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河畔的夜

約莫十來歲的兩位少年，佇足在泥濘的草地，身後是高於其半身長的綠褐草叢。少年們有著黑色的頭髮，東方的臉孔，白皙而略帶粉色的膚色，身上僅穿著一件白色底褲，我無法區分他們彼此的不同，但他們乾淨潔白的雙腳，令我感到詫異，少年們像是憑空出現在這片惡地。

我思索著，試圖尋找合理解答。

少年們開始朝我走近，泥濘的惡地似乎和少年無關，他們的雙腳依舊潔白乾淨，如同不同空間的事物。

看著少年們一步一步的朝我走近，我並不覺得害怕，只是覺得不現實。
我仍看不清他們的面貌，卻看到他們各自的身旁黏著一個半透明模糊的人影，那人影就像是少年自身的複製品，只是那半透明模糊的人影，卻是全身泥濘，骯髒不堪的少年。
這是驚悚片的劇情嗎？

「最近有一部電影，好像也是講兩位少年，我應該是正在看那部電影」心想著。

電影好看嗎？

關於劇情內容完全沒印象，只有對那半透明模糊的角色，覺得其演技很癟腳。

來到熟悉的咖啡廳，往常看完電影，都會來這裡和老闆分享觀影心得，今天店裡的生意特別好，吧檯前擠滿了人，但都不是平常認識的熟客，老闆和老闆娘也忙到都沒注意到我，店裡的燈今天也開的特別的亮，亮到只能看到老闆和客人的輪廓。

「驚悚片，老闆不愛看，這星期有兩部片都是驚悚片，都無法推薦給他，今天店裡又忙，下次在說吧」我心裡想著。

離開店

我看到

我穿著一身米白色亞麻的服飾，走在ㄧ條下坡的柏油道路上，穿著涼鞋的赭紅雙腳顯得格外明顯。

一股刺痛感從腳底襲來，往下坡路每走一步都是錐心般的疼痛。

我看到

在我左前方，有一女子朝我走來，和我一樣是亞麻的服飾，赭紅色的上衣，深藍色的褲裙。

「好久沒你的消息，我找你一陣子了」女子說。

是她嗎？好熟悉的身影，但卻又害怕從她口中聽到我不想知道的事。

我忍著痛苦，勉強給她一個微笑。

「我來找你是要和你說一些事」

想逃避的終究還是來了，身體的疼痛加上心裏的墜落感，眼角的淚水極近潰堤邊緣。

她緩緩拿出一個撕開過的帳單信封，遞了給我。接過手後，我從信封透明處，看到裡面裝著一些藥丸，印象中很熟悉的藥丸。

是藥丸還是和我預期不一樣，眼角的淚水終於潰堤，我放聲大哭將她擁入懷中，她還是印象中的氣味。

「你不要哭了，這和我認識的你不一樣，我認識的你，是強大可以被倚靠的，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

「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像是一句咒語，把我硬生拉回現實。

蜷縮在旅館的床上，汗水浸濕了被褥，健走這幾天下來，止痛藥的效力已經到達了極限。

寂靜冰冷的深夜，木造老旅館的摩擦聲，尼斯河的流水聲，加雜著遠處傳來，信天翁的叫聲，看著床邊桌上沒服用的安眠藥，夢境中帶回來的墜落感，應該又是個無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