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樓下的小女孩（6）噴水的告白（2007原著版）

離開了熱風呼呼的新港，我和小綠踏上了歸途。

沿途好幾公里的路旁，盡是翠綠的稻田，種滿了綠油油的二期稻作。一路上，我們笑著、鬧著、不著邊際地聊天，並講好了下次還要再一起去兜風。小綠還順便去買了碗鴨肉羹要帶給早餐店的老闆娘吃，她就是這麼一個細心又貼心的好女孩。

我們騎著車，漫遊在柔如地毯的淺綠色稻田中。黃澄澄的陽光暖和著這條我和她的鄉間小路，也漸漸融化了我倆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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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民雄已經是傍晚，小綠累得說「她回到房間後想直接倒頭便睡」，而我也是。

我的小狗窩外面看得到廣闊的田野，和黃昏的美景。泡了杯咖啡、點了根煙，我走到陽台靜靜地欣賞，靜靜地回味今天所經歷的一切。

就這樣靜靜地佇立著

直到一輪銀色的明月高掛，不遠處開始傳來了陣陣的蟲鳴；直到路燈一盞一盞地亮起，往北接到了遠方的大林鎮。

田裡吹來的風好涼，好舒服，讓人不自禁地想小憩片刻，讓人好想就這樣靜靜地、悄悄地，趴在陽台邊入眠。

稻子在田裡偷偷地睡著了，不遠處瓜棚下的絲瓜也悄悄地進入了夢鄉；只剩下銀色的月娘俯瞰著大地，只剩下風兒輕輕地用手撫摸著屋簷下的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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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已經是凌晨三點半。

好餓，我的胃袋像被抽光了水的蓄水池一樣的空。

我拿著機車鑰匙走到樓下，想出去吃點東西。沒想到，竟然在樓梯口遇到小綠，原來她也剛起床。

我們便一起去吃省道上的民雄肉包。

在那麼多年前的民雄，深夜裡除了省道和鐵軌旁的兩間小七，能吃東西的地方便只剩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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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確實祭過五臟廟後，我和小綠步出店門，一同回到機車旁邊。眼前漆黑的省道上空無一人，我隨口問她：「阿...，恰北北！妳還想不想睡？」

身旁嬌小的可人兒立刻反擊：「豬頭，誰像你睡那麼久還會想睡啊！」說完，她纖細白嫩的右手伸了過來，作勢要狠狠捏一把，同時秀眉微簇，齜牙咧嘴地說：「嗯...，你剛剛說誰是恰北北啊.....？ 」尾音拉長上揚。

好漢不吃眼前虧（雖然被她捏應該蠻爽的），我立刻轉移話題：「不是不是，妳聽錯了，我是說，這位美少女，啊妳要是睡不著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逛校園？」

小綠把手收了回去，滿意地點點頭：「恩，這還差不多，好阿！不過，要去哪個學校？你的還是我的？ 」

一肚子壞水的我，當然是挑自己學校！

地點熟，哪裡氣氛好我都知道。

於是我回答：「去中正好了，晚上那裡比嘉師亮多了。」

「好阿！」她點頭，邊說邊戴上了安全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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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大學白天跟夜晚的風貌各擅勝場，互有千秋。

白天可以清楚地看見寧靜湖裡的天鵝，看見紫荊大道上的落葉；晚上可以遠眺朦朧的嘉南平原，享受神秘而安詳的氣氛。

小綠和我穿過校門，來到拱橋上。隨著我們的悠閒的步伐，左邊漸次出現了建築群。遠方有五棟如城堡般的大學部宿舍，編號分別是 A、B、C、D、E，E棟離我們最近，B棟最遠。我指給小綠看，我們班的男生大一時都住Ｃ棟 ，女生都住Ｂ棟。

這充滿好奇心的女孩問道：「阿...你不是說，它們都一樣高？怎麼看起來B棟最矮？」

真是被她打敗，「因為 B 棟最遠呀！笨！」我回答。

她又說：「可是看起來真的很矮呀！到底B棟有幾層樓啊？」

我耐心地解釋：「都是一樣的，每一棟宿舍都只有十層樓。」

這小妮子倒真是鍥而不捨：「可是上次跟你們學校中文系的男生聯誼，他們一直在說些什麼B棟十一樓的...，所以B 棟不是應該有十一層樓嗎？」

我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B棟哪來的十一樓？」然後我瞬間領悟，彎下腰，笑到眼淚都飆了出來：「那是藤井樹的小說啦！妳白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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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完後，我們繼續前行，緩緩地走著。

小綠的眼角眉梢含著些微的不爽，似乎是因為我剛才笑她是白癡。

我帶著滿眼的笑意安慰她，拿出相機，以路燈星羅棋布、猶如綴滿了滿天星塵的嘉南平原為背景，用心替她拍了幾張美美的獨照，讓她消消火。

然後我們繼續邊聊邊走，經過了湖邊的活動中心，穿過了文學院和社科院之間寬闊的大道，接著映入眼簾的，是正在噴水中的噴水池。

噴水池是整個教學區的中心，旁邊環繞著通識大樓、圖書館、大禮堂、以及猶如白色金字塔般的行政大樓。

噴水池白天噴水時很壯觀，水柱沖天而起，看到會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夜晚的噴水則別有一番風景，兩旁巨柱上會投射出彩色的燈光，投射在水霧上，華麗而夢幻。

我們邊說笑，邊緩步地沿著池子的外圍繞圈走著，享受著細細的水氣飄落，涼涼地浸濕了皮膚。

忽然，我們都沈默了下來。

我不講話，她也一語不發。

我們忽然變成...只是肩並肩地走著，就這樣走著、走著，不斷地繞了一圈又一圈。

在不知到第幾圈時，我鼓起勇氣把小綠的手一把握住。

她的身體微微地震動了一下，可是也沒有掙脫。

我們就這樣默默地走著，只是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她率先開口打破了沈默：「唉呦...，廖震，你幹嘛啦～～！」並微微地、小小地、似有若無地發力，想掙脫我的掌心。

我鼓起了全身的勇氣，開口問道：「妳...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這句話我想問很久了。

然後，我的手握得更緊了，生怕她真的掙脫開來。

小綠的手心又傳來輕微的晃動，不過她沒有回答。

她一直都沒有回答

所以我們就這樣，持續傻傻地沿著噴水池繞圈子，直到水柱不再噴起，直到一切歸於寧靜，直到華麗的光線黯淡下來，只剩路燈。

然後，我們又這樣牽著手，往前走過了理學院、法學院、工學院、教職員宿舍，就這樣在深夜無人的教學區隨意亂繞著。

她始終沒有回答，

我們也聊了一大堆「不知道在聊麽」的話題，

但她還是沒有回答。

這真是我這輩子經歷過最漫長的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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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她都沒有回答。

而她那溫潤滑膩的小手，也不知在何時，用了什麼藉口，悄悄地掙脫了我的掌握。

太陽就要升起了，天色微微的破曉。

小綠忽然轉過頭來問我：「喂！色狼！要不要去看日出？」

我當然立刻點頭說好，這種時候多一刻相處時間是一刻，我怎會放棄這種機會呢！於是，我帶著小綠直上管理學院頂樓，沿著鐵梯爬到了最高處，那是欣賞日出的最佳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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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太陽緩緩地從中央山脈的後方升起。

當它來到阿里山頂的那一刻，瞬間光芒萬丈，底下所有的稻田、建築物都在一剎那間灑上了一層亮晶晶的金粉。

小綠在金黃色的陽光中，把嘴巴湊到我耳邊，聲音細若蚊蜹地說：「好啦，答應你啦！」

我虎軀一震，驚喜地把頭轉過去看著她，看著...眉毛細長若楊柳，眼珠流轉若水銀，雙頰白嫩似鵝蛋的小綠。

而她也正盯著我看，默默的凝視著。

那是一種很專心的凝視，專心到...會讓你感覺到一種平靜，就好像...彷彿...天地雖如此遼闊，但映入對方眼簾的...就只有你一個人。

我牽起了她的小手。

這次，她反手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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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想吧，每當有不如意的事情，不論你多麼的努力，但事情似乎都沒有轉機時，就當這是上天賜給你的一個長假。在這段時間裡你可以努力的充實自己，也可以乘機放鬆自己，好好關心在自己身邊的人與事，上天自會安排一切。等這段假期過後，即會出現人生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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