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解毒與主線任務

等納蘭真再度睡過去，蘇期讓容若守著他，示意把完脈後一臉「女王我有話要跟妳說」的歐陽子瞻走出王帳。

幸好有宵禁，只有幾個歐陽子瞻信任的人守著，他們兩個人進了稍早備好的空營帳……只為了確保對話不被聽見。

「你是要告訴我……心頭血不管用嗎？」他的表情太凝重，蘇期不得不往壞處想。

「倒不是……王的脈像十多天來第一次平穩下來，可見毒性已經暫時壓制住了，吐血的情況應會逐漸減少。」

「那……」你為什麼是這種表情？

「這心頭血可能……不能只取一次。」他很為難，畢竟沒人禁得起日日供血，可他不能不說，因為這是目前唯一有效的解方。「按照王前後的脈象判斷，若繼續取血症狀會逐漸緩解。問題在於，要想徹底根除，我還需一個藥引，但此物狼族沒有……」

果然啊……蘇期終於也學會了神色不變。「是什麼？」

「花中之王，牡丹。南朝喜牡丹華貴，有詩云：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也將其譽為國花，恐怕不好取得……」

「有限定種類嗎？」她不懂牡丹，大概也只能說出幾個最有名氣的品種。

但基本概念，能入藥的花都不是觀賞用的那種……所以說不定，鄉野間不值錢的牡丹，反而藥性更佳。

「早聽說南朝牡丹種類繁多令人眼花撩亂，古書上寫明，此藥需以姚黃牡丹入藥。」

蘇期讓這句話堵得一滯，嘈點太多，一時間她不知道要從哪個地方開始吐起……沒記錯的話，唐朝才出現吹捧牡丹的盛況，將它的名字從木芍藥改為牡丹。將它視為國色天香也是在盛唐之後。

南朝如果參考的是唐代歷史背景，哪裡跑來的「古書」上面能出現姚黃這個名詞？

而且，牡丹四大名品看的是重瓣又開得張揚華貴的氣勢，這種觀賞用植物能有什麼奇效？

……這條件設置真的不是糊弄人嗎親？

「南朝詔書下來，總歸都得去一趟，姚黃應該不難。」能救男主命的東西絕對很稀有但一定能取得，就是不知道中間得犧牲些什麼……這要看當初劇情怎麼設定了，上一世納蘭真身死，這世重生逆襲，接下來的發展有點難預料啊……

「女王，即便真能找到姚黃入藥也得在抵達南朝後，但心頭血……」

「每天需要多少？」若是誇張的分量，就是要女配男主一死一活；如果是還能接受的範圍，那就只是磨難而已。

「每日早晚各一服，一次小半碗……可，需要連服十四天不能斷。」

聞言，蘇期悄悄鬆了一口氣。狼族工匠技藝幾乎是跨時代的先進，就算要取血都不是魯莽地用刀子割，而是用類似捐血針的空心銀針刺入血管，最少減輕了許多痛苦和傷口感染的可能性……只要不出意外，這種每日失血量應該還撐得過去，畢竟人體也會再造新血液……一天一小碗的捐血量她覺得能行。

「沒事，十四天也就兩週，還好。」她注意到對方鬆了一口氣的小動作，有點懸宕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跟歐陽子瞻幾乎沒有交集，也不知道對方是怎樣的個性，但他明顯跟容若或軒轅澈不同，一心記掛的都是納蘭真的安危，會有的擔心只在不確定自己是否會願意持續獻血並非自己的性命……這樣忠心的朋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治……太好了。

「不過，我們得先瞞著他。」蘇期補充。「……雖然也只能瞞到他異能恢復，但至少能讓乖乖吃藥幾天。」

「王體力耗損過大才會導致異能消失，若要恢復，也得將毒解至七成……以現在的藥量來說，得喝至少十天。」

「這樣也夠了。」恢復七成體力的狼族王，應該就足以應對詭譎陰險的南朝。「這幾天我會讓容若多準備一些補血的食物，補血藥方你看著也替我開一份，至少這十天不能讓他看出異狀。」

歐陽子瞻突然有點猶豫，頓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女王，獻血並非易事。妳願為王犧牲到此等地步實屬難得……但王也是為了妳才毅然決定以身犯險過毒，若他知曉實情……恐怕……」

追根究柢，他怕納蘭真知道後就不願意喝了她的血了……這個聽起來相當不近人情的疑問，卻讓蘇期更開心了。

她笑了出來，是這麼多天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開心的笑容。「有你一心一意為他著想，就算我不在他身邊，也能放心了……你不用擔心，能瞞先瞞，等他知道真相，至少也恢復七成了……」雖然她也還沒能想出來時候能用什麼方法繼續逼他喝藥，但無論如何，屆時納蘭真至少已經脫離現在這種日日吐血在鬼門關前打轉的狀態。

 「明白，那我這就去開藥方，開好後會交給容若處理。」

「等等……為免多生是非，你每天在早晚飯之前就到我的營帳取血，我會讓軒轅澈寸步不離守著他，確認他留在王帳裡。」她仔細思考。「他的藥你一定要親自盯著，過程中不容任何偏差，藥方內容也要極度保密……因為我有點懷疑，南朝還有眼線在這裡。」否則無法解釋，納蘭真與她和離不過兩週，遙遠的南朝皇帝居然就知道了。還不算狼族與南朝中間隔了幾百公里，以這時代的交通技術，基本是她一離開王屯，這個消息就立刻被發往南朝了。

「女王睿智，我與王之前……看完詔書之後也是這樣猜測……」可惜當時全部心思只能先放在解毒上。

她居然忘了歐陽子瞻並不只是一個醫生……他應該也是軍師一類的角色。「等等……能夠用什麼辦法將計就計嗎？」畢竟，除了核心幾人，還沒人知道納蘭真已經找到解方。「最晚兩天，我們還是得啟程，在那之前揪出奸細，才能確保王屯安全。」重點是，納蘭真前世的悲劇絕對不能重演……狼族必須絕對安全，才能讓他在南朝無後顧之憂。

「之前我一心都在找解藥，無暇他顧，現在最棘手的問題已解決，倒是有個計謀可用。」

果然是個智囊，腦筋動得極快。「說吧。」

「王這幾天病情一日嚴重過一日，屯內雖然施行了宵禁，但仍能感覺到隱約的躁動。我已有十多個懷疑名單，或許，可以趁女王在此將假消息放出去，引細作傳訊南朝……或乾脆，引細作現身、主動去……見妳。」

呃……對，她完全忘記自己是南朝人了，蘇期暗暗罵自己笨。

「就這樣辦吧，不過……我必須承認自己有點驚訝，你竟然完全相信我？」

「王總說，女王心慈。我原本不大相信，可容若與澈額上的南朝文字已說明一切。」這是歐陽子瞻第一次拋下所有顧忌，發自內心說的真話。「更何況如今，王願意為妳付出生命，妳願意為王獻血……既如此，某便再無疑慮。」