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06

眨了眨眼睛，適應了眼睛中氤氳，鼻尖還有鮮血特有的鐵鏽氣味，婉華有些不太適應。潔白的天花板，有些消毒水味道的被單，純白的簾子，帶著眼熟的簽名表，噢……這裡是保健室。婉華對於這地方不算陌生，從國中到高中來的次數也不少。

「李同學，身體有好點了嗎？」保健室阿姨友善的詢問，今天發生的事情她也聽說了，蠻多同學因為目睹車禍而有些心理上的衝擊，早退回去的人也不少，可能明天學校會安排服導老師去各班巡視，看是否有同學需要幫助。

「我沒事了，謝謝。」看到血就暈，其實婉華有些不好意思，這種小問題對自己是困擾，對別人更是困擾，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避免。

「如果沒有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去上課吧。」看了看她的臉色沒有一開始的蒼白，應該身體上是沒有問題的。

「我、方便打聽一下今天車禍的同學是哪班的嗎？」雖然剛清醒腦袋還沒有很靈光，但是想到那台自行車，心底覺得毛毛的，這真的只是意外嗎？那輛自行車小燁一直都很保護，難道……

「這、好吧，他是國中部十班的同學。」保健室阿姨思索了一下，還是把資訊告訴了她，畢竟這件事情怎麼樣都會在學校傳開來，這同學問的也沒有超過，如果只是班級，說出去也無所謂。

「謝謝。」聽到這結果，婉華有些閃神，那天她看見的那同學就是十班的同學，不會真的是……，不、不可能，小燁不是會這種人，況且小燁最近也都在讀書，不至於……

腦袋中不斷的運轉著，身體就不自覺地走到了國中部的教室。柏燁遠遠的就看見了自家姊姊的身影，不禁叫住了她。

太陽有些大，逆著光線，婉華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呆愣地往叫著自己名字的方向看去。等到人走進之後，才看清了是柏燁有些紅潤的臉龐，他的眼底有些許的光彩。

「姊，怎麼了？」柏燁這節課是體育課，身上還穿著運動服，汗水沿著臉蛋滑落，看起來是青春洋溢，讓婉華說不出剛剛想要問的問題。

「你、還好嗎？」看著她泫然欲泣的表情，不太能夠理解她的情緒，所以顯得手足無措，該怎麼做才是對的？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一隻手輕拍她的背，慢慢地緩住她的狀況。

靠在他的身上，婉華搞不清楚自己現在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該不該詢問，說不定甚麼都不說才是對他最好的。強忍著自己的恐懼跟不知所措，低聲地問：「小燁，你老實說……那個同學真的是意外嗎？」

聽到這句話後，柏燁笑了笑，嘴角勾起了帶著嘲諷的笑容，只是因為現場沒有其他人，而婉華也看不到這角度，所以沒有人發現，他說：「這、當然只是一場意外，姊……怎麼了？」

「我……我怕，你之前都是騎自行車……」儘管婉華知道自己轉的生硬，但是還是一邊小聲的啜泣，一邊流著眼淚，聽到他這樣的聲音，是更加的迷惘了，他、是不是有點太無情了？

「姊，要是這不是意外的話……」柏燁這句話沒有說完，卻將婉華的心高高的提了起來，感受到身邊人的微微顫抖，他又說：「甚麼才是意外呢？我們今天可是一起遇到這件事情的，不是嗎？」

聽到了他的解釋，婉華也只能當作可能弟弟也被嚇到了，有些麻木的走回了自己的教室。

回到教室沒有多久，昇就走了過來，關心著婉華。

「對了，小婉，妳幫我跟妳弟說一聲謝謝喔。」關心完她之後，昇笑得跟大型犬一樣，又說：「昨天我回家的時候有遇到妳弟，他在車棚跟朋友聊天，那時候他有提醒我跟其他幾的人說腳踏車要去保養，我乖乖去的時候，老闆有說我在不去保養的話，可能煞車就不能用了，妳弟超厲害的。」

聽到他的話時，婉華愣了一下。

「他說了三四個人吧？我、隔壁班的阿宏，另外兩個應該是國中部的，十班的同學吧？」昇順著話就繼續說，他今天因為社團比賽的關係，剛剛才到學校，完全就不知道學校早上發生了甚麼。

「噢……真的嗎？我會轉達的。」真的只是……意外？婉華知道自行車的煞車真的很重要，所以對於昇的話沒有什麼好不相信的，看樣子這就是意外……

「小婉，妳的臉色不太好，妳看要不要去保健室休息一下？」看著她臉色好像不太好，昇有些擔心的問。而婉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然後說起了早上車禍的事情，然後再三肯定自己狀況已經沒有問題了。

總之這一天中體驗了峰迴路轉，婉華甚至問過自己，如果發現這件事情是柏燁做的，她會怎麼辦，到底是會陪著他隱瞞，還是會大義滅親，自己帶著他去自首呢？

好險這一切，都只是虛驚一場。

「姊，妳看要不要再去找秦叔叔一趟？」在回家的路上，柏燁輕聲地問，仔細的觀察婉華臉上細微的表情。

「怎麼了？」聽到秦叔叔這幾個字的瞬間，婉華下意識的皺了眉頭，不過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緒隱藏了起來。

「這次車禍我覺得妳嚇到了，去給秦叔叔看看也好，至少讓妳好睡覺。」柏燁口中的秦叔叔就是婉華的心理醫生，上次婉華說吃到人的手指時，就是去他那邊看醫生的，本來沒有要去，就是婉華鬧了幾天，去那邊看個醫生，吃了藥，狀況就好了很多。

「不用沒關係，我現在狀況很好。」搖了搖頭，婉華不知道為甚麼就是對秦叔叔喜歡不起來，而且總覺得吃那些藥會讓腦袋變得很笨，已經快要考試了，不該讓自己變成這樣。

「姊。」柏燁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悅，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原本平靜如大海的眼眸，漸漸地掀起了波瀾，好像快要把婉華吞噬了。

「吼，我真的沒事啦，而且秦叔叔的藥會讓我的反應變慢，都要考試了，我不能讓自己狀態不好。」有些討好的對著他笑，婉華知道自家弟弟最可怕的不是生氣的表情，而是整治人的手段，總是沒有完贏過他。

「先去看看吧，藥的事情，我會跟爸說的。」這叫做沒有得討論，他已經決定好了。

「我不……」反抗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時，柏燁的眼神，讓婉華打了個冷顫，乖巧的點了點頭，說：「我不會拒絕的。」

那眼神……說實在話，婉華沒有在柏燁的臉上看過，那種瘋狂到想要殺人的目光，她、真的會害怕。

「很乖。」摸了摸她的頭，柏燁表示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