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永遠的敵人？這家人就有……

打電話給大姑，是為了詢問婆婆自今年2月確診過世後，所得稅退稅需要四位繼承人簽名，及附上身份證影本事宜，可否由我代為跟小叔接洽……

「千萬不可以，我這弟弟太愛記恨，他自小對我們就諸多怨恨，覺得為何阿公阿嬤不疼他？我怕妳去了，被嗆被罵，何必呢？何況一年前妳還告過他侵入民宅。算了，捐給政府吧！…」

大姑這幾年來心臟狀況不佳，她有氣無力地陳述著。我知道，其實，她與婆婆之間也存在糾葛的複雜感情，實在難以為外人道。住在娘家18年，孩子小時候婆婆甚至幫她帶孩子。而她卻沒能在公公過世後的四年裡經常探視婆婆，雖然她住的離我們很近。當年，要不是，有婆婆相挺，兩位弟弟及公公是反對嫁出去的女兒住娘家的。

先生一家四個兄弟姐妹自小不合，頗多紛爭。偏偏都個性強硬，情緒掌控力差，發起脾氣，動手動腳摔東西是家常便事。公婆在世時便已鬧得沸沸揚揚。仔細分析，小時候可能為了「討愛」，如今說穿了就是為了財產罷了。

公公在來不及想好怎麼處理祖先留下來在他名下房產下，撒手人寰。婆婆本以為可以獲得1／2，其他四位子女平分剩下的1／2房產的租金收入，以作為養老之用。沒想到，公公名下房產是繼承取得，故而配偶與子女一樣，每人繼承五分之一。

婆婆辛苦一輩子，自20歲由里港富家千金，因為四姐的婆婆介紹而嫁入鳳山賣雜貨的窮人家兒子。以當時社會風俗，豈容她離婚返家。這一路的艱辛，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兩老為了節稅，早已分別借用孩子名字存款。沒想到，公公過世，存款簿各被取回。裡面的錢也這樣不聲不響沒了下落。婆婆個性一向溫馴善良，處處為人設想，怕孩子們因此爭吵惹事，也就算了！

幸好如婆婆所說：「上天保佑」。她擅理財，年輕時有用她名字買下兩間坪數不大的房子。有這兩房賣掉的錢，才能讓婆婆在台籍看護24小時照顧下，在家終老。

婆婆最後四年眼已盲，齒已無，只靠營養品充滿身體所需。這些都還能忍受，我最不捨的是：除了跟我們住在一起，其他三名子女無人探視，沒有電話，無人聞問……她的心，苦啊！

我常想：世界上再也沒有如此好的父母了吧？為每個孩子，不分男女，分別用他們的名字買了房產。過世了，還留一間位於市中心的祖產，讓孩子們不分男女每個月都有租金收入。但孩子們至今仍爭吵不休，互不來往，尤其小叔……兩老若地下有知是多麼悲痛啊！

「人在做，天在看」時值農曆七月，雖然，我不迷信，仍希望兩老莫再操煩子女俗事，「各人造業各人擔」，且讓一切由老天安排吧！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