時擰着車把往旁邊人多的地方駛去,但也沒開幾分鐘,前方又來了一輛相同型號的車輛。
我環顧四周,前後各有一輛車向我們包抄過來,很顯然來者不善。
摩托發出刺耳的聲音停了下來,祁時轉頭和我對視一眼,我迅速明白他目光中的含義,堅定地翻身下車。
看來這場衝突是在所難免了。
不過祁時是頂尖殺手,武力估計接近書中max,應該能保護我吧。嗚嗚,誰叫俺只是個嘴炮功力極強、但戰鬥力渣渣的炮灰呢。
兩輛汽車悄無聲息地停下來,車門整齊劃一地打開,從車裏飛快跑下七八個全副武裝、穿着黑色制服戴着防暴頭盔的黑衣人。這些黑衣人訓練有素地舉起機槍,牢牢對準我和祁時。
剛剛還在圍觀看熱鬧的羣衆見到真槍,慌張叫喊着躲到射程以外的房子裏去了。
最後下來的則是一個衣着隨意,戴着墨鏡看不清表情的男子。
祁時往前挪了下位置擋在我前面,冷冷注視着對面的墨鏡男。
那個男人手上並沒有槍,只有一把形狀古怪的尖刀。他用手指輕輕地撫過刀刃,宛如在撫摸心愛之人的皮膚,一看就知道是個不亞於祁時的變態,「你好啊,背叛者。」
「看來我是第一個找到背叛者和逃跑玩家的分隊呢,真是好運。這場貓鼠遊戲,最先抓到老鼠的就是我了。」
「背叛者,怎麼會有背叛者一說?委託人只是委託的買家而已,和我沒有任何主僕關係,我也沒什麼必須忠誠的義務。」
祁時冷漠地開口,似乎是看對面敵軍話多,儘可能多拖延些時間。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遊戲沒有執行下去反而帶着玩家作弊,這可不是一個好的監管者應盡的職責。噢說到這,可能我們本來應該打個招呼握個手,畢竟同爲監管者。只可惜,現在你是被淘汰的監管者。」
「呵,這垃圾遊戲也配要求人替它辦事?」祁時毒舌地剛了上去,聽得我想笑。話糙,理不糙。
墨鏡男的話正好能和darknet裏的消息印證,應該是頂層委託者在玩一場貓鼠遊戲,安排了好幾隊人馬搜查不同區域,而負責C2區的就是墨鏡男。
聽起來墨鏡男應該也是遊戲監管者,可能在其他地方有自己的遊戲。
「你身邊這些,都是委託你的人安排的人力嗎?委託你們的到底是什麼人?這傢伙綁架了我這麼久,也沒看見他知道任何關於委託人的信息啊。」我裝無辜問道,希望套出更多信息。
墨鏡男有些驕傲地昂起頭,「那當然,我和背叛者可不能相提並論。能幹的監管者,自然也會得到更多權力。」
「好了,別想拖延時間了,想多活幾天的話就乖乖讓我綁回去。你們也該慶幸遇到的是我,不然早就頭身分離了。」
emmm怎麼說呢,墨鏡男說話的調調讓人聽了就很不舒服,相比之下祁時的毒舌頓時簡直是散發着正道的光芒。
「想讓我們投降?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你不是自詡是最佳監管者嗎,要不要跟我這個被淘汰的背叛者比試一下呢?」祁時挑眉,用墨鏡男可能喜歡的方式反擊回去。
墨鏡男不屑地笑了幾聲,「這麼想拖延時間?我可不喫這一套。給我上,命給我留着,不要開槍打要害部位。」他揮了揮手,旁邊幾個黑衣人開始逼近過來。
我緊張地攥緊了手,滿腦子都是「不會吧不會吧,炮灰女配也要參戰?」的彷徨,然後看見祁時堅定的眼神。
「待會我會先攻擊後面開出一條路,當我喊『跑』的時候,你就立刻開始跑,知道了嗎?」祁時輕輕說道,還往我手裏塞了他的通訊器。
「拿着這個去C4東市最小的五金店找小白,就說是453讓你過來的,他會幫助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半途被他們發現。」
我驚慌地皺眉,用氣音焦急地喊:「你幹嘛,我們一起走啊。」
「我留下來拖住他們,不要擔心。」
祁時抿了抿嘴,露出一個在這種情況下有些不合時宜的輕柔笑容。宛如狼藉戰場上角落裏盛開的白花,美麗又突兀。
「我永遠不會後悔跟你走。」祁時最後又補了一句。
話語幾乎微弱不可聞,但我還是聽到了。
沒給我反應的時間,祁時迅速掏出手槍往後面幾個黑衣人崩了過去。
電光火石間,4個黑衣人全部倒了下去,捂着被子彈打到的地方呻吟,看起來應該穿了防彈服所以沒有命中血肉。
與此同時響起的是祁時的「跑」,那聲音果斷堅決,我最後看了祁時一眼,咬咬牙撒開腳丫子狂奔。
身後嘈雜混亂,其他黑衣人應該對祁時動手了。
我死命地奔跑,只聽到後面又傳來激戰的槍響,還有好幾個男子的痛呼聲、墨鏡男的狂笑聲。
祁時沒事吧,會不會被打中?我一邊想着這些一邊飛奔,跑到有分岔的地方就往旁邊的小路里鑽,跑着跑着,身後的聲音漸漸都消失了。
當我渾身顫慄、滿頭大汗地停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骯髒的小巷,身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來到這個世界就永遠陪在身邊的祁時,這次不在我身邊。
 
為什麼會看到廣告
    avatar-img
    45會員
    930內容數
    所見所聞,皆是感悟,人來人往,萬物生花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petter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因爲這是一個小說世界,我們所有人都是小說裏的角色。」 因爲太震驚,我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 很久才找回被一擊潰散的理智去回應。 「那我們的結局都是被安排好的嗎?」 我以爲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會是平靜的,一張嘴卻滿是顫顫巍巍。 「……」 她沉默了良久,並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先給你講講這個世界吧。
    1504年發生了一件大事。達·芬奇和米開朗基羅觸發了一場震動藝術史的世紀大戰—— 達·芬奇,時年52歲,容貌英俊,交遊廣泛,熱愛粉色衣服,與小28歲的英俊助手形影不離,玩得開,拖起稿來轟轟烈烈。 米開朗基羅,29歲,出了名的脾氣惡劣,連教皇也敢懟;幹起活來不修邊幅,對自己嚴苛到吝嗇,常年穿其貌不揚
    臨近暑假招生季,唐芸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有空找她閒聊:「課表我又發了份到你郵箱,記得看。」 橙漫點頭:「我看了,課不多。」 唐芸揚眉,想到什麼:「對了,上次我以爲隨口一說,沒想到程熠真託人給我送了張賽車門票,現場看真不一樣,太帥了!漫漫你看了嗎?」 徐珊剛好開門進來,隨意招呼了下:「大家都在啊。
    12年前,我還在刑警隊,曾見過一次非常接近完美的犯罪。 徹底打破它的人,是一個剛入隊不久的警校實習生。 那件事之後,我一直無比慶幸一點——他是警察。 一場暴雨沖塌了郊區的山包,露出一截紅鞋子,隨後發現那一具無名女屍,死狀慘烈,報案人嚇得魂不附體。 屍體藏在矮樹林裏,距離土路二十多米。 大雨破壞了屍
    我爸爸是殺人犯,我奶奶是幫兇。 我的媽媽,是死者。 我爸已經殺紅了眼,一步步向我走來。 1 我媽像一條離水的魚,滿身血污倒在地上,雙目圓睜,嘴巴大大的張着。 李建已經殺紅了眼,他提着板斧一步步向我走來。 鮮血順着板斧緩緩滑落,一滴一滴,砸得我心跳如鼓。 一個嚇到腿軟的八歲孩子,一個手持兇器的成年男
    市面上宣稱能防脫的洗髮水很多,但沒有真的能防脫的,如果有,那可能是違法違規添加了藥物成分,比如:米諾地爾。 不是危言聳聽,90後真的到了開始脫髮的時候,只不過有相關商家抓住了這一點大肆炒作,引起了整整一代人的脫髮焦慮。 雄激素性禿髮,發病年齡很輕,四分之一的患者在20~25歲就開始出現脫髮,表現爲
    「因爲這是一個小說世界,我們所有人都是小說裏的角色。」 因爲太震驚,我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 很久才找回被一擊潰散的理智去回應。 「那我們的結局都是被安排好的嗎?」 我以爲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會是平靜的,一張嘴卻滿是顫顫巍巍。 「……」 她沉默了良久,並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先給你講講這個世界吧。
    1504年發生了一件大事。達·芬奇和米開朗基羅觸發了一場震動藝術史的世紀大戰—— 達·芬奇,時年52歲,容貌英俊,交遊廣泛,熱愛粉色衣服,與小28歲的英俊助手形影不離,玩得開,拖起稿來轟轟烈烈。 米開朗基羅,29歲,出了名的脾氣惡劣,連教皇也敢懟;幹起活來不修邊幅,對自己嚴苛到吝嗇,常年穿其貌不揚
    臨近暑假招生季,唐芸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有空找她閒聊:「課表我又發了份到你郵箱,記得看。」 橙漫點頭:「我看了,課不多。」 唐芸揚眉,想到什麼:「對了,上次我以爲隨口一說,沒想到程熠真託人給我送了張賽車門票,現場看真不一樣,太帥了!漫漫你看了嗎?」 徐珊剛好開門進來,隨意招呼了下:「大家都在啊。
    12年前,我還在刑警隊,曾見過一次非常接近完美的犯罪。 徹底打破它的人,是一個剛入隊不久的警校實習生。 那件事之後,我一直無比慶幸一點——他是警察。 一場暴雨沖塌了郊區的山包,露出一截紅鞋子,隨後發現那一具無名女屍,死狀慘烈,報案人嚇得魂不附體。 屍體藏在矮樹林裏,距離土路二十多米。 大雨破壞了屍
    我爸爸是殺人犯,我奶奶是幫兇。 我的媽媽,是死者。 我爸已經殺紅了眼,一步步向我走來。 1 我媽像一條離水的魚,滿身血污倒在地上,雙目圓睜,嘴巴大大的張着。 李建已經殺紅了眼,他提着板斧一步步向我走來。 鮮血順着板斧緩緩滑落,一滴一滴,砸得我心跳如鼓。 一個嚇到腿軟的八歲孩子,一個手持兇器的成年男
    市面上宣稱能防脫的洗髮水很多,但沒有真的能防脫的,如果有,那可能是違法違規添加了藥物成分,比如:米諾地爾。 不是危言聳聽,90後真的到了開始脫髮的時候,只不過有相關商家抓住了這一點大肆炒作,引起了整整一代人的脫髮焦慮。 雄激素性禿髮,發病年齡很輕,四分之一的患者在20~25歲就開始出現脫髮,表現爲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11/20日NVDA即將公布最新一期的財報, 今天Sell Side的分析師, 開始調高目標價, 市場的股價也開始反應, 未來一週NVDA將重新回到美股市場的焦點, 今天我們要分析NVDA Sell Side怎麼看待這次NVDA的財報預測, 以及實際上Buy Side的倉位及操作, 從
    Thumbnail
    Hi 大家好,我是Ethan😊 相近大家都知道保濕是皮膚保養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無論是在畫室裡長時間對著畫布,還是在旅途中面對各種氣候變化,保持皮膚的水分平衡對我來說至關重要。保濕化妝水不僅能迅速為皮膚補水,還能提升後續保養品的吸收效率。 曾經,我的保養程序簡單到只包括清潔和隨意上乳液
    Thumbnail
    來這個世界也已經好一陣子,在初期時忙著認識這個新的世界,並沒有把日常生活記錄下來。 隨著越來越熟悉日常的每一刻,早上收收信,跟原本的世界一樣,整理整理倉庫,畢竟魔物掉落的物品是有價值的,換成相對的金錢也有辦法繼續生活,這段修練休耕期,剛好能整頓整頓,跟原本人生的很多事情一樣,來到新世界也不會改變。
    Thumbnail
    這次來到峨眉賞黃花風鈴木,正愁找不到停車位之際,沿著佛院就看到那間網路上口碑不錯的世界幸福咖啡總店,不僅停車佔地廣大,還不用收費,果然是佛心來的,不過重點不是這個,這間世界幸福餐廳除了環境美,蔬食料理也做得不錯,吃飽還可以逛逛鐘錶行與麵包坊,讓你滿載而歸回家。
    Thumbnail
    東野圭吾的《嫌疑犯X的獻身》獲直木賞、本格推理大獎及三大推理小說排行的大滿貫成績,加上繼日韓中後,最近Netflix也上映了印度版,可見小說的吸引力,只是這次決定不從最知名的作品出發,轉而由《聖女的救贖》、《惡意》、《新參者》這三本帶路。
    Thumbnail
    前言 很榮幸可以參加到貫譽老師所舉辦的力量動物課程,這個課程是從去年剛加入麻瓜通靈日記的台北動態靜心般的時候就一直期待的大型活動,直到前陣子,貫譽老師終於說要開辦了,我的心情極度興奮,於是抱著我一定要報名到的心情,但在提出這樣的開課資訊時,大寶卻說了要參加可以,但需要有過幾次靜心的經驗.....
    Thumbnail
    2022世界盃足球賽開踢,為了讓兒子對於世界有更多的好奇與省下課輔的費用,興高采烈的跟兒子討論兩周的下午課程要怎麼自己排定,方向就是提到常見國家,對於該國的重大印象,以及如何在國內有類似體驗與拓廣視野
    Thumbnail
    1p3瑞典氣候少女桑伯格,從一人在議會前靜坐,到影響全球超過400萬人響應氣候罷課行動,儘管備受爭議,但她讓世界看到年輕人的影響力,以及他們對環境永續的期盼。年輕人還能怎麼行動? 這篇文章希望帶領大家一起思考年輕族群如何支持永續發展,並成為解決氣候問題的行動方。
    Thumbnail
    《克萊兒的展覽異想世界》在頻道中迎來了位在拉斯維加斯的參展特派員 Grace 與 Albert,直接跨洋分享最新的參展事前準備,為後疫情時代的展覽拉開新的序幕。
    Thumbnail
    我 ,秘魯 ,跟世界排名第 4 的餐廳! 上山下海的 Fine Dining 體驗絕無僅有,只在那遙遠的利馬~
    Thumbnail
    「生命就像一塊麵包,吃完就沒了,不吃也會壞掉-彭恰恰」 改變和行動需要成本和投入心力,也會有不成功的風險,但是如果不改變、不嘗試,那麼就只能一直重複做不想做的事情 接觸不想接觸的人!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11/20日NVDA即將公布最新一期的財報, 今天Sell Side的分析師, 開始調高目標價, 市場的股價也開始反應, 未來一週NVDA將重新回到美股市場的焦點, 今天我們要分析NVDA Sell Side怎麼看待這次NVDA的財報預測, 以及實際上Buy Side的倉位及操作, 從
    Thumbnail
    Hi 大家好,我是Ethan😊 相近大家都知道保濕是皮膚保養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無論是在畫室裡長時間對著畫布,還是在旅途中面對各種氣候變化,保持皮膚的水分平衡對我來說至關重要。保濕化妝水不僅能迅速為皮膚補水,還能提升後續保養品的吸收效率。 曾經,我的保養程序簡單到只包括清潔和隨意上乳液
    Thumbnail
    來這個世界也已經好一陣子,在初期時忙著認識這個新的世界,並沒有把日常生活記錄下來。 隨著越來越熟悉日常的每一刻,早上收收信,跟原本的世界一樣,整理整理倉庫,畢竟魔物掉落的物品是有價值的,換成相對的金錢也有辦法繼續生活,這段修練休耕期,剛好能整頓整頓,跟原本人生的很多事情一樣,來到新世界也不會改變。
    Thumbnail
    這次來到峨眉賞黃花風鈴木,正愁找不到停車位之際,沿著佛院就看到那間網路上口碑不錯的世界幸福咖啡總店,不僅停車佔地廣大,還不用收費,果然是佛心來的,不過重點不是這個,這間世界幸福餐廳除了環境美,蔬食料理也做得不錯,吃飽還可以逛逛鐘錶行與麵包坊,讓你滿載而歸回家。
    Thumbnail
    東野圭吾的《嫌疑犯X的獻身》獲直木賞、本格推理大獎及三大推理小說排行的大滿貫成績,加上繼日韓中後,最近Netflix也上映了印度版,可見小說的吸引力,只是這次決定不從最知名的作品出發,轉而由《聖女的救贖》、《惡意》、《新參者》這三本帶路。
    Thumbnail
    前言 很榮幸可以參加到貫譽老師所舉辦的力量動物課程,這個課程是從去年剛加入麻瓜通靈日記的台北動態靜心般的時候就一直期待的大型活動,直到前陣子,貫譽老師終於說要開辦了,我的心情極度興奮,於是抱著我一定要報名到的心情,但在提出這樣的開課資訊時,大寶卻說了要參加可以,但需要有過幾次靜心的經驗.....
    Thumbnail
    2022世界盃足球賽開踢,為了讓兒子對於世界有更多的好奇與省下課輔的費用,興高采烈的跟兒子討論兩周的下午課程要怎麼自己排定,方向就是提到常見國家,對於該國的重大印象,以及如何在國內有類似體驗與拓廣視野
    Thumbnail
    1p3瑞典氣候少女桑伯格,從一人在議會前靜坐,到影響全球超過400萬人響應氣候罷課行動,儘管備受爭議,但她讓世界看到年輕人的影響力,以及他們對環境永續的期盼。年輕人還能怎麼行動? 這篇文章希望帶領大家一起思考年輕族群如何支持永續發展,並成為解決氣候問題的行動方。
    Thumbnail
    《克萊兒的展覽異想世界》在頻道中迎來了位在拉斯維加斯的參展特派員 Grace 與 Albert,直接跨洋分享最新的參展事前準備,為後疫情時代的展覽拉開新的序幕。
    Thumbnail
    我 ,秘魯 ,跟世界排名第 4 的餐廳! 上山下海的 Fine Dining 體驗絕無僅有,只在那遙遠的利馬~
    Thumbnail
    「生命就像一塊麵包,吃完就沒了,不吃也會壞掉-彭恰恰」 改變和行動需要成本和投入心力,也會有不成功的風險,但是如果不改變、不嘗試,那麼就只能一直重複做不想做的事情 接觸不想接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