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14

考完試之後，婉華不需要去學校就知道考得不錯，自然也就遵從父母親的安排，開始繼續看醫生，治療睡眠障礙的部分。因為婉華知道自從自己想開了那些事情之後，就開始睡不著了。

那些藥，可以讓自己好睡一點，反正離開學還有將近三個月，好好的休息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哪怕自己對於秦叔叔這個醫生不是這麼滿意，也只能先忍著點。

「李婉婉，妳到底是對我幫妳安排的醫生有什麼不滿？」不知道為甚麼，母親就這樣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給了婉華一個巴掌，細細糯糯的聲音中帶著些許了怒意，又說：「配合醫生有這麼難嗎？難道妳不知道這醫生是拔拔的朋友嗎？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妳有什麼可以做得好？」

「我……我沒有。」接到這一巴掌的婉華，腦袋瞬間有些當機，每次回診都只是為了要拿藥而已，根本就不想要多跟醫生有任何的交流，殊不知母親對於這件事情非常的憤怒。

「虧我這麼信任妳，妳是怎麼回應我的？好好的跟醫生說話這麼難嗎？」祂的聲音讓她的話語顯得不這麼咄咄逼人，可、聽在婉華的耳中卻是讓人無力又委屈。

都已經是多大的人了，為什麼不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而且我為什麼一定要讓別人知道這些事情呢？就不能沉澱一下嗎？所以，她扁著嘴，沉著臉，眼底是一片黑暗，什麼都不想要管了。

「翅膀硬了是吧？」看到她這樣的倔強，青妍的怒意瞬間被點燃，她站起了身子，戳著她的肩膀，說：「哪怕妳的成績可以上台大清大的，妳只能選擇家附近的教育大學，弟弟年紀還小，要人照顧。」

「憑什麼？」婉華怒到了一個極致，忘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親，生氣的說：「被妳綁在身邊這些年還不夠嗎？我哪一次違逆妳的話了？為什麼連未來都要走在妳規劃好的道路？」

「怎麼？我是妳媽，我難道會害妳？」她的眼睛彷彿會噴火，青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氣憤的說：「今天不論妳服氣也好，不服氣也罷，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不可理喻。」聽到母親的這句話，婉華氣笑了，真的是不可理喻，我是個人不是她手中的洋娃娃，我有自己的意識，而不是該隨她擺弄。

「李婉華，妳最好道歉。」看到她那桀傲不遜的眼神，青妍瞬間把這樣的她，跟過去意氣風發，擁有不羈靈魂的自己重疊在了一起，而後氣憤的說：「我數倒三，最好給我道歉。」

那樣的自己，怎麼可以出現？青妍的內心是這樣想的，最好把這些不羈扼死在搖籃之中才是對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氣，還是剛吃的藥效發作，婉華覺得自己的身體搖搖晃晃的，看著母親脹紅的臉，一張一合的嘴，還有微微西下的夕陽，有些閃神，而後擁抱她的是黑暗。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婉華清醒後，已經日暮低垂，外面的路燈早已經被點亮了，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頭微微的疼痛著，有點像是宿醉，又像是熬夜後的睡眠債，她分不清楚。

眨了眨眼，試圖讓意識更加的清楚，此時房門被敲響，柏燁詢問婉華是否起床了，要不要吃晚餐，婉華應了一聲後，心裡有些疑惑，通常吧，惹母親生氣的後果就是沒有飯可以吃，今天是太陽從西邊起嗎？

她一邊揉著自己的頭，一邊慢慢吞吞的走到一樓，看著都在餐桌上準備好的家人，微微的發楞，難道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作夢？母親的臉上沒有任何的不悅，甚至還有些許的愉悅，絕對不是剛吵完架的樣子。

「秦叔叔說今天幫你換了藥，會睡比較久，妳應該也餓了。」此時母親的溫婉跟柔和，與回憶中的母親重疊在一起，婉華愣了一下，好像很久沒有看到母親這樣和顏悅色了。

「對。」婉華點了點頭，乖巧的低下了頭。

「聽說這次成績出來，妳考得不錯。」青妍已經接到了學校的電話，表示這次的婉華超常發揮，可以說是超越了年級第一，成為學校這次的第一名，全部都滿級分。

「真的嗎？」雖然是慢慢吞吞得下來，那是為了要延緩死刑宣判，沒想到考試成績的好消息來的猝不及防，使婉華有些驚訝。

「據妳的老師說，妳這次滿級分。」這個重磅消息，瞬間讓婉華忘了剛剛不確定是夢還是現實的委屈，點亮了她的雙眸，這樣的話，哪怕是最高學府，都可以隨便寫志願了。

「恭喜啊！」父親跟柏燁都開心的祝賀，眼底的真心是真的。

「妳有想好要填什麼學校嗎？」青妍輕巧的問，眼神之中一片清明。

而這問題如同一桶冷水，這樣直接澆到了婉華的頭上，這問題好像問過，那時候母親非常憤怒自己的選擇，可、如果問過，現在又怎麼會重複問呢？婉華思考了一下，說：「我應該會想要填最高學府，科系的話，有幾個我喜歡的科系，這邊想要跟拔媽商量。」

這次的回覆，青妍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而後說：「到時候妳把妳想要的科系拿來我看看，我會跟拔拔商量商量在跟妳討論。」聲音穩定，彷彿對於她的選擇沒有任何的不悅。

「謝謝。」聽到這樣的回應，婉華瞬間覺得肯定是自己病了，怎麼會把自己的母親想的這麼壞呢？明明母親就是一個民主的人，那些事情肯定是夢境。

其實、這樣的家庭已經比很多人的都好上很多了，婉華是這樣想的，哪怕父母都比較重男輕女一些，對於長女的要求高了一點，不都是表達愛跟在乎的一種嗎？

吃完飯後，婉華幫忙父親收拾著餐桌，在角落的廚餘桶中，看見了像是牙齒的碎骨，正要拿起來的時候，又被父親叫去擦桌子，等到忙完回神時，那東西又消失不見了。

真的、是幻視……婉華這時才正視了自己的病症，也努力的說服自己，只要乖乖吃藥，乖乖休息，身體很快就會康復。要趁著這段時間休養，才能夠在大學的時候，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