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的哈盆,如仙境般美麗:如此壯闊、如此靈秀、如此超俗~
而桶後溪,則是位幻化多變的少女,
偶爾細砂淺水、偶爾石群緩流、偶爾綠水澄澈,偶爾深潭藍綠,
偶爾卻是山壁峽谷、萬水奔騰,深崖千仞、氣概萬千呀!
再一次,月光下,夜行哈盆~
飛鼠的歡迎聲,呼應著倆人的對話聲。
途經竹林,寮主砍鋸竹杯及溫酒之竹筒,一切為了好氣氛嘛!
擔心早到的歐嗨及達少久等,再因從淙淙錚錚的溪聲判斷水位不低,
因此,這回選擇直線下切溪谷的釣客路線。
雨後泥濘的黃土,相當溼滑;
讓我前仆後摔好幾回,所幸一路有布繩攀抓助益!
不過過河時,又是一次驚險,雖已選擇上流較淺處,
但水流衝擊之強,一度未踩穩,有跟著大江春水向東流的飄浮感,
幸好穩健的大哥,以有力雙手緊拉,才保住小命一條!
夜半兩點抵達獵寮,等候許久之倆人,離開溫暖被窩,以酒相迎,
興奮之餘,竟一聊就到清晨五點,
原來是達少自創曲『交心』太有感覺,
唱給知心、朋友兩相宜,一唱再唱意猶未盡,
最後才依依不捨入眠!
大樹下的溪畔巨石,如同巨人般守護著第二鄰獵寮,
同時是個相當好認的辨識地標,每次看到巨石,就知道到家了!
進門後第一個動作,必定是在小祭壇前點灑聖品,
告知山神到來及人員、目的,祈求平安!
經過上次整理、加設木架,獵寮變的更寬敞更舒服了,
棚下的營火,彷彿獵寮的靈魂般,不能斷火,
確實,沒有火,就沒有生命感!
而且可以烤火取暖、可以煮水燻肉、更可以驅蟲趕蛇,相當有用處!
不過營火位置、以及薪材的選擇,又是另一學問,
否則可會燻的眾人睜不開眼!
四人並排共寢,意識矇矓之際,
與另一批人同行至第一鄰的武教官,先行將裝備帶至第二鄰再返回!
墮落的四個人睡到自然醒時,(其實也才早上九點啦)
朝陽從林間薄霧,灑進多道光束,讓人心情也陽光般欣喜,
紛紛躍躍欲試的想大展身手,因為今天重頭戲是釣魚,但是萬萬沒想到........
滿抱著希望,帶著釣竿下溪。
往深潭一探、往溪石一望,大魚真不少喲~
高手們選擇的,依舊是大魚洄游的激流區;
而我們則選擇適合浮鏢釣的緩水區:
大哥持竿靜靜佇立溪石,身旁萬水環繞恣意奔流,好棒的意境;
達少英挺面對氣勢萬千峽谷,澎湃巨流如海浪般激昂,氣壯山河;
歐嗨則以優雅的姿勢,甩竿收線,如入無人干擾之地的投入;
至於我,新手上路,不求多不求大,只求有,我就很感謝山神啦!
但是萬萬沒想到,今天魚況出奇的差:
『怎麼那麼難釣呀?』『明明看到魚,偏偏不上鉤!』
達少說『今天的魚笨笨的,魚餌從嘴邊划過,都不知道要吃! 』
連釣魚高手都從未遇過如此詭譎的情勢,
甚至戰無不勝的菁華區,竟沒啥魚上鉤,怪怪.....
實在是太挫折啦,連老手都大喊不對勁,更別說小妹我啦,
於是釣了一隻後(有夠少吧),就決定棄竿、今日純粹欣賞風景嚕!
(所以才有這麼多,風景優美的照片嚕!)
放空靜坐大石,山風溫柔輕拂臉頰,好像被天使輕吻般舒服;
聆聽溪聲之餘,陽光暖暖撫摸全身,每個毛細孔,都感受滿滿的幸福;
就連閒躺溪石假寐的歐嗨,都覺得被山神輕掀帽子、呵護臉龐呢!
不過,魚況超差的這一天,真是讓大家鬱卒到了極點,
大哥初判,是前日太冷、今日太陽,讓水溫落差太大,魚不肯吃;
後來再推判,此區魚場已被人動過,超精的魚群根本不吃餌了!
還好傍晚第一鄰的一伙人,帶來還算不錯的漁獲,才讓晚餐有了交待!
第二天再回到上游釣魚時,情況好轉,
大哥釣獲幾隻大魚,但仍不理想,
倒是小妮子我運氣不錯,在平緩水流區,意外釣獲七八隻魚,
只能說,謝山神厚愛,拉魚的感覺,真好!
話說雖然釣況很差,但是吃的喝的可不能差~
瞧瞧今晚豐富的菜色:
山羊湯、蒜爆蝦、烤全雞、燻五花,外加質嫩鮮魚以及三魚姑,
聽說,還可以現切生魚片跟煎魚呢,此等美味就留待下回囉!
當然,酒酣耳熱之際,就是少不了『靈魂之水』,
裝在竹杯超有fu,帶著竹香的溫酒更順口~
八個人杯觥交錯、談笑風聲之間,更見鄒族樂天幽默的一面。
不勝酒力的武教官,恍惚之間,來首跨族群的海浪舞,逗笑大家;
一夜未睡的汪教授,強打精神高唱打油詩『放牛歌』,引爆全場!
而志強的鄒語歌曲即席翻譯,搶過主唱人的風頭,
活靈活現的豐富表情和動作,堪稱一寶,
『結果咧~原來沒有結果』成了此次經典名句;
斯文的明耀哥,偶爾會來句畫龍點睛般的妙語如珠,
只可惜少了他拿手的英文歌!
這一夜,好豐富、好歡樂、好滿足,
不知這一夜的夢境是否好甜美?
『什麼!全部都打呼?』『什麼?連我都有打呼?』『這....』
原來,大家在夢裡繼續唱歌,唱個沒完沒了呢,
不過,是合不起來的八部合音啦!
無人之境的山林裡,朋友相聚格外顯的熱情真誠;
卻也是藉無這樣不刻意的自然,潛移默化間,讓族群文化默默傳承:
像是每個人喝酒前定敬山神;由長者負責分魚的敬老尊崇;
在在都張顯一個族群,富有智慧、富有深度的生活哲學!
這次認識更多的鄒族青年,也讓我更深一層認識這個族群與文化:
對山神的尊重 、對長幼有序的倫常,彰顯內化的文化素養以及禮教涵養;
運用自然的智慧、對動植物的觀察,是狩獵民族的山林哲學的養成;
而優美的歌喉、爽朗的個性,又可見其樂天、浪漫,且具親和力的民族性!
阿里山的子民,這會兒竟然在泰雅族的地盤打獵,
說來也是旅居都會區的鄒青們,不得不的選擇與無奈,
但即使離開故鄉,還能不忘深層文化的薰陶,
一種對於傳統的堅持,確屬不易!
不過,兩個族群因為民族性的不同,
發生過不少的摩擦趣事,也讓在場的鄒族和泰雅族前輩相當感慨。
對於身為泰雅長者的達少來說,更是感觸良深,
因為看到鄒族這一輩的年青人,
還如此有志於研究舊有的打獵方式、山林智慧的傳承、語言文化的學習,
更讓他憂心自己族群的下一代,
若再不努力,恐怕很多先祖的寶藏,可能就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